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三日,连翘便又生了病。
姜茂才只顾拿袖边拭着额角豆大的汗珠子,声音亦是抖的,“贵妃娘娘,您停药的这些日子,可是又误食了些什么?”
小婵紧皱着眉头,“误食?娘娘的膳食都是我安排的,我自小跟着娘娘,又怎会有误食这样的事情发生?况且自打那日娘娘出了疹子,我已经更加小心饮食了,绝不会是膳食上的事情。”
姜茂才干瘪的脸上皱纹尽显,“这个...以微臣瞧来,娘娘这病....”他仿佛在左右斟酌,不知该如何开口。
连翘看了眼小臂上若隐若现的小红点,“姜御医不妨直说。”
姜茂才低声答了“是”,朝连翘躬身叩首道:“娘娘这病还不能停药!”
“什么叫不能停药,先前不是都已经好了。难道每日都要本宫喝两碗药才行?”
“回娘娘,现下看来您这病还找不着根源。前几日喝药能消了疹子。停了药又长了出来,这确实有些不好办。”
他方说完,小婵在一旁急道:“可也总不能捧个药罐子喝呀!先不说娘娘每日都要喝那两大碗苦药。人家都说,是药三分毒。长久喝下去,娘娘的身子哪吃的消?”
冬雨托了盛了新熬好药汁的瓷碗的银盘子过来,轻轻将白瓷碗端给连翘,“娘娘快趁热喝了吧。”
连翘接过了一口口喝着,突然沈公公过来打了个缉,“娘娘,长公主来了。”他方说完,长公主已经拖着百花长袍进了内殿,身后紧跟了一位比之姜茂才更加年老的白发御医。
连翘心里只觉得奇怪,长公主与她并未有太多交情,何以过来关心她的身子了。
见了长公主,满屋**人都齐齐垂首道:“公主贵安!”
长公主微扬了白底绣波斯菊的广袖,在上方的四角凳子上落了座,“都免礼了。”眼睛轻瞧一眼垂首立着的姜茂才,“你怎么做事的,这些时日都瞧不了根?”
姜茂才头都不敢抬,立刻跪倒在地,“微臣该死!”
长公主并不说话,只转头示意身旁同来的老御医,“赵祥瑞,给贵妃娘娘看看。”
赵祥瑞先是答了个“是”,又向连翘行过礼了,方才将连翘的手臂仔细瞧了良久。他摸了摸花白的长胡子,摇了摇头,白花花的眉头皱成一团,“微臣斗胆。微臣瞧贵妃娘娘面上完好,敢问是否只有胳膊上才起这些小疹子?”
连翘想了想,道:“你这样一说,倒确是只有小臂上起了疹子。”
赵祥瑞点了点头,“那娘娘最近是否在手臂上抹了些什么特别的东西?”
“娘娘一直都是往手臂上抹香蜜的。从前也没见长过...”小婵突然瞪大了圆眼,“是那个香粉!”
顾不得众人疑惑的眼光,小婵向长公主托了托手,立刻跑去梳妆台前,从台前的铜色小匣子里拿出一瓶白底绘虫鸟的小瓷瓶,打开上面的小木塞递个赵祥瑞,“御医你闻闻,这香粉有无问题?”
赵祥瑞接过瓷瓶闻了闻,又倒了少许香粉在手心里仔细看着。许久,方才对着长公主和连翘道:“回长公主,傅贵妃。这瓷瓶里的香粉确是有问题!”
长公主本是端坐着饮茶,闻言立刻放了手里的红色万福茶盏,转首皱眉瞧着连翘,“贵妃是否就用的它作为抹身的香粉?”
连翘只觉得心惊,这香粉是辰媛上次送她的见面礼。她先前也是常常自己研制蜜粉,闻过里面并未有会使她过敏的桂花。回想起来,那次李晏来时突然起的红疹确实是在换了香粉后长出的。她先前还奇怪,为何只长在小臂上,现在才知,她向来抹香蜜香粉,都只抹在小臂上,定是那抹身的香粉有问题。
长公主又露出不解的神色,“可是怎么会只现在出了疹子,是不久前换了香粉?”
连翘还不及说话,小婵忍不住道:“回长公主。娘娘确是换了香粉。那香粉还是皇后娘娘赠与娘娘的见面礼。”
连翘无力的朝长公主笑笑,“想必皇后娘娘也是不知道这香粉会叫连翘过敏的。”
长公主嘴角一沉,朝一旁的赵祥瑞道:“这香粉里面含了些什么叫人过敏的东西?”
赵祥瑞又用手指细细捻了捻掌中的香粉,朝长公主叩首道:“回长公主,各人过敏的东西都不同,微臣不好说。可微臣方才发现,这香粉里,除了一些肉桂百合的香料以外,还有一味香气极似灯芯草的药材。这种药,平常极少用。因为有毒,若是误食了,很可能危及性命。”
长公主将手上的红色万福茶盏狠狠掼在小几上,“危及性命!皇后哪里是送礼物,分明是要送傅贵妃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