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天过去了,李老爷正在房中看书,李夫人得意洋洋的走了进来。李夫人进门后怪里怪气的问道:“我说老爷最近可闷的慌?”
“有什么可闷的,我觉得挺自在的啊!”
“没有美人陪着,也能自在啊!”李夫人若有所指。
李老爷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你想说什么?”
“最近好像没看见阿美哦,我都挺想她的,老爷您呢?”
“阿美受伤了,在家休养呢,最近几天是不能来干活了,你多看着点芸儿,别让她对手下的丫鬟们乱使性子。”
“哦?阿美受伤了?无端怎么会受伤的呢?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没脸见人啦!”
李老爷严肃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老爷您心里最清楚,还用我挑明吗?”
“莫非你知道这件事情了?”李老爷怀疑的看了一眼李夫人。
“我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倒是老爷您有事情瞒住了我!”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怕会传到阿美的耳朵里。没想到夫人竟然知道了!”李老爷说着,李夫人表情复杂。
李老爷接着说道:“我是担心我们的女儿,她自幼娇生惯养、刁蛮任性;如果以后嫁到别人的家里,难免不会受到别人的责备!我的意思是想让阿美陪芸儿一起嫁到夫家,让阿美做一个陪嫁丫鬟,那也好时刻的照顾芸儿、保护芸儿。阿美了解芸儿,知道芸儿的脾气,芸儿有了阿美才不会乱发脾气!”
停顿了一下,李老爷又说道:“可这眼瞅着阿美的契约就要到期了,芸儿的亲事还没有一点着落,我心里着急啊!你看看,李府的丫鬟不知换了多少个,哪一个能有阿美让芸儿顺心啊!如果阿美离开了李府,我们以后到哪里去找这么合适的丫鬟啊?”
李老爷叹道:“我和管家想设计留住阿美,我们雇人烧了她家的房子,以为她无家可归之后必然投靠我们李府。没想到,其中冒出一个老吴来,老吴救了阿美,并收留了阿美和她的奶奶。这样一来,我们留住阿美的计划就失败了,我现在很烦心啊!”
“老吴妨碍了我们的计划,我与管家又设计恐吓老吴,想让老吴不再收留阿美。没想到阿美在外面还有仇家,那人竟然把阿美的脸给划伤了。说来也巧,划伤阿美的人没被抓住,我们雇佣的人却被老吴给抓住了。老吴以为阿美的脸是让我们雇佣的人给划伤的,害得我们差点就吃了官司!我与管家正头疼此事呢,我们在想究竟是谁害了阿美!是他毁了我们的周全计划!”
李夫人听到这里,完全弄清楚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李老爷不是喜欢阿美,而是想要给李芸找一个合适的陪嫁丫鬟!外面的女工虽然不少,但能够跟雇主签订契约的却很少,阿美可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子!
李夫人神情复杂,犹如天空中被大风吹散的云彩那般。李夫人犹豫了片刻,她准备向李老爷请罪。
李夫人一下子跪倒在了李老爷的面前,她声泪俱下的说道:“老爷,都是奴家的错,请您宽恕我吧!”
李老爷急忙扶起李夫人道:“夫人这是干什么,此话怎讲啊?”
李夫人哭泣道:“都怪我,都怪我多疑!我怀疑老爷与阿美有染,怀疑您想纳阿美为妾,所以我就找人划伤了阿美的脸,想让您讨厌阿美!那晚去划伤阿美的人是我找的,是我害得老爷的计划失败了,请老爷您处罚我吧!”
李老爷见李夫人跪地求饶,也就没再生气,他叹道:“算了算了,妇道人家就是这样,总是意气用事!你想我这把年纪了,儿女都这么大了,我怎么还会干上那样的事情呢!起来吧,我不怨你了,至于给芸儿找陪嫁丫鬟的事情,我们以后从长计议吧!”
李老爷说完,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李夫人,然后甩袖走出了书房。
阿美的伤刚刚不疼了,她就忙着回李府做工去了。一方面是因为阿美害怕李芸会责怪自己。另一方面是请假要被记下来的,以后契约满的时候还要把这些假期给补上。阿美对李府已经厌恶至极了,她只想尽快离开李府。
一进到李府,阿美脸上的纱布就召来了一群家丁的异样眼光。阿美强忍着心中的伤痛,努力的不让泪水掉下来。
阿美来到后院,老远就听见李芸在卧房里大喊大叫,看样是对手下的丫鬟们很不满!
前些年都是阿美照顾李芸的,什么事情都已经定好了框架,这忽然换了人,框架都被打乱了,任性的李芸当然是不满意的!
见阿美进来了,李芸怒气未消,直冲上来骂道:“你这些天到哪去了,留下这么一帮笨蛋在我身边,你什么意思啊!”
“请小姐息怒,前两天受了点伤,所以不能侍候小姐了,请您原谅!”
“伤?怎么弄的?你的脸为什么包着啊?”
阿美把前两天家里发生的事情向李芸说了一遍!阿美的言语之中让人觉得可怜,丫鬟们大都被感动,都在偷偷的抹眼泪。
李芸听后抱怨道:“我就说别与外面的那些混蛋们来往了,他们太低档你知道吗?你就是不信,你看,现在弄成这样了,你怪谁啊!最近就是倒霉了,没一件顺心的事情!”
阿美低头不敢正视火冒三丈的李芸。
李芸瞅了一眼阿美,然后说道:“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小姐,还是不要看了,我怕会吓到您!”阿美赶紧劝阻。
“你敢小瞧我,我怎么会害怕呢!”李芸说着,上前解开了阿美脸上的纱布!一解开不要紧,李芸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只见阿美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从鼻梁一直到下颚。伤口是被尖锐的匕首给划的,甚是吓人。阿美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看上去黑黑的一道,让人心惊胆颤!
李芸赶紧示意阿美把纱布包住,自己则远远地盯着阿美。李芸的样子像是看见了一个得了瘟疫的人,神情讨厌至极。
李芸结结巴巴的对阿美说道:“你先到后面的房间休息去吧,这里暂时用不上你了。”
阿美会意,知道李芸讨厌自己了,只有喏喏的退去。
阿美走后,李芸赶紧去找了李夫人。李芸向李夫人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下阿美的情况,并表示不再想让阿美伺候了!
李夫人知道事情因为自己而起,又听说阿美很惨,不免难堪。李夫人赶忙安慰李芸道:“我的好女儿,你想想,除了阿美能让你顺心,我们以前都换了多少个丫鬟了!家里的你都不喜欢,暂时花钱雇的,我和你爹也不放心啊!”
李芸任性道:“我不管,反正我看不得她的摸样,如果整天让我对着恐怖的伤疤过日子,我怎么能舒心啊!我都还没有出嫁呢,有这样一个煞星在我身边,我能找到好的夫婿吗?”
“唉!这也不难办,以后我再花钱找一个好的丫鬟给你就是了!不过你说阿美这样,我们又不能让她走,不然就白费了我们家的银两了!我们怎么处置她才好呢?”
“爹的意思呢?”
“你爹啊?你爹想要看你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嫌弃阿美的长相难看,你爹的意思是让阿美走好了。老爷不想再多生事端了,而我觉得这样实在太浪费了,毕竟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呢!如果每个丫鬟都像阿美这样自毁容貌,我们就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李芸建议道:“听说后门洗衣房里常年缺乏人手,阿美从小就在洗衣房里长大,不如让阿美去洗衣房里洗衣服吧!那里人少,也不面对客人,不会有染我们李府的形象!”
李夫人笑道:“也好,洗衣房常年累人,不是迫不得已,没人愿意干那活。现在反正缺人手,那就让阿美去吧!就这样说定了,你让阿美准备一下,明天就让她开工!”
经过李府管家的安排,阿美被分配到了洗衣房里做事。阿美不想抱怨什么,因为无情的剥削阶级永远都是那样让人讨厌,他们只会为自己着想,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阿美自幼就在洗衣房里长大,她习惯了洗衣房里的生活!
在洗衣房里洗衣就意味着每天不能从正门进府,只能从后院的侧门进去。被分配到洗衣房里洗衣还意味着每天与各式各样的衣服为伴,从早到晚不停的工作。
那些宽大的衣裳泡过水以后变得无比沉重,揉搓起来相当费劲,一洗就是一天,洗完衣服后胳膊都累的难以动弹。
在洗衣房里做事的都是一些贫苦妇女,他们是李府花钱在外面雇佣来的。李府的丫鬟平日里是不洗衣服,因为洗完衣服的手端来的茶水不香!
李府对待那些洗衣妇女特别的苛刻,不仅给他们吃府里的剩饭,而且衣服洗坏了还要倒扣工钱。经常有人白洗一个月的衣服;只要弄坏一件锦衣,就要扣下一个月的工钱!
阿美心地善良,以前都很照顾那些洗衣为生的妇女们。有时候衣服被洗坏了,阿美通常都能帮她们掩饰过去,那些贫苦的妇女们都很感激阿美的恩情!
洗衣房里的妇女大都认识阿美,阿美来的那天,洗衣房里的人都很照顾她。妇女们只是让阿美做一些不碰水的轻活,为的就是防止有水沾湿她脸上的伤口!
就这样,阿美就在洗衣房里干起活来了,她没有什么不适应,过的很愉快。虽然是在洗衣房里,但洗衣房里的妇女们很照顾阿美,阿美觉得很自然、很亲切!
一天,阿美正坐在洗衣房里帮着分拣内外衣物。小钗忽然跑了过来,李兴城与依桃儿也跟着走了进来。
见依桃儿和李兴城来了,阿美赶忙施礼。依桃儿上前还礼,随后,依桃儿关切的说道:“我们前些日子走亲戚去了,不想阿美姐竟然遭受这般变故!听兴城哥说了姐姐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怎么好了。姐姐不要伤心,不管怎样,还有我和小钗呢!”
阿美看着依桃儿微笑道:“我没事,谢谢俞小姐的关心。”
阿美的笑容让依桃儿受不了,依桃儿鼻子一酸,潸然落泪!依桃儿哽咽的说道:“是哪个卑鄙的小人,竟然这样对待姐姐,如果让我俞湘知道了,我一定会替姐姐报仇的!”
小钗更是情绪失控,她大声的说道:“姐姐命苦,本来就已经够坎坷了,现在还要遭受磨难!如果让我逮住那个贼人,我一定在他的脸上划上十刀!”
李兴城一边安慰依桃儿,一边对阿美说道:“我们帮不上你,真是很抱歉。”
“公子客气了,阿美何德何能,你们能有这份惦记就已足够了,阿美不敢奢求太多!”
经过一番僵持,依桃儿情绪总算稳定了很多,她看着阿美,强装微笑的说道:“阿美姐在这里也算自在,听说你现在住在吴大爷家里,那我就放心了!”
依桃儿说完,李兴城说道:“我已经对爹爹说了,让他多给阿美一份工钱。要说来,在这里也好,省的整日看我那个刁蛮妹妹的脸色!阿美你多保重,我会叮嘱这里的管事,让他照顾你的!”
“谢谢俞湘小姐的关心,谢谢李公子的照顾,阿美感激不尽!”阿美说着,准备下跪谢恩。
依桃儿急忙扶住阿美,没让阿美跪下。
又简单的谈了一会以后,李兴城带着依桃儿离开了洗衣房。临走时,小钗没有跟着依桃儿回去,而是呆在了洗衣房里,她一直陪着阿美到下午才回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