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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剑拔弩张

初步勘定了赵祁的死亡时间之后,尹鉴抓紧时间,将赵祁身上的衣服解开,然后完全地静下心来,沉浸在查验之中,达到忘我的境地,细细地从尸体的头部、脖颈部向下查去。即便此时有人推门进来,尹鉴定然也丝毫不觉,因为此时,唯有尸体和真相,才是尹鉴眼中及心中的一切。

死者赵祁,女,十六岁左右,肋骨多数骨折,脊椎骨断裂,根据伤处现状,应该是在早间坠地时造成的。尸身全身破损处,伤口未见哆开,伤处血液发黑,也应是在坠楼时造成的。

唯有尸身的前胸、双臂外侧,有一道宽约半寸的尸斑,引起了尹鉴的特别注意。观其形状,应是凶手在移动尸体时,用绳索将其捆绑或固定造成的,多半是以此将尸体运到了城楼。

尹鉴不禁皱眉,赵祁的尸身在城楼之顶,从开始到后来被人发现,中间最少也站立或矗立了一个多时辰,甚至还不止,这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尹鉴带着疑惑,继续查验了下去,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环节,及时坠楼时尸身损毁严重,也未必会没有线索。就在尹鉴查验到尸体腹部时,不禁眉头皱的更紧,眼中尽是错愕、震撼,随即又变成狂暴的愤怒!

一尸两命,竟然是一尸两命!

赵祁死时竟然已经有了身孕!虽然经初步验别,身孕不过才二、三个月,但如此之情形,不禁连尹鉴也被震撼了!凶手手段之残忍,尹鉴不禁深深为之愤怒了。

尹鉴将心情尽量平复下来,不掺杂一丝情感,继续查验下去。唯有如此,才能更加客观地验明真相,不至于被情绪左右,出了偏差。

在接下来的验尸过程中,尹鉴虽然聚精会神,但却依旧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就在尹鉴将尸身还原,准备盖上史布的那一刹那,举到半空中的手突兀地停了下来,尹鉴双目牢牢地盯在赵祁尸身的头部!

许久,尹鉴将尸布盖上,转身来到另一处条案边。

赵经赵大少的面容,这是尹鉴第二次见到了,没想到前一刻还是活蹦乱跳、有模有样的赵府大少,现在却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人生之境遇,真是难料!也许下一刻,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也说不定。尹鉴不禁生出一些同情之心,毕竟与这赵大少也算不打不相识,却谁知相识之后,就是永别。

尹鉴摆了摆脑袋,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细细查验起来。赵经的尸身较为单纯,尹鉴仔细搜索排查着,除了一些拳脚之伤外,并无他伤。而这些拳脚小伤正是尹鉴所留下的,小施惩戒,不足致命。

尹鉴忽然心中一亮,顺着赵大少的脖颈向其头部细细查去。

幽暗的烛光下,查验默默地进行着。突然两根偌大的火把撞破前窗,嗖的一声砸到了屋内的,熊熊燃烧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尹鉴一大跳!

就在此时,一阵嘈杂之声从院内响起!随即,就听到有人高喝道:“走水啦!...”

尹鉴一愣,随即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的呛味,竟然太过入神,忘了周遭的变化,真是好险。

尹鉴快速将尸布盖上,一转身潜伏到门旁,冲着门缝往外看。原来义庄之内火势渐起,东西侧偏房内均是火光冲天,火苗四射,火势迅速地蔓延开来。

尹鉴的第一反应就是扑灭火把,护住尸体。若是尸体被烧,证据也就完了。尹鉴飞奔过去,就准备扑灭火把。岂料此时院内人声鼎沸,像是有不少官差闻声冲了过来,尹鉴竟然生出一丝佩服之意:这效率,这速度,绝了!

就在尹鉴打定主意,一定要保全好两具尸身再行脱身之际,突然,一道黑影从后窗,毫无征兆地破窗而入,急速飞至尹鉴身后,未等正客串仵作的尹少回转过头来,就一把将其后颈的衣领拽住,用劲一提,黑影再次腾空而起,提着尹鉴,翻窗出出!

黑衣人前脚离开,停尸间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踢开,时归带着两名衙役冲了进来。

时归此刻心中也是大惊,虽然被主薄高大远派过来蹲点,但时归心中不满之气甚浓。待半路折回家后,泡了个热水澡,调戏了下二房小姨太,时归这才慢腾腾地找来两名小兄弟,一路不紧不慢地向义庄踱来,一路上免不了感慨番春月楼新来的小妞,是如何如何地风情、勾魂、迷死人不偿命。

谁知刚到义庄跟前,就发现火光四起,大火冲天,三人当时吓得腿肚发软!庄内的两名尸首,可是高大远千叮呤万嘱咐要看管好的,要是出了岔子,罪过可是在不小。

时至带着两名衙役冲进屋内,另外两名负责值守的衙役也跟了进来,几人一看两具尸体已被烧着了,再灭火已是迟了,不禁吓的呆楞在当场。

县衙后院,县尊书房之内。

三名男子分坐一边,一幅剑拔弩张之势,气氛显得极为冷峻。

坐在主座上的时穆,脸色平静中却透出一丝苦涩,单手捻须,双目微睁。客座之上,端坐着一名消瘦的男子,约莫七十岁上下,面色凌然,似是笼罩着一层寒冰,正是赵家家主、原宜州知府赵武德是也。

对面坐着一人,却是县丞尹卓,脸色也是极其地难看。三人就这样坐着,犹如刚刚正经历了一张鏖战,当下都是阴沉着脸,不再吭声。

许久,赵武德痛声道:“时大人,我赵家直系一脉,孙儿孙女两条人命呐!皆是被他尹县丞的两个好儿子残害致死!如此深仇大恨,老夫即便是赔上赵家所有,也要讨个天理公道!绝不会坐让那歹人逍遥法外!”

尹卓气的脸色发青,显然也是忍到了一定的地步,幽声道:“无凭无据,怎地就成了歹人?!赵老爷子我敬你是个前辈,才多加忍让。不过是非黑白,岂是你凭空说出来的!”

赵武德跳起来,怒道:“混账!我孙儿赵经,不是你那逆子尹鉴所害,如何会好端端、不明不白地就送了性命?!你倒是给个说法啊!”

尹卓道:“哼,说法?正好,我也想要个说法!先不论那逆子是否真的有罪,假使就是真有罪,那也自有王法在。不过堂堂县府大牢,在一干衙役犯人的眼皮子地下,尹鉴竟然被人劫持。此事不论是谁做的,我尹卓在此保证,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县尊时穆,刚才还是微睁着双眼,现在已然干脆直接闭上了眼。只不过平静的外表下,一颗愤怒的心,就要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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