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玉儿离开奶奶后,第一次一个人睡在陌生的房间里。本来就有些害怕的她,竟然做起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里,奶奶不断寻找自己,自己也不断去寻找奶奶,终于在一座落满桃花的桥上,看见了奶奶,奶奶的身影却越来越远。任凭玉儿怎么呼喊,怎么用力去追,也赶不上奶奶消失的背影。最终,玉儿在惊吓中醒了过来。
玉儿醒来后,看到周围陌生的一切,心中十分害怕,不禁抱团蹲在床上的一角,默默的流泪。窗外是一阵夜光,清凉的泻在屋里,映出外面老桐树颤颤巍巍的影子。玉儿就是在这样的夜里睡着的,如果玉儿哭出声来,在纱帐外的客厅里睡熟的若薇就会醒来,然后安慰她。可惜玉儿没有。
玉儿的记忆再次醒来,是一阵模糊中看到三个女人晃动的影子。耳边还响起那些对话声。其中让玉儿有记忆的便是那三句,“这个孩子昨晚一直是这样睡着的?”“应该是了。昨晚奴婢睡的太死,没听到玉儿小姐的哭声。”“嗨!真是难为她了。给她盖上一条毯子,让她再睡会吧。”
白玉儿再次清醒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偏晌午了。玉儿一醒来,先是被若薇伺候着洗漱打扮,换了一套新的衣服。再就是若尘端来一碟水果,和一碟干果,伺候着玉儿吃了点,就把玉儿领到了白刘氏居住的后院。
白刘氏正在和文君说话,看见三人依次行来,玉儿走在中间,经过刚才的精心打扮,白刘氏和白文君都眼前一亮。白刘氏忙拉起玉儿的小手,笑道:“玉儿这孩子长的果真标志。只这么淡淡打扮,就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好看。”
若薇走到白刘氏身旁,说:“就是。玉儿一看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长大了就更了不得了。”白刘氏满心欢喜,点了点头,说:“看来玉儿的娘亲也是一个大美人了。”白文君看到玉儿的穿着打扮,只感到有些美丽,此时连连听到娘亲对她赞不绝口,便道:“娘,难道只妹妹好看,我就不好看了?”
白刘氏一怔,说道:“怎么,这么小小年纪就不让娘夸奖你妹妹了?”白文君不说话,若薇伸手点了点文君的鼻子,说:“小气鬼。”白文君倔道:“我才不是。”若薇和白刘氏便笑的前仰后合,若薇说:“夫人,看来小姐真的是吃醋啦。”
玉儿在旁边尴尬的站着,不知道要怎么做,就听见若尘对自己说:“放松点吧。夫人不是爱计较的人。”玉儿望向若尘,看到若尘平静的目光,不由的点点头。几人正在说笑,就看见白文誊和白文璋走过来,白文璋的手上落着一只乳白色的小白鸽,白鸽的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白文誊说:“大娘,你们笑什么呢,我和文誊也想听听。”白刘氏说:“你想听啊,那你问问你姐姐想不想让你们听。”白文君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说:“想说就说吧,又不是什么好笑的。”白刘氏说:“那我可要说了,真的要说了,真的。”白刘氏这一连串的问话,成了一连串的威吓,白文君忙堵起耳朵来,说:“不听,不听!”
白文誊没有看向白刘氏三人,眼光从来后,就盯在玉儿的脸上。玉儿也看到了白文誊的目光,由于害羞,不自觉把头低了下去。白文璋说:“这是玉儿妹妹吗?原来这么好看。”说着走到玉儿面前,说:“你认识我叫什么吗?”
玉儿有些迟疑,但仍点了点头。白文璋说:“我叫什么,你说对了,我就把我的宝贝送给你。”玉儿说:“宝贝?”白文璋指指小鸽子,说:“就是它嘛。”玉儿看见鸽子的样子,不由的去伸手抚摸小鸽子,说:“这只鸽子这可爱。”文璋笑道:“是吗?那你说我叫什么,说对了,这只鸽子就是你的。”
玉儿说:“我知道你叫什么,你叫白文璋。但这只鸽子,我不能要。”白文璋先是听到玉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十分欢欣,但听说她不要自己的鸽子,又有些失望,说:“为什么啊?你说对了我的名字,为什么不要我的鸽子?”
玉儿认真的说:“这只鸽子是属于天空的,它小巧可爱,是天上的精灵。你如果要给我,不如把它放飞呢。”文璋听后,先是一愕,随即说:“是啊。但这只鸽子是个信鸽,放飞了它,它还是会认得这里。”
说着就把玉儿的小手掰开,说:“这只信鸽叫做‘卢月’,我就送给你了。”玉儿想推脱,但已然来不及了。小鸽子在玉儿的手上,却是不肯走的样子,把玉儿的小手挠的痒痒的。
玉儿说:“这只‘卢月’好像不愿意走了,怎么办?”白文璋伸手拍拍胸膛说:“真的送给你了。男子汉说话算数。”这一句话,惹得白刘氏和众人都笑出声来。白文君说:“少臭美你。”
白刘氏又和孩子们说了会笑,然后用过午饭,就带着玉儿到为她准备的别院里。这个跨院在白文君的“吟风园”和白文誊的“归香阁”之间,是一个三厢似的小院,这里曾是白奉臣的书院。后来白奉臣把书院建在了前院,因此后院这个院子便闲置下来。此时正好为玉儿收拾出来。
这个小院名叫“青台”,在一条石板路上,有一个八角小亭,亭中的围栏上,爬满了牵牛花和紫藤。古香古色的桌椅上,放着个檀香炉。从小亭过去,往左往右都是厢房,正对着前面是一个正房。正房是三开间似的,有一个客厅,接连两边的,都有一个比较窄小的门洞,是闺房。
玉儿就被安排在了正房东边的屋子。等一切都收拾停当的时候,已经将尽晚上。白文璋把自己装鸽子的鸟笼拿给玉儿,让她装“卢月”用。玉儿想了想,谢着收下了。
傍晚用过晚餐,白奉臣和白刘氏、白孙氏一同到这里来看了看。白奉臣问玉儿对这里感觉怎么样,玉儿没有说话。白孙氏说:“老爷,你就别总问孩子了。她在这里生活,难道我们还会亏待她吗?你都不知道,玉儿有多受宠。”
白奉臣说:“什么意思?”白孙氏就把文璋给玉儿送鸽子的事情跟白奉臣说了,末了,白奉臣问:“是那只‘卢月’吗?”白孙氏忙点头,说:“是啊。以前文誊也喜欢,但文璋就没给。现下却给了这个小丫头,你说,这小丫头还能吃了亏?”
白孙氏说这件事,可能也是想博白奉臣的几句夸奖,没想到白奉臣却皱着眉头说:“小小年纪,怎么就知道博女儿家欢心?你这个做娘亲的,怎么不管教管教璋儿。”白孙氏脸色有些发白,他也是没想到白奉臣会这么说,便摆手说:“他那么个鬼精,我可管不了。他可一点不像我。”
白奉臣说:“那他是像我了?”此话一出,白孙氏才感到自己失言,忙笑道:“怎么可能。我这不是说错话了吗。”白奉臣不再理会白孙氏,又问了白刘氏几句话,才走了开去。白刘氏临走嘱咐若薇照顾好玉儿。若薇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