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文谨来到课室里,赵先生急忙关心的问道:“我听老吴说你生病了,一人到街上抓药去了,我很担心,你怎么不叫上阿玉一起去呢?哪儿不舒服?”
文谨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这个,其实我并没有生病,只是先生不准我出门,所以我借口说自己生病了,好让吴大爷放我出去!”
赵先生瞅了一眼文谨,然后又问道:“为什么要出门?”
“要去见一个朋友,很重要的朋友!我欺骗了您,请您原谅!”
“很重要的朋友?值得你把自己的诚信置之不顾?”
“是的,她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知道欺骗您是不对的,但如果不让我出去见她,我会很难过。诚信固然重要,但因为她我控制不了自己!”
“人无信不立,是什么样的朋友能让你放弃诚信呢?你以后怎么让我和老吴再相信你?”
“对不起,先生。她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恳求您的原谅。”
看着文谨坚决的眼神,赵先生猜出文谨与他所谓的“朋友”,并非一般的关系。
赵先生没有再逼问文谨那位朋友究竟是谁,而是告诫文谨道:“身为君子,无忠孝不立、无诚信不立、无仁德不立!忠孝为根,诚信为本,而仁德顺理成章也,君子亦立也!我希望你能权衡其中的轻重,不要愚钝行事。你想出去,可以来与我商量告知真相,何必欺骗呢!?”
“非常抱歉,害您担心了。以后我会改正的,希望您不要生气,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文谨认错的态度诚恳。
“好!问过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可能会犯下各种各样的错误,我希望你听到别人指正以后能立即改正,这样才不失君子的风范!”
“谢谢先生的教诲,文谨谨记于心!”
“好,光顾着出去赴约了,还没来得及吃饭吧!阿玉的姥姥准备了好多点心,也为你准备了一份,快去吃一点吧,下午好有精神读书!”
“谢谢先生关心,谢谢姥姥的惦记,文谨谢过了!”说完,文谨退下。
来到卧房,只见酌清正在和阿玉说笑。看到文谨走来,酌清赶忙把手藏到了身后,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不用藏了,我知道你一贯的行为与土匪无异!可这是赵老夫人的心意——对我的心意!你这样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替我接受了,是不是很不妥当!?”
酌清看着阿玉大笑道:“被先生批评了,心情不好,我能原谅他!”最后一个“他”字,酌清故意说的很大声!
文谨无奈,轻叹一声。
阿玉安慰文谨道:“酌兄天生不羁,不拘束于形式,文谨你也不用太在意了!我这里还有好多点心,你的吃光了,可以吃我的。”
“玉哥你可真是善良,我只是不想纵容犯罪!”文谨故意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酌清。
面对软糯的米饼,还有香甜的豆沙馅料,酌清哪还有心思还击文谨啊!
待到酌清吃完手里的点心,他立即来了精神。酌清反驳道:“不要把怨气撒到我身上,要怪就怪那个叫依桃儿的美女吧!瞧你那小气样,的亏是我,要换做别人,早就翻脸了!”
见文谨不语,酌清接着说道:“赵先生一定很严厉的教训了你吧!”
“没有,先生并没有教训我,只是引导我以后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以后知道怎么借口出去见那位美女了?”
一旁的阿玉看不过眼:“为什么说的那么难听,文谨是泛指,你就不要钻牛角尖了!难道先生只教了文谨怎么找借口啊?”
文谨感激的看了一眼阿玉。
酌清又不愿意了:“我拒绝亲属之间的袒护!”
文谨笑道:“拒绝无效,赵先生真的很好,他没有责怪我,反而又让我温习了一下人生中的至理名言!其实,这个道理我懂得,只是真正实行起来有点困难,是赵先生又一次的提醒了我,赵先生真是一个上乘的君子!他不仅以身作则,还能教授传达给我们!”
酌清看着阿玉刚刚递来的糯米饼,不禁感叹道:“赵先生的确很有‘内容’。作为一个教授穷人家孩子的老师,他的确做的十分到位。不仅授业解惑,而且懂得宽容、关怀,这是很多老师都不具备的优秀品质!”
酌清把点心放在了一边,他又要发表独特的长篇大论了。文谨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准备细听酌清的讲话。
阿玉问道:“我和文谨以前都是自学,从来没有老师教授过我们,所以我们不曾知道其他的老师是什么样的,难道你以前还被其他的老师教授过?”
“当然,各式各样的老师,各式各样的事情,像是一个万花筒!因为他们的荒诞无知,让我把这个世界都给看‘花’了。”
阿玉迫不及待的说道:“那就请酌兄尽快道来!”
酌清讲道:“记得刚开始读书那会,有位老师自私到了极点,他只会为自己着想,从不把我们这些学生放在他的考虑范畴以内。有一年地震,那时我们都在一个破落的泥屋里。等众人稍有震感了,那位老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女儿拉出了泥屋!可怜那些有着清澈眼眸的孩子们,他们目目相对,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地震结束以后,他们才知道往外面跑!在那位自私的老师带着女儿逃生的那一刻,仅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教室里,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在用他宽阔的肩膀扛起了门框,好让众学生们有机会逃生!”
文谨感叹道:“对比如此之鲜明,那位自私的老师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教授学生啊?”
“他有什么廉耻之心啊,如果有的话,他就不会把他的女儿排在第一排了!”
阿玉不敢相信:“从未见过有这样厚颜无耻的教师!”
酌清继续说道:“他把女儿排在第一排还不算完,他又发现第一排的孩子容易喝粉笔末子,于是又把他的女儿排到了第二排。第二排也在门口的位置,为的就是再来地震的时候可以及时的逃走。”
见文谨、阿玉两人吃惊,酌清又说道:“还有更加过分的呢!记得在村子里出来,来到乡里的书院读书,乡里书院有一对韩姓兄弟同为课教,此二人尖酸刻薄,令人难以忍受!此二人一人名曰‘传冬’,一人名曰‘传哆’,从名字上就能看出他们是冷酷无情的人!此二人一人尖酸,凡事都要讽刺,尽情口舌之欲。二人中一人刻薄,要求别人甚是严格,自己的为人却颇为低贱。此二人擅长以圣人的方式要求别人,却以盗贼的方式来要求他自己!”
“夸张了吧!酌兄!可举例说明。”阿玉不信。
“好!因为第一个荒谬的老师把我教授的不伦不类的,我常常会有奇妙的想法、古怪的问题。大部分同学们也是一样,都会有各式各样的古怪想法。我们的想法不管是好是坏,在那位名叫传冬的人眼里,他都觉得是狗屁,尽皆嘲讽!并且常常制造事端让学生们对生活失去信心,感到自身的渺小,从而失去自信,变得自卑。因此,他教授出来的学生尽是无能的鼠辈!他会让我们有抱负的那帮人背上一大袋子沙,然后去修筑书院里的小路。由于我们年纪尚小,上百斤的沙袋岂能背得动?只能两人同时背着。但那位没人性的教师要监工,要求我们必须一个人背一袋子才行!如此这般来回背上几次,等我们把小路铺好了,我们已经累得腰也直不起来了,好几天都直不起腰来!那位教师却在一旁嘲笑我们,他说‘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啊!’那时我们很多人都非常的气愤,我们真想到未成年人保护协会去告这个牲口!”
文谨赶忙阻止道:“尊师重道,切不可言语相伤!”
“重道不假,但那些人也配得上‘老师’二字啊?那位名为‘传哆’的不是牲口了,简直就是**!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流氓,因为岳父的关系才进入了乡里的书院做教师。那人简直就是误人子弟,自己不学无术就罢了,还要把‘流氓’的思想强加给我们这些学生。弄得课室像是监牢,弄得学生们像是囚犯!从那人的口中只能听见怪诞、荒谬、无知的事情,学不到什么东西!虽然他教授学文不行,但他要求我们却是很严厉的。他不准我们学习乐器,自己却在不停地吹奏乐曲。他不准我们上街买零食吃,自己却拿着处罚学生们得到的钱上街肆意的挥霍!”
酌清面带凶狠,接着说道:“他还喜欢调笑学生,喜欢拿学生的缺点取笑大众,用他精准的‘普通话’,让一些身上有缺点的学生无所适从!他以此为乐,并乐此不疲。因此,很多人选择了退学,对考取功名这件事失去了信心,对报效国家失去了信心,对实现自身的价值失去了信心!这全是因为那位**老师啊!我真想生剐了他的肉,然后沾着狗血吃掉!替那些天才般的、因为他而退学的同学们报仇雪恨!”
阿玉吃惊,不敢相信竟然有这样的老师!
文谨更是惊叹,他说道:“简直是耸人听闻啊!用这样的人教学,那些职能部门的人就是渎职、就是犯罪!”
“那些人才不管呢!如果他们会有赵先生一分的责任心,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天才会被教坏!”
见文谨和阿玉听得入了神,酌清忽然打住道:今天就说到这里了,我们要上课了,赵先生已经来喊我们了。”酌清指了指门外正向里来的赵先生!
看见赵先生缓步走来,文谨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了光明。赵先生为人不仅和善,而且还很平易近人,和那些垃圾老师比起来,赵先生简直就是神圣!赵先生的学问是那样的渊博,为人又正派,懂得传达正派的思想,整个人真是有着无穷无尽的魅力。
文谨感到荣幸,能在赵先生跟前学习真是无比的幸运。如果换做那些不负责任的老师,文谨真不知道怎样才好了!
赵先生进门来,然后微笑道:“怎么还不去上课啊?所有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们了!”
酌清接话道:“我们正要赶往课室呢,没想到您亲自来请我们了,真是失礼!”
赵先生对酌清还是满意的,尽管觉得他平时有点荒谬。两人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相处的还算和谐。
赵先生说道:“哦?那我们一起走吧,我正要跟你们上课呢?”说完,赵先生转身前面走,文谨、酌清、阿玉则在后面跟着。
一位长者,后面跟着三位意气风发的少年,真是场面啊!那些垃圾老师永远都不会像赵先生这样场面,因为他们身边只会跟着一些即将变成阿谀小人的学生们!
来到前厅的课室,赵先生拿起书本,准备讲课。文谨三人依次坐定,准备听课。
赵先生讲道:“宇宙浩瀚,江海无边。星空苍茫虚幻,江海迷离深蓝。能比之宽广的,就是君子坦荡荡的胸怀了!对于如何成为一个君子,我们之前已经有所了解了。但真正的君子应当具备一些怎样的素质呢?我们现在就来讨论一下!”
酌清首先发言道:“既然知道怎样做一个君子了,那也就要知道必须反省!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反省是一种鞭策,是一种自我的督促,我认为作为君子、反省是必不可少的素质!只有这样,君子才不会迷失,才会长远。”
赵先生夸赞道:“以约失之者鲜矣。严于律己是好事,如果能把这个习惯传达给他人,就更加的好了!”
文谨联想起了酌清刚才讲述的事情,文谨站起来说道:“仁德之人,既然能够吞江海、吐日月,必然有着旷达的生活志向,平时不拘泥于小结,能够容纳所有善与不善的事情!遇善,则见贤思齐!遇不善,则避而远之;若有智略,纠正不善、使之泰然!所谓仁德的人,旷达、必不自私、也可以适当包容!”
赵先生补充道:“若如文谨所说,此人遇事必要认真详察。否则,旷达的生活态度往往会被小人利用,假如没有超凡脱俗的智慧和明察秋毫的慧眼,势必会被狡猾的小人算计蛊惑!”
文谨前面的佳杰站起来说道:“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作为一个有德行的人,必然严格要求自己,以自己的行为作为榜样,然后再去要求别人,这样才不会被别人怨恨!假如自身都是行为不正,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去公正呢?”
“佳杰说的没错,只有自己行为端正了,才能约束别人的不良行为,而不会遭致怨恨!”赵先生很肯定聪慧的佳杰。
这时,有学生问道:“先生,假如我不自私,也懂得反省,更不会对别人尖酸刻薄!我可以一直做一个君子吗?”
赵先生笑道:“当然,这些都是君子所必须做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但如果加上好学,那就更好了!只有不断地学习、才能进步,才能避免错误、解决错误!如果固守这些品质,你仍然不失为一个君子,但我们要实现自身的价值,只有在学习中才能领略智慧。只有智慧的人才知道怎样教授别人,怎样改变他人的不善行为!”
赵先生说完,讲桌下面响起一阵欢呼声!
文谨重新认识了赵先生,他觉得赵先生像是一座书院——藏满了知识的书院!还感觉赵先生是一盏明灯,他的光辉虽然不像明月那样光亮,但他足以让黑暗中的人看到希望,感受到寒夜里的温存!
文谨更觉得赵先生就是一个楷模,一个伫立在乡间书院门口的楷模,他的行为要让每个老师听见、并且领会“有教无类”的真正含义!
贵贱不是天生,条件只限于现实的自我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