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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欺人太甚(求粉红)

110节欺人太甚(求粉红)

“秀,要不让你二伯去说说?你二伯跟松财感情好,像亲兄弟一样。况且上次松财家里有事,不也是我们接济的?”二婶想起了这茬儿,向安秀说道。

安秀犹豫了一下,何松财现在肯定恨安秀入骨,谁去帮安秀说话,他的怒火就转接到谁的头上。没有理由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二伯去得罪人。二伯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自己不能再去搅合了。

“算了二婶,这事我自己想法子吧。不能让二伯妄做恶人。”安秀笑道。

“我晓得你咋想,怕你二伯得罪了松财?”李氏捏她的手,心疼地拍了拍,“你这娃娃,替别人想得太多了。你帮了我家多少啊,我们还不能帮你一回?我听说家燕爹的事情,是你托人去求情的,家燕说身子好点就亲自来谢谢你。上次买药的加上托人的,一共多少钱,二婶还给呢!”

安秀愣住,王家燕爹的事情,二伯家咋知道了?这件事只有安秀、何有保、何玉儿晓得。何有保不是张扬的人,肯定不会出去说这件事。如此一算,定是玉儿跟何凤说了,何凤回家学嘴了。

想到这里,看了何玉儿一眼。

“秀姐姐,你瞪我做啥?”何玉儿瘪嘴不满道,“嫂子娘家的事情不是我说的。”

李氏与何娟被她们姑嫂的模样逗乐了。

“秀,这事你别怪玉儿,真不是她说的。是你那个伙计跟长工们说起,何菊顺听到了,又跟他家里人说。他媳妇小周氏跑到我跟前去讨巧,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一个劲说你是好人,既能耐又富贵。”李氏解释道。

这个凌二虎,安秀无声而笑,他不是心中没有成算的人,这些话怕是故意说的,用来宣传她的好名声。凌二虎啥都不错,且对她忠心耿耿,凡事都是替她想着。古代人说忠诚,凌二虎的行为应该是忠诚的一种诠释吧?

何玉儿凑在李氏怀里,见她们的话题突然扯远了,故意奶声奶气地问道:“二婶,您说二伯去帮秀姐姐说话,松财叔会不会原谅秀姐姐?秀姐姐没有害开顺哥哥!”

李氏笑呵呵把她往怀里搂,说二伯去说,松财叔肯定不会怪秀姐姐的。

何有保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听到这里,磕了磕烟袋笑道:“他二婶,秀给银子,松财家做做样子送回来,他家不亏什么,秀跟长工也好交代。不算啥难事,叫他二伯替秀辛苦一趟,我和秀都记在心上哩。”

李氏微微蹙眉:“他四叔,你这话嫂子不爱听!一家人说啥记恩的话?要是这样,秀丫头帮家燕娘亲的恩情,我们一家子咋还?”

“我们是一家人,相互帮扶,不用说客套话!”何玉儿脆声笑道。

安秀与何有保都无奈地摇头笑,说她倒是不客气。

李氏与何娟也被何玉儿童真的可爱模样逗笑了。李氏用额头顶她的额头,直笑:“你个小精怪!”

架不住李氏与何娟的左说右说,何玉儿与何有保一旁帮腔,安秀给了李氏八两银子,五十个鸡蛋。银子是何菊顺一年的工钱,鸡蛋是上次张婶子带来的。安秀战战兢兢地算清楚。

看你顺眼的时候,随便一点无所谓;但是倘若看你不顺眼,一丁点儿的错处都会被无限放大。安秀不想落下闲话让何菊顺一家人说。

李氏点点头,说她想得周到,没有多说什么,只叫她等着好消息。李氏拿着钱和鸡蛋要走时,安秀突然想起了王家燕爹的丧礼,问李氏现在办得咋样了,要不要帮忙等等。

“三日必下葬。这么一闹,还能赶上三日内,已经不错了。明日就下葬,闹了这么一出,啥都怪仓促的。你嫂子今日非要去看看,又被她大伯气了一顿。你二伯和江哥哥差点同她大伯打了起来。碰到这样的长房,能咋办啊?”李氏叹了一口气,喜忧各半。

安秀挽住李氏的胳膊,柔声安慰她,说县令赔了钱,给了王家理,嫂子的爹也安心了,旁的别想,安安稳稳葬下就好了。

李氏说就是这话。

安秀送她们到院子门口,转身回来了。

洗了脸、洗了脚准备睡觉,何玉儿还在灯下绣大猫小猫那些满月礼。安秀烦透了,没有想起霍三公子的衣衫来,只是坐在床头发愣。她承认,她的心里承受能力不够好。平平淡淡的生活,没有多少波纹才是她想要的,至于以前的那些理想,实现起来就好难。

何玉儿在背后扑在她身上,搂住她的脖子:“秀姐姐,你别不高兴了!”

何玉儿身上有股子小孩子的清香,令人心头温暖。安秀拉住她的手,把她从后面扯过来,抱在怀里,半晌才叹气道:“姐姐没有不高兴,只是心烦!我想和庄子里的人关系很好,大家平日里客客气气的,多幸福啊!现在这么一闹,庄子里的人都怕我了,我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何玉儿不太明白这种心思,她一向都是过着独自的生活。以前,她还是另外一个身份的时候,连自己最亲的人都要时刻防备着,所以她不懂得安秀说的这种孤立是什么意思。

生活本来就是自己一个人的,跟旁人有什么关系?从前,在何玉儿的思维里,旁人对她好,她会拒绝,想要的东西自己去争取,不需要旁人的施舍;旁人对她不好,定要十倍还回去。

如今,她变了很多,至少学会了感恩与付出。但是仍是无法理解安秀的集体主义思想。

见何玉儿一脸的迷茫,安秀扑哧一声笑了:“我咋跟你说起这个?你个小屁孩,啥都不懂!”

何玉儿和附着呵呵笑,又伸手去勾住安秀的脖子,睁大水灵灵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秀姐姐,你能不能给我五两银子啊?”

“你要钱干嘛?”安秀愕然失笑,“想要买什么,我帮你买。想要啥告诉姐姐一声就成了。”

安秀的回答跟何玉儿预想的一个字都不差。安秀习惯了把何玉儿的生活照顾得妥妥帖帖,啥事都舍不得何玉儿动手。和安秀在一起,玉儿才觉得亲情令人心底暖和和的。

何有保、何树生、安秀才让何玉儿有家的感觉。她渐渐才明白,亲情说的并不是血脉关系,而是无私地疼爱与真心的付出。谁把你看得比自己还重,谁就是你的亲人。

何家的人都是何玉儿的亲人。

“小货店里有好玩的小点心,庄子里的小孩子都买。秀姐姐,我也想要。”何玉儿撒娇般望着她,一双美目十分可人,无辜的眼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那五两的银子去买小点心?”安秀翻了翻白眼,“玉儿,你真的快不食人间烟火了。你拿五两一块的银子去买点心,掌柜的肯定不卖!”

“为啥?”何玉儿蹙眉不解道。

“因为找不开…”

借口被戳穿,何玉儿干脆耍赖,抱着安秀的脖子摇来摇去:“秀姐姐,我要五两银子,我要五两银子嘛!秀姐姐小气,那么多银子,不给玉儿!玉儿告诉爹去,嘤嘤嘤…”

安秀被她摇得头晕眼光,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你先放手,秀姐姐才能去给你拿银子啊!”

钱跟任何一种物品一样,有边际效用的。身上只有五两银子,它的边际效用很高;身上有几万两银子,五两银子的边际效用微不足道。就算何玉儿拿去丢在水里打水漂,安秀也没啥感觉,很干脆地拿给了她。

何玉儿喜滋滋地捧在手里,乐得呵呵笑。

“穷酸样儿,没见过银子啊?”安秀戳她的额头,不准她再傻笑,赶紧睡觉。何玉儿仔细把钱收好,才睡下。

一边在被窝里抱着安秀的胳膊一边嘴里说道:“秀姐姐,除了爹和哥哥,这个世上你对我最好。将来玉儿有本事了,一定要报答你!”

这是她的心里话,有些仇恨恩怨总是要回去解决的。成功了,她可能贵不可言;失败了,也了断心头的一股子怒火,平平静静地去另一个世界。老天垂怜,她换了容貌易了秉性,注定要她回去报仇的。

“嗯,你还有良心!”安秀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亲了一下才道,“姐姐啥都不求,你无忧无虑地长大,将来嫁个能干又好脾气的男人,生一堆娃娃,一家子人平淡又幸福,就算是报答姐姐了!”

何玉儿鼻子一酸,的确是好幸福的梦想啊。在乡间,平淡才是福气。日复一日把日子淡淡过下去,偶尔小惊喜,偶尔小烦恼,就是最温馨的生活。想到这些,何玉儿也动心了。

*********

安秀一家子人都安稳地睡下了,却把一个难题踢给了二伯家。

见李氏与何娟拿回来的鸡蛋和银子,又把让他去说情的事情讲了一遍,何有福只是听着,一个劲地抽烟。

“他爹,你要不现在就去松财家,早点把这事办了,早点让秀丫头服众。菊顺这么一闹,秀丫头都愁死了。”李氏催促何有福道。

何有福磕了磕烟管,又装了一袋子,抽了起来。

“咋,这事难办啊?”李氏见何有福这副模样,不免也担忧问道。

“亏你问这话!”何有福叹了一口气,“人家刚刚没了一个儿子。虽说不关秀丫头的事,但是别人家不会这样想。我现在去,咋开口呢?说他家儿子没了是小事,先帮秀丫头竖了威望要紧?”

听何有福一说,李氏脑子也转了过来,这事的确很棘手。

“当时他家求秀姐姐让菊顺做长工的。菊顺现在撒手不干了,秀姐姐的规矩就白立了。咱们要不告诉族长吧?反正这事秀姐姐没有错,他们家不能不讲理,开顺欺负秀姐姐多少回了?秀姐姐一直不说。狗咬断他的胳膊,也是他自作自受,凭啥怨秀姐姐,还讲不讲理了?”何娟怒道,“爹,我去告诉族长!”

“娟子!”何江生喝住她。

王家燕刚刚吃了东西躺下睡了,今日累了一天,她有些脱力。她睡下了何江生才抽空来吃点东西,正好碰到李氏与何娟回来,说安秀家的事情。他也坐下来一并听听。

“娟子别胡闹,人家没了儿子,得多难受啊?我们要体谅人家,不能往伤口上撒盐。这要是告诉了族长,公事公办,让他家真拿出八两银子给你秀姐姐,他家的日子不就更加难过了?”何有福叹气道,猛地抽了一口烟,半晌才吐出烟圈。

何娟怒目一睁:“体谅他家?他家咋不体谅秀姐姐?”

这话把何有福也问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都是想着自己。”李氏道,“希望别人体谅自己的难处,却总是想不到旁人的难处。松财家难,秀丫头也难,这事真是难办!但是他爹,秀丫头愁成那样,我总不能不说话。她明着暗着帮了咱们多少?要是她难成这样我都不开口,我不是该甩自己的脸?”

何有福点点头。烟也抽完了,拿出铁丝,捅了捅烟管,把里面存积的油烟都捅出来了,才放下烟管,道:“我走一趟吧!说别人只想自己的难处,咱们现在不是也只想自己的难处?都难,总要有人受委屈。”

李氏、何娟、何江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各自沉默不语。

刚刚踏出院门,李氏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住他:“他爹,你空手去,咋开口呢?再带一提篮鸡蛋去吧!”

“娘,咱们家现在剩下不到五十个鸡蛋,都给人了,嫂子吃啥?”何娟立马反驳道。

“小货店有得买,又不是山珍海味的。”李氏转身回了厨房,数了数瓮里的鸡蛋,足足四十九个,正好可以凑一提篮,盖上红布,给何有福拎着。

何有福拎着两提篮鸡蛋,一提篮是李氏送的,一提篮是安秀还给他家的,怀里揣着八两银子,就往何松财家去了。

刚刚到他家院子外面的时候,听到哭声,甚是凄惨。何有福心头咯噔了一下,有些为难,还是敲了敲院门。里面传来何菊顺愤怒的声音吼道:“谁!”

“我,有福!”何有福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里面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等了半晌都没有人给他开门,何有福讪讪地站在门口,手里的提篮显得更加沉重了。可能是心里重,感觉迎面的暖风都带着寒意,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里面又传来哭声,虽然低了下去,依旧痛彻心扉。

何有福只得又敲门。

里面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何有福心中判断是谁来开门的时候,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何菊顺愤怒地冲何有福吼:“你来做啥?你侄儿媳妇把我家害成这样,你是来看笑话的?”

“菊顺啊…”何有福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的。活了一辈子,他很好强,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如今到了老,反而被一个后生直接骂道脸上,令他很是难堪。

但是都开了头,到了这里挨了骂,他就必须把事情给安秀办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何松财站在门口问道:“谁啊?”声音带着浓浓鼻音,应该也是哭过的。

“松财啊,是我。”何有福带着笑音道。

“菊顺,让你有福叔进来。”何松财道。纵使安秀一家子有千般不是,也不能怪到何有福头上。他可是从小与自己相好的兄弟,两人小时候好得穿一条裤子,友情牢不可破。上次何开顺出了事,家里的叔伯都说让他死在牢里,不要救他,都不肯借钱给何松财,只有何有福大方地掏了银子。

受人滴水恩,当思涌泉报。

何菊顺愤愤地让开了道。他不怪安秀家的狗咬断了自己哥哥的手臂。何开顺上过他的女人,他们俩早就没有了兄弟之情。何菊顺只是怒安秀家人欺负了何松财夫妻。张氏自从回了家,就没有止住哭声,何松财也在一旁抹眼泪。看到这般状况,他这个大孝子,岂能不气?

倘若不是忌讳安秀家的狗,他都要亲自杀上门了。

何有福进了院子,把两提篮鸡蛋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他们一家人都在堂屋,张氏坐在椅子上哭,何小顺从旁边扶住她;何菊顺的媳妇小周氏翘着二郎腿,颇为不耐烦坐在一旁,手指有一下无一下地扣桌面,眼角瞟了瞟何有福,继而转过脸去。

何有福一放下提篮,她就迫不及待地掀开红布瞧瞧是啥。一瞧是鸡蛋,顿时高兴。上次家里好不容易存了一些鸡蛋,都叫婆婆送给安秀了。想起这个,小周氏就心疼。不过现在好像又回来了,从明日起,又可以吃炒鸡蛋。

她虽然与何开顺有过一腿,但是被她男人打了一顿,从此也不敢再犯贱了。她本就是薄情的人,时过境迁,对何开顺早就没有了感情。他被赶了出去,小周氏一点感觉都没有。

只是婆婆公公哭得令她头疼,想去睡觉,被何菊顺扇了两耳光,拉进堂屋陪着婆婆。她本想说几句宽慰婆婆的话,不成想话到嘴边,又成了讽刺的。气得何菊顺抬手又要扇她,被公公何松财拦了下来。

比起何松财一家人的遭遇,她更加在乎鸡蛋。

“开顺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你们老两口也别太难过。这不还有菊顺小顺孝敬你们?”何有福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不能光坐着不开口。夜已经深了,这大半夜跑来默坐,怪叫人讨厌的。

“菊顺的孝顺是菊顺的,小顺的孝顺是小顺的,都不是开顺啊!”张氏的哭声陡然高了上去,呜呜地哭。此语一出,何松财也止不住抹眼泪,老泪浸湿了皱纹纵横的脸。

何有福真不知道后面的话要怎么接下去。

“有福,你来啥事啊?”何松财见他提着两篮子鸡蛋,一看就是帮安秀说好话了,顿时沉声道,“我们自从光屁股长大,我当你是自家人,有些话你就不要说了!”

何有福叹了一口气,这还咋说啊?

但是他坐着不走,想等张氏回房了,单独和何松财说说这事。何有福心想,何松财还算理智的,看在自己与他的交情,就算再不如意,都会委屈自己答应把安秀这事办了。

况且安秀的要求也合理。她没有要何松财家的赔偿,只是求他家做做样子,准确地说,算得上合情合理吧?

“有福,没啥事你也回去吧!”何松财终于忍不住下了逐客令。

何有福为难地站起身子,看着何松财半晌才道:“松财,陪我在院子里抽袋烟吧,我抽完烟就走了。”

这是有话想单独跟何松财说,如果他还算拒绝,只能等下次再说。

何松财没有说话,拿起自己的烟袋烟管,率先出了屋子。何有福一喜,忙安慰了张氏几句,跟着出去了,连提篮都没有拿。

张氏一直在哭,小周氏又一副懒骨头样儿,没有人给他家腾出提篮,何有福心想下次得了空,再编几个,这两个就算给他们家了。

何松财家的院子东南角有棵葡萄架,下面放了两把小马扎,平常纳凉用的。何有福和何松财坐在那里,两人缓缓点燃烟叶抽了起来。何松财想起这葡萄藤还是开顺满十四岁的时候,他外公送给他的礼物。

一转眼都长成这样了,儿子却没了。断了手,不知道被赶到哪里去了,族里的规矩,何松财家的人五天之内是不可以出庄子的。主要是怕他们去寻了何开顺,然后把他偷偷接回家藏着。

儿子不知流落何方,不知死活,想到这些,何松财感觉自己的心被剜开一样疼痛难忍。

何有福半晌才慢慢说道:“松财,秀丫头有句话让我带给你家…”

提起安秀,何松财脸色变得难看:“我不想提起他家。”

“松财,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也不是来替安秀求情的。这里有八两银子,你先拿着。”何有福从怀里掏出钱袋,替给何松财。

何松财不接,怒道:“有福,你是咋想我的?我靠安秀的钱财救命啊?你拿回去,告诉她,我们家就是穷死,也不要她的施舍!”

“不是给你家的!”何有福有些问难,尽量说的和软些,“松财,听说当初你们老口子让菊顺去安秀家做长工,都定了盟约的。这事白纸黑字的,你得认啊!”

何松财抿唇,手掌紧紧攥着烟管,还是不明白何有福到底想说什么,不免问道:“我家菊顺都不做了,她还想要咋样?”

“话不是这么说!”何有福叹了一口气,“松财,你晓不晓得长工的规矩,‘只许东辞伙,不许伙辞东。东辞伙,分文不给;伙辞东,赔资一年’。就是说,伙计辞了东家,要赔一年的工钱!”

听到这话,何松财蹭地站起身来:“啥,还要赔她一年的钱?”他没有做过长工。比起旁的庄子,何家庄算是富裕的,很少有人出去做长工,就算有人去做长工,也没有东辞伙的打算。在庄子里人的心里,地主是比较权威的,不敢违背地主。

“这是规矩!”何有福缓声道,“安秀新做事,不能为了菊顺一个人破了规矩。她知道你们不晓得这个规矩,也不强求,叫我拿了一年的工钱给你们。明日你让菊顺把这钱给管家李虎子,拿了工契。”

何松财有些讪讪,这钱不知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何有福又道:“松财,你也是明白人,安秀平日里为人如何你清楚,她没有恶意的。狗做的孽,她也难过。要不是替你们着想,今日来说这话的就不是我,而是族长。有工契在手,你们还能不给钱?拿着钱吧,再大的恩怨都不及把账两清了,彼此心里都舒坦。”

何有福替安秀辩解的话,何松财听不进去,但是他手头没有钱。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要是真的不接这钱,安秀告到族长那里,自己还要赔出八两银子,那这银子去哪里借?

家里已经背债了,不能再增加新债。

瞧着何松财没有继续拒绝,何有保把钱袋搁在自己做的小马扎上,把烟袋别在腰里,拍了拍何松财的肩膀,转身走了。

何松财在院子里继续抽了一袋烟,才拿起那袋子钱,转身进了堂屋。

张氏还在哭,何松财令三儿子何小顺扶她回房歇着。何小顺扶着张氏走了,他才把钱袋拿出来,交给何菊顺夫妻,简单地说了下安秀的意思,让何菊顺明日一早就去把这事办了。交代完,也回房歇息去了。

何松财一走,小周氏忙把这钱袋抓在手里,里面的银子倒出来数了数,整整八两呢,顿时眼睛都陷在里面拔不出来了。

“菊顺,照我的心思,这钱你别给安秀!”夫妻俩回了房,小周氏在枕边跟菊顺说道,“她家的狗咬断了你哥哥的胳膊,不得赔咱家一点钱啊?这八两银子只当赔给我们了!”

何菊顺微微蹙眉:“这事辞工的钱!不给这钱,工契就拿不回来,她会告到族长那里去的!”

小周氏不顾寒冷,坐起身子,戳何菊顺的额头:“傻瓜,你这脑子平日里只用来喝酒?安秀要是想告诉族长,就不会让她二伯连夜送钱来。她的狗咬断了你哥哥的胳膊,她内疚呢,不想叫你家赔钱;又要立规矩,才给你们钱,让你们做样子送回去。”

“是啊,她要立规矩,你私吞了这钱,她就要告诉族长了!”何菊顺翻了一白眼,翻身朝外,不看小周氏。同样是女人,人家安秀就撑起这么大的家业,买田买地,招长工。而自己的媳妇只会贪小便宜。

小周氏狡惠一笑,推何菊顺:“我有法子!我明日去跟她说,让她把工契给我,还不给她钱,就说弄丢了。只要我们不出去说,她愿意吃这个哑巴亏,她有钱,不在乎这点东西!”

何菊顺似乎也动了心,没有说话。小周氏一见说动了他,顿时继续道:“我还能向她讨些钱回来。你看你娘都哭坏了身子,安秀不得给点药钱?她要面子,咱们就给她面子,只要她肯给钱。”

“睡觉!”何菊顺突然一翻身,把小周氏压下来,封住她的口。

小周氏知道他同意了自己的想法,顿时高兴,任由他啃遍自己全身。

安秀一夜都没有睡好,担心何松财家的事情搞不定。除了给钱,她实在想不出另外的法子。如果硬要的话,自己在庄子里的恶名声就奠定了,旁人看你不惯,说不定怎么害你。

安秀需要别人敬重她,而不是惧怕她。

天刚刚亮,她便去了二伯家。二婶与何娟早早就起来了,今日王家燕的爹下葬,何有福、何江生和王家燕要赶过去出礼。二婶与何娟起来给他们烧饭,吃了好赶路。

二伯在院子里套牛车,何江生帮王家燕裹衣裳。她现在特别的虚弱,李氏说她不能受一点风。所以已经穿着厚厚的棉袄,裹着冬日的头巾,只留两个眼睛在外面。

李氏煮好了鸡蛋面,给王家燕送去了。王家燕说吃不下,让何江生帮忙吃。她现在不哭了,但是人没有什么精神。李氏忙道:“你得吃啊家燕,不吃咋去送你爹?饿了头就发昏,人也难受。来,咬牙吃下去,啊!”

王家燕没法,只得张口慢慢吃。李氏把碗给何江生,让他喂王家燕,自己出来帮何有福套车,就见安秀与何有福在院子里聊天。

“…就是说,接下了?”安秀有些高兴。

何有福慢声道:“不太高兴,还是接下来。我叫他直接给虎子,你回去把工契给虎子。等菊顺拿了钱去,就把工契给他。”

“哎,我就回去了!”安秀笑道,心头一松,转身往家里跑。

李氏在身后喊她:“我下了面,你吃点再回去吧!”

安秀回头摆手,脚下却并不见停,一个劲快步往家里走。快到何松财家的院子时,听到开门的声音,安秀一愣,现在往前往后都躲不及了,遇到何松财家的人,自己该说些什么呢?

正想着,小周氏出来了。

梳戴整齐,倒像是要出门的,安秀只得冲她笑笑。平日里就跟她不和,此刻她定要说自己几句。安秀打定主意,不管她说得多难听,自己都不还嘴。

不成想,小周氏笑眯眯冲安秀道:“秀,我正要去你家哩,不想到在这里遇着你了!我是去帮菊顺拿工契的。”

安秀一听这话,忙道:“菊顺媳妇,我也正想找菊顺说说这事呢。”

“不用跟他说,跟我说就成了!”小周氏笑眯眯道,回来打量安秀的衣裳,半晌才笑道,“秀,你真是有钱了,不走亲戚不上街的,都穿绸布衣裳,怪显摆的啊!”

这话着实令人不快,安秀也压抑着。这衣裳是昨儿穿的,早上起来心里有事,就没有留意,穿着就出门了。她在庄子里还是很低调的。但是昨儿要去招短工,总不能穿着粗布衣裳去。穿着粗布衣裳,牙侩都会欺负你!

“秀,你家里还有绸布衣裳没有?借我一件穿穿吧。过几****娘家的兄弟定亲,我要去吃酒,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咱们庄子,只有你和我的身形一样好看,你的衣裳拼得上我!”小周氏咯咯地笑道。

安秀眼光一冷,打量她数圈,她比自己矮一个头呢,竟然说跟自己身形一样好看,知道她是故意找茬,顿时声音一冷:“菊顺媳妇,我的短褂你都可以做长袍了。你还是长两寸再来问我借衣裳吧。”

见安秀发火了,小周氏微微收敛。心想只有能坑到钱,先忍让她一点。

到了安秀家里,安秀让她坐下,自己去找管家来,这事要当面说清楚,免得伙计们以为自己在包庇何菊顺,心里不服呢。

小周氏忙拉住她的袖子,笑道:“秀啊,其实我来找你,就是有事想先跟你商量。”

安秀微诧看着她。

“秀,你知道我们家很艰难!”小周氏坐在靠椅上,叹了一口气,“两个老东西身子不好,特别是我婆婆,昨儿被吓着,又病了,公公年纪大了,小顺还是孩子,家里只有菊顺一个人挣钱。咱们一个姓的,就是一家人,你能不能通融一下,不要这赔偿钱。”

安秀打量她的表情,顿时明白了,想吞了她的八两银子,再问她要钱。哪里是要工契来了?分明就是敲诈!

想到这里,安秀顿时生气,哪有这样的人家?自己已经一退多步了。当时是何松财老夫妻求到自己跟前,说得可怜,自己才同意让何菊顺来做长工的;何开顺翻她家的院墙,带人来打劫,她看在狗咬断了他们胳膊的份上,没有报官。况且族长都说了,狗是帮族里断了他们的手臂。

这账难不成要算在她头上?

想到这里,安秀豁然起身:“菊顺媳妇,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昨儿已经给钱了,就是让你们拿来去工契的。如果你想吞了这笔钱,我去找族长评理!”

这样的邻居,得罪就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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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芸众生中的再普通不过的一员,屌丝宅男由于机缘巧合,意外获得财富,因此开始逐渐步入了上流社会,加上一系列的奇遇,人生价值得到提升,正在春风得意之时,恰逢乱世之秋,玄机面临一系列重大人生抉择,他的未来将会怎样?他能否绝地逢生?能否依靠低级装备逆袭成功?地球保卫战能否以弱胜强,最终取得圆满成功?这些问题需要读者细细品读,将会一一得到答案。
  • 我真的不是有求必应啊

    我真的不是有求必应啊

    盘古开天,女娲造人,繁衍亿万,但芸芸众生,孱弱无比,庸庸碌碌,偶有人历经千幸万苦,得道成神,自诩为高高在上,再无人性!有良家子,过往不知,只道成神之后,名为弥陀,成神之后,仍发大宏愿,愿人人如龙,脱离苦海,不再受万族欺凌,可惜事与愿违。人,弱小无比,无虎狼之爪牙,无妖魔之怪力,无神仙之术法,偶有出挑者,却也只能自保,无力回天!见人间疾苦,弥陀心有不忍,再发宏愿,愿自解神体,再续女娲之伟迹。此后便有人族世代流传之语:盘古辟天地,女娲塑形灵,弥陀开胎藏!自此,胎藏之中,衍生出无数的功法异能,而人族,也有了在这天地之间立足的根本,弥陀伟哉!韩冲,以一个艺术生的身份来到了这个世界,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拥有着废胎的不入流人物,但是,却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经验还有努力,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影帝的呆萌小公举

    影帝的呆萌小公举

    原本生活平淡的她,生活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改变了她原本生活的轨迹!原本两个更本不会相交人,却走到了一起,一切正往好的方向发展……可谁知这一切都是骗局。悬崖边上……“韩逸轩,你不是爱我,你只是把我当成她的替身……对吗?”“不……不是,我没有把你当成她的替身。”“不……小小,你听我说,别跳,不……”“我没有把你当成她的替身,因为……你就是她。”“易小小”“不好意思,韩先生,我不是易小小,我是易文”“你不是易小小……那这个孩子是谁,你敢说不是我的。”………………“爸爸,我都那么帮你了,你怎么还没搞定我妈咪呢?”“谁说的。”“既然是这样,那你昨天晚上怎么在书房睡。要被你那些粉丝知道,堂堂影帝,竟然在家被老婆赶到书房睡。唉……悲催啊”“………………”
  • 箜芗之城

    箜芗之城

    我所想要的,最终也不过是空想罢了。(由歌词改编的故事,请品尝!)
  • 逆光微白

    逆光微白

    幸福是什么?顾微白想起那年夏天琴房里那个温润的像晨光一样的男子,可是转眼间却是一片猩红。从那以后,她不知道什么是幸福,她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或者说在赎罪,只因为她妄想了那温暖,所以上天早早的将它收回。她是个得不到幸福的人,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直到她遇到了严谨琛,他将她从泥沼中捞起,只是这一次,幸福真的来了吗?
  • 相公,哪里跑

    相公,哪里跑

    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这不算什么。但是竟然直接穿越到成亲的公主身上,要说公主也是不错,但是竟然相公给跑了?这真是奇耻大辱,且看她怎么驯服逃跑相公……【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EXO的女主是杀手

    EXO的女主是杀手

    蓝浅梦令人闻风丧胆的女杀手接到了上级权志龙的指示奉命去杀了金氏集团的总裁金钟仁在她的刺杀过程中她遇见了浪漫多情的警察黄子韬单纯可爱的邻居朴灿烈沉默寡言的房主边伯贤阳光善良的偶像明星鹿晗腹黑毒舌的新生代偶像吴世勋冰冷无情的一代影帝吴亦凡霸道自私的总裁金钟仁随后她知道了金钟仁不是个坏人她不想滥杀无辜但是组织的命令是不容违抗的蓝浅梦会违背组织的命令吗?房主边伯贤经历了什么事情吗?权志龙对她是什么心意呢?蓝浅梦最后会和谁在一起呢?这些问题你来揭晓
  • 临界爱情

    临界爱情

    我爱你的时候,你说不爱我。我要离开了,你又舍不下我。————————————一段尘封的记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薛梓不知道自己爱谁,也从不敢真心爱上谁。等到那个人终于出现在她身边时,也是暴风雨来临一切窗户纸捅破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