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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哑僧走后,我记得在那个阴冷的白天,在那座阴冷的广场,在广场的正中央,站着的是两个人,他们已经憔悴而且瘦弱不堪。他们中的一个就是我时刻牵挂着的人——柏篱。

在那一天,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几乎已经记不清楚了。除了天空那异常灰暗的颜色,在我的脑海里,留下的东西非常少。

我看到了君王那令人熟悉的冰冷的眼睛,我看到了君王那把冷冰冰的剑,我看到了那把剑上闪出的寒光,我看到那寒光无论在对待正义和邪恶的时候,都同样闪着让人心寒的光芒,没有任何区别。我看到了那群士兵冷酷的笑声,我看到了田叔那张脸上绝望的神色,我看到了...看到了很多,唯独没有看到柏篱,我的记忆里似乎将这一段抹去了。这一段细节却被隐藏在了我脑海的最深处,以至于我自己也无法将它取出。我没有看到柏篱,我的眼前再也没有他了。他消失了,在我的眼前消失了。在以后,当我重新回到那间黑暗的牢房里的时候,赵妈有一次无意中说道了那一天广场上的情景。她说,柏篱在死时只是看着我,叫着我的名字,对于身边那些士兵的暴虐充耳不闻,似乎没有任何感觉。赵妈告诉我,就在柏篱倒下的那一刻,天地间突然变了颜色,我的眼中闪出了一种奇怪的光芒,这些光芒把那些围绕在柏篱身边的士兵全都烧死了。接着,我身下的大地裂开了,我掉入了那裂开的深渊里。后来,那裂开的大地里冒出了一阵白白烟,它托着我,重新伸到了地面上。广场上所有人都在那一棵跪倒在地上,他们认为他们的做法触动了神灵,而全场依然站着的,只有君王一人。

赵妈在一个偶然的时候,稍稍地向我提起了那一天广场上的事情,不过,我的大脑里似乎装不下太多那一天的场景,它们很快就消失了,陪着柏篱而消失。柏篱,对于我来说已经成了遥远的过去,而我就在那一天过后,就将他彻底地忘记了...

我在那间寒冷的牢房里度过了几个春秋,我期待着和母亲重逢的日子。而这一天也很快就来到了。母亲多年来孱弱的体质终究没能使她熬上更多的年月。母亲去世之后,父亲终于将我从那间小屋子里带了出来。不过,他用来迎接我的就是那把剑。赵妈替我挡下了那一剑。于是,我随着母亲一起睡在了地下。

当我醒来时,我没有看到母亲,而是看到了父亲,不,是君王,他已经睡在了我们身旁不远的地方。他被铁链锁着,满身伤痕累累。不过,我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妥协或者失败者该有神情。

他告诉我,他愿意面对今日的境况,因为,他厌倦了,只希望陪着母亲。

我可能流泪了,可能也没有流泪,总之,我记不清那时的情景了,我从自己的那张狭小的盒子里走了出来,从那奇特的爬满了小蜘蛛的棺材里走了出来。我抓住锁着君王的铁链,我的身体里似乎发生着一些变化。因为,我的指尖居然出现了一些白色的东西,这些白色的东西缠绕在上了围在君王身上的铁链。我把君王连着那些链子一起提了起来,把他送到了母亲身边,实现了他的愿望。

而我,终于也在那两年的沉睡中走了出来。我走出了坟墓,离开了我那些曾经熟悉过的人。走进了树林...

是的,在没有柏篱的那些日子里,我的生活几乎都是单一的。我在那间阴暗的牢房里,然后,面对死亡,走进了更加阴暗的墓穴。当我从墓穴走出的时候,我便没有在皇宫周围停留,直接走进了大森林里...

那种感觉就如同今日我在地上躺着的感觉一样。带着所有的伤痛和心碎,存在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

我睁开眼睛,周围是漆黑一片,闭上眼睛,周围仍然是漆黑一片。这怪不了他,张浩,是我叫他这么做的,绝对怪不了他。只是,我的伤口在扩大,那些绿色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扩大着,似乎呈不可控制之势。这让我感到有点害怕。因为,我害怕那个在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我身边窥视着我,而我其实都一直毫不熟悉的东西,那就是——死亡。

在冰冷的地下,我的身体有些颤抖。我的力量依然在渐渐地消失。我的眼睛睁着,想看清周围的情况,不过,我发现那时毫无用处的,于是,我再次闭上了它们。闭上了眼睛之后,我瓤子机的大脑不停地运作着,只要我的大脑还能思维,只要它还是活跃的,也许,我就会远离那个我一直看不懂的东西,远离——死亡。

我闭上了眼睛,让我的心再次在遥远的过去探知着...

在森林的生活的日子里,寒冷就已经越来越明显了。那时,我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我还能牵挂的东西了。

母亲在两年前就以经消失,父亲,那个不是我父亲的人,也走进了他的坟墓。赵妈已经走了。那座宫殿里响着的始终是我走出坟墓的那一天里响彻云霄的震耳欲聋的欢叫声和震耳欲聋的响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雾。在烟雾中,我就不喜欢那座宫殿了,虽然以前对于皇宫就没有什么亲切感,但是,那一刻,皇宫对于我来说就变成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我对自己说,那里已经永远也不属于我了...

在森林中,我的是孤独的,但是,其实,我也并不孤独。

就如同我的曾经呆在坟墓的棺材里一样,那些小虫对我总是那样友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是事实。我只接受事实。于是,我也成了它们的朋友。我甚至会去帮助一只可怜的蜘蛛,以免被它们的天地吞食,我还会帮助它们去找食物,然后,找来食物之后,就将食物放在它们织成的网上,看着那些可怜的小动物们在网上挣扎,最后,我的那些可爱的蜘蛛们就会走上去,吐出丝来,将它们缠住,最后,给它们致命的一击后,将它们吞食。看到这样的情景,我没有太多的感觉,只觉得这是自然界,这是大自然,大自然让它们这样活着,这样生存着,于是,它们就这样生存了下来,没有理由,没有道理,只是存在着。就如同我存在着一样,没有理由,没有道理,只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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