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禁不住大声笑了起来，而且声音越笑越大，“哈哈哈，陈辛，你太幽默了。我们走吧，感谢信任我，告诉了我这些。其实，你没必要告诉我。现在，我只要你答应我。陈辛，不管以后，晓薇的心思怎样，你要永远善待晓薇。还有，那个女孩，或者说，不是女孩，珠珠，我希望你能放她一马，她的骨子里并不邪恶。”说完，我转过身去，“好了，话说得太多了，走吧，否则会更累。”
陈辛赶上了我，他走在我身边稍稍靠前的位置，尽量跟上了我的脚步。
“张浩，我们确实是去自首。但是，这自首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他的话平静，平静得几乎连我都没觉察出我们已经换了个话题。
在他说完后的将近一分钟时间里，我几乎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而当我意识到时，我觉得，这几乎就是一个笑话。
“你可以走慢些吗？”陈辛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你要代替我去自首？”
“是的。”
“这是玩笑吧，陈辛？快点走吧，我累了。”
当我刚刚准备继续朝前迈步的时候，突然感到眼前一黑，我的脸急忙向一边偏去，耳边徒然传来了呼呼的风声。我抓住了那只手，或者说，变成了拳头的手。
“又来这一套！陈辛，够了！你已经让我醒了，不需要再醒第二次。”
“张浩，你为什么还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专进了一条胡同，就不愿意出来。去面对吧，不要回避。你去自首？你以为自己很伟大？这是责任吗？那几个人的生命，用你的生命就能换取？你这样做的社会意义何在？你这样做，除了牺牲了晓薇的幸福之外，还有能带来什么结果？你如果真的想为这个社会做些什么，为那些死去的人做些什么，那么，就杀了那只蜘蛛。”说完，他又抬起了另一只拳头，“我今天想教训你，倒不是因为想让你醒来，像上次那样想让你醒来。这一次，我是真的想教训你。因为，你简直就是一个让人非常憎恶的混蛋。”说完，他那只拳头就落在了我的脸上，我感到脸颊火辣辣的，我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他没有动，最终，我松开了他。
“你想替我去死？”我说。
“不是替你去死，而是让你不要死。”说完，他目露凶光，突然抓住了我的衣服，“张浩，如果，真的有人因为你而死了，你——还会像那样吗？”
“像怎样？”
我的话音刚落，眼前就闪出了一片火星。
“混蛋，到现在你还装死？”
我稳住了自己的脚步，“陈辛，你不要以为，你替我去死，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我——我不希望有人替我去死。”
“我的命能够换回你的命吗？你愿意永远像现在这样活着，或者说，活得这样黯淡，活得这么狼狈，活得这么灰暗？”
“我尽力了。”
“不，你没有，你看上去似乎永远都不会懂。现在，跟我走吧，跟我去自首。”
“不！”
“跟我走！”
“不！”
“跟我走！”
“不！”
“跟我走！”
“不！不！不！就是不！”
“无聊。”说完，他转过身去，“你不走，我走。”
“你走，我就跟在你后面。”
“你发神经了。”
“是的。本来就是，你不知道我在那地方呆过，小心我吃了你。”
陈辛转过头来，对我吐了吐舌头，“哇啦哇啦哇啦。”他说。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没意思。”他再次转过脸去。
我走在他身后。现在，我沉默了，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打算替我去送死。
“陈辛。”
“什么事，我就要死了，别来烦我。”
“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这时，他回过头来，眼睛里闪着光，我吓了一跳，于是便往后一跳。
“陈辛，你怎么好像也变成了妖怪？”
这时，陈辛叹了口气，“张浩，该死的家伙，你确实很该死啊。你害得我快没命了。”说完，他的语气变得倦怠了下来，“张浩，我的眼睛是因为我愤怒时，瞳孔聚焦，所以，反射了更多的月光，就像‘太阳能’聚焦的原理一样，所以看上去就有些奇怪了。我不是妖怪，你要相信科学，科学能解释一切看起来奇怪的现象。”说到这里，他又笑了。这个家伙，只要谈到他的本行，立刻就有了笑容。
“好吧。”我说。“你既然愤怒，就不要去了。”
“不行啊，按照你的话来说，这件事需要有人来承担。不过，张浩，也许，你还是该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会让你转变。”
“陈辛，”这时，我突然拉住了他。
“怎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告诉我你内心的想法？是因为晓薇吗？你想让她得到幸福？”
陈辛看着我，目光平静了下来。
“说实话，张浩，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就像我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把那些钱放在我的家里一样。我似乎并不想拥有它们，但是，也不想放弃它们，于是，就把它们放在那里放了很久。虽然当时就隐约觉得，总有一天，我会把它还给你们，但那时我的思路还不明确，现在，我找到了最好的时机。但是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面对你现在的这个问题，我确实同样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
“陈辛，你知道吗？你总会给我惊喜，给我感动，但是，这不包括那些意外的伤害，没有人喜欢伤害自己。不过，不管怎么说，你真的让我感动了。”
“不要感动，我做这些事情，只因为我想做而已。”
“我该怎么感谢你？”
“好好地照顾晓薇，好好地对她，好好地生活。”陈辛看着我，我看到了他眼睛里我的影子，我影子里那双眼睛闪闪的泪光，“我已经，或者说，上苍已经给了你去行走的鞋子，就如同当初创造了你一样，给了你一件礼物，所以，好好地珍惜，就如同珍惜自己一样，去走，去前进，知道吗？”
“陈辛，你...你完全可以代替我，代替我拥有金钱和晓薇，但是，你为什么不这样做？却要作出如今的选择？”
“你感动了吗？”
“是的。”
“那么就行动吧，你知道该怎么做，对不对？”
我握紧了他的手，“是的，我知道，也许知道该怎么做。”
那天晚上，我没有陪陈辛走完剩下的路程，因为，继续走下去，是对我良心的折磨。我没有勇气看着陈辛走进那样一幢建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