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绝对的噩梦!
她知道的!
可是她无力挣扎,她没办法从那样的噩梦中醒过来。
她只能沉沦在噩梦中,颤抖着,恐惧着,然后在这样颤抖的恐惧中,让那腥臭的血液侵蚀着她所有的感官,让它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慢慢的将她的身体淹没,最后吞噬......
慢慢的她睁开眼,无力的看着周围,还是那样的红,还是那样腥臭,那样的恶心,可为什么又觉得舒服了呢?她轻轻的笑了,原来血也可以荡漾出柔和的波浪,原来血是这么的温暖,她微微的闭了眼,如果被淹没被吞噬后是这样的舒服感,那么就让她永远被囚困在其中吧!
“糟糕,姐姐,她撑不住了!”
叶智勋高喊着,急促将金针插入叶凡身体的各大穴道内,催动自己的内力借以保护她已形薄弱的心脉。
眼前的情形,不用叶智勋说,一直注视着叶凡的叶智华也知道叶凡快要撑不住了,可是她不能停止,那穿胸的伤等不得,因为那是主要的伤势,是嗜血毒入侵的首要地方,如果要逼出毒性,就一定要让伤口敞开,用最腥的红蛇血勾引嗜血毒的流出,所以她明知道热水蒸煮的方法一定会遭遇风险,可她还是选择了,因为这是让嗜血毒流出体内的唯一办法。
虽然她跟长老们说没办法逼出来,可她还欠她一个人情,她想要还,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次。
她的沉默让叶智勋恼怒,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情势容不得她选择,他握针的手已在颤抖,如果不是凭着一股韧劲,此刻他怕早已忍耐不住了,他从来都不适合做忍耐的事,汗循着脸颊急速的流淌,现在不是他忍耐就能达成的事,他心里焦急,低吼着催促:“姐姐!”
叶智华知道,叶凡的身体里已经积累了太多的没有清理干净的毒素,之前都是周老负责处理的,她不懂凭周老的医术不可能没办法清理那些毒素的,如果不是这一次恰好周老出叶城了,她永远不知道原来她的体内还存有如此繁杂的毒素。
所以她必须选择红蛇血,因为只有红蛇血的毒性才能克制在勾引嗜血毒的同时不引发其他毒素的反噬,可是她还是错了,她一心只想剔除嗜血毒,却忘了她的伤势让她的身体虚弱到已经抵抗不起任何一丝入侵的毒素,红蛇血的毒性还是太强了。
“姐姐!”
叶智华咬牙,她知道叶智勋快要支撑不住了,叶凡也要支撑不住了,再多坚持,金针必损,金针一损,叶凡的心脉必断,那不是她要的结果,所以她不得不做出决定。
在保命和剔毒之间,她选择保叶凡的命!
几乎是立刻的,她将一盆早已准备好的水倒入火中,熄灭炉火,一边急急的吩咐:“伊护卫你立刻去准备冰块,要快!”
珠帘外等待的伊刃几乎在她出声的那一刻,身体已经奔离。
听到他离开,叶智华又回到之前的药堆前,一边迅速的配药,一边咬牙狠狠的喊:“智勋,至少在伊护卫回来前,你死都不需给我放手,听到没?”
“知道了!”
其实她不说,他也不会放手的!
他们还欠她一个人情,他们一定要还她,如果这个偿还的代价是要他武功尽失的话,他愿意!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尽管伊刃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来回,可带来的冰块还是太少,所以叶智勋一直没有撒手,一直在忍耐,一直到他拼尽最后一丝内力,终于冰块足够了,而叶智华的药也配好了。
“将她扶到冰块上去,伊护卫你点她的血海,膈腧,至阴三穴!”
叶智华迟疑的看了一眼叶智勋后,轻声问:“你还有力气吗?”
叶智勋咬牙爬到叶凡的身边:“你说!”
叶智华点点头:“我要你用金针刺入她的涌泉和章门两穴,记住,针入八分!”
叶智勋低头不语,深吸两口气后,他抬头看向伊刃,那眼底有着鉴定伊刃:“开始!”
几乎是同时的,两个同事出手,又在同一时间完成。
叶智华高悬的心终于稍稍的放下一点。
“你们出去吧,剩下的我来就可以了!”
伊刃依旧沉默,抬手将瘫软的叶智勋抗上肩头,抬脚跨出了那个让他担忧让他心悬的房间,然后他将叶智勋放在了外室的长塌上,人又回到了珠帘处,盘腿坐下,不同的事,这一次他闭了眼。
叶智华起身将那长久未成关过的珠帘处的门轻轻的合上,伊刃没有动一下,甚至没有眨一下眉,只是睁开了眼。
本不大的内室因为关门一下子变的狭小起来。
空气是森冷的,因为堆砌了太多的冰块,那冰块上躺着的人是叶凡。
叶智华缓缓的靠近,冰块上叶凡被寒气围绕,她的脸看上去僵硬而灰暗,很像一张死人的脸,她默然惊悚,慢慢的在她的身边坐下,冰冷瞬间袭入她的身体,她无法克制的颤抖,不是因为冰的温度,而是因为心的寒冷。
看着眼前这张惨白的脸,看着眼前即使陷入昏迷也痛苦紧闭的双眼,她知道自己犯错误了,她不该冒险的,明明是想要还她恩情的,可将她推入更加深渊的人却是她。
“族长!”她轻轻的唤,眼底,嘴角有着最悲伤的痛苦和悔意:“对不起,也许比起红蛇毒,嗜血毒对你来说会比较安全吧。”
她止不住的颤抖,用力握紧了双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智勋不知道,他甚至不懂,她用红蛇血交换了她体内的嗜血毒。
是啊,他当然不懂!
他除了针灸,其他一窍不通啊!
她没有办法用安全的方法剔除嗜血毒,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可是她不能看着她因为嗜血毒而慢慢衰弱直至死亡。红蛇血,她原本是有解毒之法的,可是她忽略了她体内早已存在的杂毒,忘了那些杂毒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现在那些杂毒和红蛇血的毒混在一起变成一种新的毒,她估量不出毒性,所以没办法用药解毒,但是她不后悔。
她抬手用力的擦去眼角的泪水,眼底一片坚定,刀具在火光下闪烁着昏黄的光,然后慢慢变黑,刀柄处变的火烫,那烫热甚至伤了她的皮肤,她不收手,让那火将刀具烤的更热。
因为——放血,成了唯一的方法!
如果成功了,她体内的毒素会排除殆尽,但是她再没有健康的身体,体虚会伴随她的一生;如果失败,她体内的毒素依然固存,而她将因为这次的放血活不过五年。
做与不做都会有一个痛心的后果产生,她不是赌徒,可是她选择做!
她知道这又是一次危险之举。
而她没有后退的余地!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的睁开,手起刀落,叶凡的手腕处便豁然多了一道长长的伤口,然后血蜂涌而出,带着诡异的妖艳的美流入铜盆,她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庆幸自己的决定,她让伊刃点的穴道可以让她在大量出血的情况下保住心脉不受损,而智勋封住的穴道则是吊着她的一口气,以确她不会因为大量的放血而出现休克或.......死亡!
她起身走到桌前,那里有她调配好的药丸,她没有迟疑的吞入一颗红色的药丸,然后捻起另一颗褐色的药丸送入叶凡的口中。
然后她从新坐回叶凡的身边,用划破叶凡手腕的小刀划破自己的掌心,她握紧拳头不让血滴落,扔掉小刀,将那只握紧的拳头放到叶凡的嘴边,慢慢的放松,慢慢的松开一点,然后小心的将她的血送入她的口中。
她的血是药,没有人知道,包括叶智勋!
从五岁开始她每天都被逼着喝下各种各样各色的汤药,在长达十二年的时间里,她的味觉慢慢的只剩下苦涩。
她一直痛恨那个人,也痛恨着叶智勋,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他,她不止一次的问那个人,可那个人一次也没有回答过她,可是她记住了那个人嘴角冷漠的笑。
她死不了,可活着是一种痛苦,她的生命于她自己成了一种折磨,她永远坠落在晦暗的时光里等待死亡的来临。
然后叶凡出现了,像是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峰邹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羡慕她的自信,钦慕她的神采,嫉妒她的随意和淡然,痛恨她的幸福!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却对她伸出了手,在叶智勋杀了那个人的时候,她救了他们。
她说,是叶氏的人就该以牙还牙,那个人死有余辜!她说,是叶氏的人就该俯视这个世界,而不是被命运打击,成为地上一撮土!她说,是叶氏的人,任何一个对叶氏都是必要的存在!她说,是叶氏的人,她便会让他们活的有尊严,有傲气!
是的,她永远不知道救了她的不是她的帮助,而是她说她会让她活的有尊严,有傲气!
所以,为了她这一句话,她甘愿让自己再次坠入晦暗的世界,只为某一天能够帮上她。
她看着血一点一点哺入她的口中,开心的笑了,她到底是帮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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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三天的流水席,不是主角配角的我累到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