语璇看到樱儿竟然拿出刀来,不禁心中大骇:“天哪!这丫头要干什么啊?难道…难道她要杀了蓉嫣?不是吧,这樱儿害怕蓉嫣的父亲和大姐看出来,我其实是并非云保的女儿,竟然要动刀杀掉她,可是,这客栈楼下就是朝廷的兵士,这儿杀了人,他们肯定立刻就知道了。还有,蓉嫣的丫鬟也已经去找她的父亲,即便让蓉嫣闭上嘴,她父亲和大姐也自然会认到我的啊!这樱儿怎么这么莽撞啊,她和她家大小姐因为杀人被抓就算了,我这样平白无故地被她们连累又何苦呢?”
她脑子里正慌乱如麻地想着,樱儿却已提刀一步步逼近蓉嫣。背对着樱儿的蓉嫣何尝知道身后那闪着寒光的利刃,还正兴高采烈地跟语璇谈着她的大姐:“我大姐呀,本来在上一届,也就是三年前便要应选秀女的,当时还是先帝道光爷在世的时候呢,可是那一年道光爷的孝和太后病重了,道光爷开恩就免了那一年的选秀。这一次呢,我大姐的年龄已超过十七岁,所以就不能应选了。其实啊,我大姐如果上一次被选入宫里的话,我这次再入宫就和大姐成了两辈人了,一个是侍奉先帝的,一个是侍奉当年皇帝的,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语璇哪有心情去听她的闲扯,她见樱儿已走近蓉嫣,急忙站起身来,用眼神对樱儿道:你要做什么?
蓉嫣见语璇神色有异,便问道:“怎么了,姐姐?”
“哦,”语璇抓起桌上的茶壶,伸手递给绮莹身后的樱儿,“没事,妹妹说话一定累了,我让樱儿去楼下给你沏壶茶。”
樱儿先是一怔,然后伸出左手去接茶壶,这时蓉嫣笑道:“不必劳烦了,姐姐太客气了!”
“哎呀!”语璇突然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接身身子便向前瘫倒,手中的茶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坐在桌前的蓉嫣正要起身去扶,但樱儿已抢在前面跃上一步,把语璇半抱在怀中。
“怎么回事啊,姐姐?”蓉嫣惊问。
樱儿从语璇怀中抽出右手,蓉嫣看到她手中竟然沾满了红红的鲜血,顿时花容失色。
樱儿的神情却很镇定:“蓉小姐,没事,我家小姐在进京的路上,不小心被一户人家的疯狗咬中了胳膊,一路上也没有好好儿地医治,所以伤势一直没好。适才她胳膊一抬,伤口便裂开了!”说罢,把自己还滴着血的左手递到蓉嫣面前。
见到鲜血,蓉嫣不禁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她颤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
“不如,”樱儿抢过她的话,“蓉小姐先回房休息,我得赶紧给我家小姐包扎下伤口,没办法招待蓉小姐了!”
“给姐姐止血疗伤要紧,我先不打扰了!”蓉嫣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去,她似乎实在不愿再多看一眼那血淋淋的场面,所以惊魂未定地急忙离开现场。
“蓉小姐慢走!”樱儿一边说,一边将语璇向床边拉去。
听到蓉嫣把门关闭,樱儿才松开自己抓着手腕的左手,沉着地道:“她走了!”
适才,樱儿伸出左手去接语璇手中的茶壶时,突然抓住语璇的手腕,并用拇指和食指紧扣住语璇的脉门。语璇的脉门被锁,痛得大叫了一声,接着身子便像棉花一样瘫倒在地,好在樱儿眼疾手快,用扣住她脉门的左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这时,待樱儿松开了手,痛得满头大汗的语璇才回过神来,她咧着嘴,脸上的五官几乎已经扭曲,缓了好半天劲儿才说道:“你……你干什么呀!痛死我了!”
樱儿没有说话,她捋起右臂的衣袖,并把胳膊呈到语璇的面前。
语璇看到她右臂的臂弯处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从那伤口处汩汩流出,语璇大惊:“你这是怎么啦?是你自己用刀划伤的?”
樱儿冷笑一声,用左手紧紧按住伤口,然后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白布,把伤口绷紧,她一边缠着白布,一边语气坚毅地道:“我如果不玩点花样,让你病倒在床,她的阿玛和大姐直在探访你,该怎么办?他们若是看到你并非云保家的小姐,那么,我们的计划就全盘落空!我们假冒秀女入宫,那可是杀人的罪名,楼下便是官兵,一旦败露,咱们立刻便会被缉拿起来!”
樱儿的话让语璇更为吃惊,吃惊程度完全不亚于刚才看到樱儿右臂的伤口,她没有想到,樱儿这个十几岁的小丫鬟竟然会为这个计划,不惜自残身体,并且,在危急的时刻,樱儿还能够这么冷静地处理,这让语璇心里对佟佳·绮萱这一伙人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樱儿刚才的样子,已经到了冷酷的地步了,她和她家主人好像能够为了这个计划,不惜牺牲一切。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办呢?本来想着只有樱儿一个人看着我,我就能找机会偷跑出去。可是,现在来看,樱儿竟然能做出那么冷血的事,那她肯定也不会在乎用刀去伤害我了!天哪,这一伙都是些什么人啊,简直就是古代的黑社会啊!妈呀,我怎么上了这么一条贼船啊!”
语璇紧紧地抓着自己胸前的双狐玉佩,颓然歪倒在床上的被垛上,在心里默默地说道:“都是你这块玉佩惹的祸!穿越也不让我穿越到个好人家,就是当不了格格、贵妃什么的,也让我当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呗,现在把我弄到这一伙亡命徒手里,可让姐如何是好啊!跑,现在是不容易跑掉了;不跑吧,接下来就要进宫去当秀女,妈妈的,姐可是知道皇宫里那些妃子是怎么斗争的,以姐那点儿本事,在办公室里玩玩心眼也还行,到宫里跟未来的慈禧太后斗,那岂不是小鸡仔PK老秃鹰——找死么!咦,想起慈禧太后,我后背就直发凉!”这样越想怕,身体突然打了个寒噤。
樱儿把伤口包扎完毕后,从腰后摸出那把弯月尖刀,这时刀尖和刀刃上都染上的鲜血,她用手头的白布把刀刃上的鲜血拭去。拭了几下,她觉得没有擦干净,就举起刀迎着窗口的亮光,仔细检查着刀体上还有没有血迹。
窗外的阳光映在那雪亮的尖刀上,尖刀发出淡淡的蓝色寒光又反射在樱儿的脸上,樱儿脸庞那尖削的曲线在寒光的映照中忽明忽暗,那样子在语璇看来,就像是电影里的变态女杀手,这让语璇觉得身上更冷了,她像鸵鸟一样钻到床上的被子垛里,不想面对眼前的现实。
樱儿擦完刀,继续放回腰后的皮质刀套内,并拉下宽大的上衣遮住。她关好柜门,转身端起木架上的铜盆,走出门去,准备到楼下的客栈伙房去取热水。
这时,客栈的大门口突然进来了几个人,坐在柜台里的书薄站起身来,对来人客气地打着招呼:“哟,昌老爷,您亲自来了?”
樱儿向下探头一望,看到那书薄正向一位穿着葛布袍袿、身材胖大的中年男人弯身行礼,她脑中立刻冒出这男人的身份:“这位昌老爷肯定是蓉嫣的阿玛——白苏特·昌祺!”
楼下的昌祺很客气地搀起书薄,放低声音问道:“听说荆州将军旄下的副参领云保云老爷的千金也在客栈里,老夫与云老爷是旧识,不知能否劳烦老兄行个方便,让老夫见一见这位久违的侄女啊!”
樱儿听罢,急忙转身回到屋内,然后将房门紧闭,对语璇轻声喝道:“快在床上躺下,蓉嫣的阿玛来看你了!”
“啊?”语璇蹶着屁股,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天哪,姐不想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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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狐》小花絮◆(无关剧情,可以略过)
【樱儿】:喂,为什么让我划自己一刀啊?有很多办法可以骗过那个蓉嫣的,为什么非得用这一招啊?很疼的,你知不知道?
【喻之林】:(赔笑)息怒,息怒。你想像下后来你擦血的样子,是不是很酷呢?
【樱儿】:酷个屁!疼死了!
【喻之林】:(陶醉)窗口擦血那一幕,寒光照在你的脸上,画面很美的!
【樱儿】:(抽出刀)那我让你也美一下!
【喻之林】:啊?救命啊!杀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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