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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流年(一)

一大早就被屋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无情的催走了我的瞌睡虫,睁开惺忪的睡眼,蓬头垢面哈气连天的从房间里出来,懒散的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赶紧去洗洗,厨房里给你留的早饭热热吃了,大清早的就没个精神状态。”妈妈系着围裙,一手拿着一个锅铲从厨房里走出来,“吃好饭顺便把碗都给洗了吧。”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知道啦,马上就去洗了,外面鞭炮声太响了,吵得我没法睡觉,你都不知道在外面工作没有那一天不是熬通宵的,好容易回到家吧就像睡个饱觉。爸爸了?”

“过年嘛不就是搞个气氛嘛,你也别老想着睡了,吃了饭就出去活动活动四处转转,”妈妈说,“你爸爸和村委会的人在一起练习舞龙舞狮了,反正你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去看看呗,明天新年有表演。”

“我又该接受老一岁的现实了。”我撇撇嘴,往洗手间走去,“我去刷牙洗脸了。”

妈妈跟了进来,指着挂在墙上的一条白色的毛巾和梳妆台上的一把牙刷:“牙刷和毛巾我都给你拿了新的,这个绿色的水瓶里是热水,饭菜直接在锅里热一会就好了,我要出去买些东西。”

拿着水杯接了一杯水,挤出一点牙膏放在牙刷上,牙膏在嘴里变成了白色的泡沫状的东西,吐出白色的泡沫嘴巴里喊着一口水,扬起头任由水在嘴里翻滚,发出‘咕咕’的声音,然后全部吐出,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两行刷的干净的牙齿,残留在嘴角的白色的泡沫形成了好看的半圆弧线。

走进厨房,揭开锅盖,竟是香喷喷的蛋炒饭,端起热过的蛋炒饭,双腿盘坐在沙发上,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的声音。打开电视,除了那些电视连续剧以外大多数的节目都是跟新年有关系的,戴着帽子搭配红色唐装的主持人,一脸的喜气的访问一位刚刚走红的明星。

关掉电视,把碗送到厨房,就着一点热水把堆着的碗都给洗了,然后径直的上楼了。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听着窗外锣鼓喧天的声音。其实站在窗台,窗外是一片晴朗的天气。坐在椅子上,我从书桌的最低一层抽屉里拿出了高中时候的同学录,蓝色的封面,一个女孩子静静的望着大海。

翻开第一页,夹杂着毕业合照,再一页是同学们的签名,再一页是同学们黑色字体的签名。原来,我们都已经走的很远了,远到我都快要忘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了。

“你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加油,勇敢的去飞吧,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梦想。”

“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我会永远记得这样一个你,那么多快乐的记忆,让我无法忘记这样一个文静的快乐的小女生,希望你的未来一帆风顺,早日实现梦想。”

“你要永远记得我是你的同桌,如果未来你成了一个小富婆,我们在街上相遇,你不可以装作不认识我。”

“还真是挺舍不得的,毕竟朝夕相处了三年,马上就要分别了,你会考上梦想中的大学,过你想过的生活。”

“不准哭哦,不管以后我们是否会相见,都不准忘记了我们的友谊。我会想你的。”

“虽然说我们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过话,但其实我一直都默默的专注着你,不要误会哦,嘿嘿,你真是个好女孩,你一定会有好的人生的。”

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喂,”我一边翻看同学录一边接着电话。

“在干嘛了?”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想你了。”

“我在看高中时候的同学录,”我拖着长长的声音问道,“是吗......”

春信誓旦旦的说:“天地可鉴,如若全部都是真话,就罚吴雅芬一辈子守在我的身边。”

我思索着这话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对着电话那头的春咆哮:“切,一边去。”

“昨晚睡得好吗?”春问道,“我梦见你了。”

我好奇的问道:“梦见我什么了?”

“嘿嘿......”春在电话那头一个劲的笑,“我梦见你成为我的新娘了。”

我愣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春试探性的说:“你还在听吗?怎么不说话?”

我回过神来:“我曾经也梦见过的。”

“什么时候?怎么没有听见你说起过了?”春兴致勃勃的问道,“是不是特别的唯美而且浪漫?”

“是的了,”我吐了一口气,“我在婚礼上被你成功的抛弃了,一个人落寞的走在街上,成为所有人的话中的笑柄。”

现在变成了春没有说话,我清晰的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许久,春轻轻的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难过了,我许诺你一个幸福的未来。”

我说:“不要对我许诺,我们谁也无法掌控生活,不是吗?”

“我们虽然不可以掌控生活,但是我们可以成为自己的主宰,不是吗?”春说,“我要用我所有的余生好好的爱你。”

手中的笔滑落在桌子上,我开玩笑的说:“我忘记开录音功能了。”

春迟疑的问道:“干嘛开通录音功能?”

“作为证据,”我大笑起来,“以后要是你对我不好了,我就让你听听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让你看清你是怎样的狼心狗肺。”

电话那头也传来春爽朗的笑声:“放心吧,我不会让这一天到来的。就让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停留在这一年,未来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生活,有你有我。”

“好啊,”我说,“你的事情都已经忙完了吗?”

“都已经忙完了,马上就要赶回家准备过年了,”春说,“要不我初六的时候就去你家提亲吧。”

窗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风吹进房间,我的心一下子欢喜起来:“随便你咯。回家的路上要注意安全。”

电话那头传来车鸣声,春提高了分贝:“我现在开车了,到家在联系你,我爱你。”

挂了电话,也看完了所有的留言,合上同学录,脑袋伏在书桌上,看着白色的墙壁发呆,明天又将翻开新的一页,我们又可以展望希望和梦想的新一年,埋葬旧的记忆重新开始,相信我们的故事都会有一个美好而又圆满的结局。这样想着,倦意袭来,我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我听见脚步由下而上,妈妈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大衣披在我的身上:“这孩子也真是的,睡觉也不躺在床上睡,小心又睡的感冒了。”

“我怎么又睡着了?”我睁开眼抬起头,“妈妈你回来啦?现在几点钟啊?”

妈妈叠好棉被:“我就知道你在楼上睡觉。已经中午了,我不是叫你吃好饭就出去走走嘛,外面的天气这么好,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呆在房间里。”

“知道了,”我应道,“我本来是准备出去的,但是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午饭我已经做好了。”妈妈抱着被子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把棉被拿出去晒晒,年后一连几天都要下雨。”

走下楼,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闺女睡醒啦?”爸爸转过头看着从楼上下来的我。

我快速的跑过去挨着爸爸坐在沙发上,搂着爸爸的脖子:“爸爸,舞狮舞龙好玩吗?”

“好玩。”爸爸乐呵呵的说,“下午我带你去玩?”

妈妈把厨房里的一些菜端到餐桌上,朝我们喊道:“吃饭吧,明天就是新年了,吃完饭下午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了。”

碗里的米饭,餐桌上的佳肴,吃在嘴里竟然是淡然无味的。

脑海里反复出现一句话,最后的一个下午,我还可以做些什么能够给这一年画上最完美的句号?

一年的时间总是那么的漫长这么的短暂,有些人来了又走了,有些人走了又来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生活吧,浮生若梦,我们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有些念念不忘的都已经淡忘了,有些刻骨铭心的都已经模糊了,到最后,忘记了我们也曾相遇过,我们也曾快乐过。

如若再过五年,亦或者十年,心里不再有任何的波澜起伏,当我们回忆起这些过往的时候,那些我们一直认为的惊心动魄,那些我们一度经历的伤痛欲绝,是否也可以只是坦然一笑?

妈妈夹了一块鱼放在我的碗里:“吃饭的时候发什么呆?”

“饭都凉了吧,赶紧倒了到锅里重新盛一碗饭吃吧。”爸爸补充说。

“我很晚的时候吃了一大碗蛋炒饭,现在并不是怎么饿。”

妈妈将我碗里的饭倒在她的碗里,然后说:“就着鱼把最后的一点饭吃了吧。”

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我放下筷子,对收拾碗筷的妈妈说:“我想出去转转。”

走出家门,左邻右舍的都在门口晒着太阳,说着些家长里短。

我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不知不觉抬起头竟然来到了自己的中学。这个时候的学校是空旷无人的,操场上零星飘落着几片枯黄的落叶,站在教学楼的阳台上,学校依旧,只是我们早已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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