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了，你跑不了的。”岑然悠悠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蒙面女郎的神色变得很不好看。
女郎想了想，最后停在了原地，转过身去。她踩在一栋民房屋顶的西头，而岑然也停在了东头，并没有因为她停下而靠近。女郎的神色缓和了很多。
“你说吧，追我干嘛？”女郎很不开心地责问道。
岑然没心没肺地说道，“见你有些眼熟，想看看你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女郎愣了一下，怒了，“就这么个破原因？你看全天下的人都眼熟你是不是要去追全天下人的人呀！我跟你不认识，你可以走了。”
“但是全天下眼熟的让我感兴趣的没有几个，而那几个里也没有像你这么蒙面的，”岑然全然忽视女郎的怒火，厚脸皮地扯着些不着调的理由，“我觉得我挺喜欢你的，我就追过来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没征得我同意！”
“征得你同意那就不用追了。”
“……”
安静了一会，女郎语气冰冷地说，“那现在你追到了，可以滚了！”
“是呀，我现在追到了，我对你更感兴趣了，你把面纱摘了，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可能我就走了。”
“凭什么！你要是不走怎么办？”
“那说明你的样子很让我喜欢，你应该高兴。”
“哼！快说，怎么样你才肯别再跟着我了！”
“告诉我你住哪。”
女郎气的脸色发青，她真的想冲上去把这个人渣打一顿，但她的理性告诉她她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
她的修为卡在炼神脱身境很久了，她迟迟不能从金丹中修炼出一丝元神之力，跨入乘正御气之境。而眼前这个年岁跟她相仿的人，显然已经修炼出了元神之力。
“好了，我不刁难你了，你把面纱摘了，我就见见你长啥样我就走，可以吗？”
男人最后三个字说得特别的温柔，而且带有微微的落寂感，就好像见见她的模样是他今生很大的梦想一样。
即便是女郎，也竟然心神荡漾了一番。最后她咬牙道，“这可是你说的，我摘下面纱，你看了就走。”
岑然点点头，眸里居然是如同月光般的温柔。女郎愣了一下，竟有些心神恍惚，最后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冷哼了一句，“哼！装！”
话音一落，她的面纱也随之落下，面纱在寂静的夜空中忽起忽落，两个人之间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岑然眸里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失望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怎么会感觉错呢？”岑然暗暗想着。
女郎得意地笑了，道，“现在我满足你了，我可走了，别再跟上来了！”
岑然默认，女郎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身便遁空而去。此时岑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眸中的失望被惊讶代替，最后化作了脸上春风得意的微笑。
“我就说，我怎么会感觉错！”
……
秋雨一大早就起床了。
她亲自为躺在床上的也许再也睁不开眼睛的老母亲洗脸，帮她活动活动身体。
看着听话地任由她摆弄的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秋雨心中满是苦楚。她很想她的母亲，一百多年前风华正茂的母亲，而不是这样躺在床上沉睡，如同凡人一般老矣的母亲。
“这样还不如让她去死呢。”门口传来一个慵懒的男声。
秋雨惊诧地转过头去，脸上是不可置信的惊讶。眼前这个男人，秋雨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却就在昨日就有过两面之缘，一次是在城门附近不小心用伞磕了他的头，还有一次……就是昨晚让她火大的追逐。
在秋雨诧异的眼神中，岑然走到老人床褥边，看了看，道，“她本该早就死了的。在用破丹此等极为危险之法凝练元神之力时失败，金丹破裂，一身法力散去，余留下的金丹碎片那时便成了夺命的丹毒，不仅破坏了她全身的经脉，甚至伤及灵魂。她能活下来可是件困难的事呀，我看她还这么活了一百多年，真是不可思议，我说怎么唐唐一个炼神脱身境的修士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感情什么东西都用在她身上了。”
“你说你是何必呢？她现在就如同一个死人一样，甚至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再看看你，被她拖累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如让她死了呢！”
秋雨从惊讶到更惊讶，但很快又变成不敢相信、痛苦，以及最后的悲伤和愤怒。
“你觉得自己是谁呀！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说让她去死？她不是你的母亲，你当然说得出口！如果躺在这里的是你娘、你爹呢！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秋雨愤怒地指着门外，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知道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了。
岑然愣住了。他看向躺在床上的老妇人，突然把她看做了那个人，一种无法描述的悲伤瞬间涌了上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就算我死了，老头子肯定还在树下舒服地睡着大觉呢！”
岑然有些羞愧地看着秋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那么说的。”
秋雨摇摇头，神色惨淡，突然很平静地说道，“你走吧。”
说完，她又坐到床边，为她的老母亲活动身体。
岑然突然明白了他说的一切她都明白，她不是生气他那么说，那是因为他直接在她面前点出了她一直以来躲避着去面对的真相。那是一层防护，让她处于一种知道与不知道的变态的平衡状态。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状态，是一种特殊的自欺，不，自欺无法靠近它的本质，还不如说是一种深沉的悲伤。她知道却像不知道一样，她不知道却又比谁都清楚。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可是突然，秋雨听见了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她没在意，或者说没心情去在意。可是很快，这声音突然变得密集起来，似乎是很多东西掉在了地上。
秋雨转过身子，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地上堆满了灵药，浓郁的药香充盈了整个房间。秋雨深吸一口气，刚刚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体内的法力竟凭空增长了几分。
“这是……这是？！”秋雨惊诧地看着这堆灵药和满脸温柔笑容的岑然。
“这些都是我的，我都可以给你，”岑然道，“你不是想救你的母亲吗？说不定这些东西可以帮你做到。”
秋雨看着这堆万分珍贵的灵草，最低的也是四阶的天地五行珍宝，最高的居然有几株达到了下品后天造化奇宝层次。她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岑然，语气里是激动和突然萌发的巨大希望，“这些东西很珍贵很珍贵，我们素不相识，为什么帮我？”
“这些东西对我用处不大呀，我很听我家老头子的话的，修为得靠自己，不能依仗外物，”岑然笑道，“所有这些东西留在我这就是变成灵石，让我挥霍掉。所以不如给你去救你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秋雨不说话了，低下了头，岑然发现她哭了。
“真的很谢谢你。”秋雨哽咽地说道，“很抱歉我刚刚对你说了那么重的话。”
“没事的，没事的，刚刚我就是自找的，你别哭了。”厚脸皮的岑然居然不好意思起来了，“再说，我可不是没有条件就给你的。”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就一定会做到，给你做奴隶我也愿意！”
“谁要你做奴隶了，比你好看的奴隶多了去了。让我留下来，陪你）帮你。”
秋雨一愣，呆呆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我们才认识一天！”
“不，两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