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木头追到的时候,那片裹着暮色的云已经消隐在天边了,空中的骄阳悬在头顶,炙烤着大地,偶尔有一两片云丝游荡。
土地有些龟裂的痕迹,绿油油的地面夹着一道道黄土色,不远处小兜整个身子蜷缩着,不断的抖动着。
衣服不知道何时已变成了焦炭,粘在了身上,那张小脸已经不是以往的白皙了,如焦炭似的黝黑着,她紧闭的双眼,死咬着的嘴唇,浑身都绷得紧紧的。
木头心中既懊恼又悔恨,还夹带一些心疼,它连忙上前,只见小兜的身上还隐隐闪着蓝紫色的电弧,时不时的发出‘啪啦’的响声。
“水,水。”嘴里还嘟囔着。
木头听见她那微弱的喊声,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己打从出谷之后,就不能使用魔法了,可是眼下没水又不行。它朝着四周望了望,满满都是树木,小草,又静下心听了听,有鸟叫声,有风声,还有树枝的沙沙声,这下可怎么办,上哪去找水?
它又试了试,仍然使用不了魔法,浑身软绵绵的,根本就没有半点元素在体内。
就在木头一筹莫展之际,躺在地上的小兜微微的动了动。
身上的电弧渐渐的消失了,不再啪啪作响了,木头紧紧的看着她,刚刚只发现她的身子微微的动了下,可是眼睛却丝毫没有睁开,嘴里也不再嘟囔了。
“小兜,你怎么样?”木头觉得她的生命力好像在流失似的,连忙出声喊道。
她仍蜷缩着身子,手紧紧的抱着怀里那个如焦炭似的狐狸。
木头越来越急切了,它不断的呼喊着她的名字,期盼着她能睁开眼。
此时,小兜胸前有什么东西似乎亮了起来,发出淡淡的光芒。
那光芒越来越盛,将小兜整个都包裹了进去,木头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它去触碰那道光圈,却被阻挡了回来。
木头能感觉到这光圈似乎没有而已,便退了几步,静静的看着。
那光圈之中有两个如玉佩形状的东西漂浮了起来,一个呈白光,一个呈绿光,木头认出了那是小兜的玉佩——白影和绿衫。
那莹白和碧绿渐渐靠近,然后交汇在了一起,白中有绿,绿中透着白,朝着小兜的族纹出去了,消失不见。
身上那被火烤的感觉消失了,狐白白觉得自己整个小身子似乎都泡在一个温泉里,暖暖的,那泉水在四周荡漾着,还散发着一股清爽的滋味。
不一会儿,那神秘的光晕消失了,木头连忙凑近看了看。
小兜的身子舒展开,平躺着地上,身上的衣物仍零零碎碎的裹在身上,虽被烧了不少,却让挡住了重要的部位。皮肤仍是黝黑色,有些难看,一头秀丽的长发如今焦了一半,气息已经平稳了很多,那唇色透着一丝血色,看来是缓过来了。
夏日的骄阳此时退去了那霞丽的艳装,突然淑女了起来,一个红彤彤的大圆球,悬在西边的天空。
暑气还未散去,一阵阵热涌袭来,木头却感觉到的却是寒意,混杂着青麦和野草的气息。鸟儿肆意的鸣叫声,在这傍晚的静谧中渐渐扩散,望着小兜那静静缓过来的神色,木头的心中的担忧少了几分。
傍晚的荒山,景致很美,还有着几分雅气,西边的山的影子在光照下渐渐了显现,碧色的山峰,斜斜的矗立着,像是水墨画中雪青的色彩淡淡的轮廓。
小兜觉得自己好像睡了沉沉的一觉,久久的未睁开眼。她只隐约记得那雷光刺伤了自己的眼,怀里的狐狸好像停止了呼吸,然后就觉得自己的身子麻了起来,就连骨头的缝隙里都被电打过的,被烈火烤着,紧接着她就昏迷了。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温泉,还有一座山,山很高,望不到顶,那山上种满了七彩的花,神奇极了。好像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却怎么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只是模模糊糊的声线让她知道对方是个女人,语气很温柔,听上去心神荡漾的,可是吐出来的字却没有一个能听清楚,飘渺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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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极为精致的古代女子闺房,香檀木雕花大床,雪白的烟罗绫帐,同质地的梳妆台,半透明的屏风绘着百态千姿的睡莲,与外间相连的拱门坠着玛瑙拼玉的珠帘,有风的时候便能听到清脆的珠佩相碰的声音,虽不奢华,但也算典雅别致。
“小姐。”一个穿着金色衣裳的丫头站在门外通报着。
“进来吧!”屋内传来了一声清幽的女声,声音平淡却又透着柔媚。
那丫头轻轻的拂开珠帘,低着头,进了屋。那大床的不远处摆放着一个香炉,香明明暗暗,像是刚点上不久,屋内缠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气,倒是贴近这屋子的摆设,雅致的很。
丫头伺候着那女子着衣后,便俯身在那女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那女子神色大变,娥眉紧锁,“知道了,先下去吧,我会和母亲大人说的。”
那双用花瓣汁水涂着的指甲,此时正不断的敲打着桌面,可见她心中焦躁的很。
“到底是谁进了竹屋,还毁了墨竹。哎!”她小声的说着,那纤细的手随意的抓起一只金钗一捏,便将那指间流出细小的金屑。
“出来吧!”她仍端坐着梳妆台前,用梳子细细的梳着自己的发。房内并无人,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和谁在说话。
“有何吩咐,主上。”她语气刚落下,便见一黑衣男子带着面罩跪在她的面前。
“刚刚你也听见了,派几个可信的人去林子再看看,若有可疑的直接杀了,母亲那去帮我送个信。莫让她焦急了。”说完便随意的摆了摆手,那男子便消失在了房中。
她手执着炭笔,画着眉,又拿起腮红抹了抹,若不是刚听见她说杀人的事,她此时还真像是一般的妇人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