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啊。”梁伯诚看着门外撒了一地的阳光,喃喃地说道。
那年轻人看着梁伯诚,看他的眉眼,鼻梁,嘴唇,看了个仔仔细细,才有说道:“不一定就最好了。不过我想知道到底为什么是不一定的?”
梁伯诚笑着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给你听。”
“你自己也说了,主人对我的信任犹胜对陆生的。所以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给我听?”那年轻人捧过方才段香仪面前的茶杯,摸了摸温度,一饮而尽。
梁伯诚直直的看着他的双眼,说道:“我觉得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从西北来,却装作是来自京城?为什么明明是你地位较高,却站在陆生身边?你方才演的像是他的跟班,但我一眼就看出来那只不过是演的。你是什么人?”
“你不是会猜吗?继续猜。”那年轻人挑了挑眉,笑呵呵地对梁伯诚说道。
“我不过市井小民一个,能猜出这些已经十分不易,若你有心想要知道我这里的消息,我们何不也做个交易?”
“你们真不愧是商家,果然个个都喜欢谈生意。”那青年嘴角一翘,说道:“好,我就与你做个生意,希望我们这生意做的是童叟无欺。”
“那是自然。”梁伯诚对那青年微微一笑,嘬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再看那青年的事情换做了一副坚毅的面容,说道:“首先我要知道,阁下到底怎么称呼。”
“就知道你第一个问题是问这个。”那青年开怀一笑,说道:“我姓叶,叶选灵。”
“你姓叶?”梁伯诚一怔,“叶姓不是皇姓?”
“是啊,是皇姓。”叶选灵看见梁伯诚的样子,笑得越发开怀。
“你到底是什么人?”陆生盯着面前这个矮自己一头的少女,语气里却是十分郑重。仿佛前面这个人是握有机要秘密的什么重要人物,让他不得不认真一般。
“陆大人,如果主人不开心,我都不是个人。如今您问我,可让我怎么答?”段香仪低着头,声音低了下去。
“你不是一般人。我知道了,你方才都只是在试探我,但我好奇的是,你怎么会知道用西北方来试探我?”
“大人想知道理由?”段香仪看着陆生紧锁的眉头,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讲给大人听,大人应该不会为难我这个小女子。”
“你说吧。”陆生看着段香仪说道。
“奴婢是听家中父亲说的。”
“你家中父亲是哪位?如此神通广大,能预知到我们的到来?”陆生不信的样子,狐疑地看着段香仪。
“其实也是巧合,让我蒙对了。家中老父曾经给我说过如果我有一天能够看到世子陨落,不是京城里的大人动手了,就是西北方崛起了。那时候我年纪小,还没能明白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后来,父亲一次醉酒,告诉我十二年前一件大事,我才知道为什么世子会令两方的大人物都视如眼中钉,肉中刺。我见大人这幅样子,找起世子来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便知道大人的任务一定不是急于一时的,没准是顺带的,或者是长期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专程来寻觅他去向,或者着急带他回京的。要知道,若以京城大人物的势力,当日徐世子从太学来到梁家,应当处处设防,马上就能知道他的行踪才是,怎会等到如今世子走了几日才想起要寻他?所以你们一定是与他有什么冤仇,但这冤仇也不是新仇,因为大人不骄不躁。”
段香仪说到这里,又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我没想过,原来在梁家呆了几个月,与我朝夕相处的那位徐少爷,竟然就是世子。”
“在你父亲口中的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既然知道谁会对徐子期不利,一定也知道个中原因。”陆生沉思了一下,又提出了问题。
“十二年前的那件事,我想我可以这样理解。”段香仪抿了抿嘴,说道:“人们常讲,伴君如伴虎,说多错多,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是不是世子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所以京城里的大人物不会放过他。”
“你讲得对,还有呢?”
“报仇嘛。”段香仪淡淡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从不与我说起这些。但从听他谈论起什么‘京里有个小世子,可不得了,年纪小小,已是一身血污,哼,他死后一定落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这些话之中,我都能听出来,原来父亲对他是恨之入骨的。”
“但你似乎并不恨他?”陆生眯着眼睛,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段香仪,进一步问道:“甚至我听你讲的,你愿意为他担受风险?”
“也许是,也许不是。”段香仪眼中闪出了清冷的光泽,自嘲的一笑,说道:“不瞒大人,我与世子朝夕相对,若说是互相毫无感觉,我讲了你都不会相信。但是,他有几分认真?无非是辜负我罢了。今时今日,我说恨他,你也不会相信,因为我只是不愿意再沾染他的事情罢了。可你们来到这里,要面对的,就不光是世子一人,恐怕如果有什么不慎,整个梁家都会牵扯进来,而我又如何回归平静生活?”
段香仪看着陆生坦然地笑了笑,说道:“大人你信不信我?虽然如今我在大人面前故弄玄虚,求的却不过是一丝平静生活罢了。”
陆生看着段香仪,看她的面容,仿佛十分诚恳。但两人唇枪舌剑,真真假假,到底该不该信任她,陆生自己也有些犹豫。他低着头踱步,走来走去,终于站住又问道:“那你可不可以说出来,你父亲姓谁名谁?可不可以说出来,我的主人又是哪个?”
段香仪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大人打得什么注意,但我父亲尚且对我隐藏那么多故事,又怎么会把真实的姓名告诉我让我告诉你?至于大人的主人则好猜多了,燕王嘛,是不是?”
陆生做出了个无奈地表情,伸手指了指段香仪,半晌也没啥话可说。终于点了点头,说道:“你说你想过平静生活,恐怕过不了了。你说得对,我们只不过是顺路打探消息,我看你身上藏着的消息线索不少,既然一次说不清楚,不如你跟我们走?”
段香仪恍惚了一下,摇着头叹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陆生盯着这个少女,也不说话。段香仪扯起嘴角笑了笑,说道:“不过也好,我相信陆大人不会伤害到我,我也对自己的身世想要知道的更多些。我同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