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带上干粮,楚落和凌霄就已经赶路回京城了。剩下的人便有了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悠悠的往回走。
小荷坐在马车里,对在外面驾车的叶黎道,“叶公子,其实你可以雇一个人赶车的。”
叶黎在外边明显很享受的样子,他吆喝了一声“驾”,让马跑得更快些,才道,“不急,我现在还觉得很是新奇有趣,等我什么时候腻烦了,自然就会找人的。不用担心我,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切!不过是顺口一问罢了,谁担心你了!
小荷安心的坐下来,开始闭目养神。马车果然是比骑马舒服啊,骑那两天马让她现在身上还是酸痛的。
正昏昏欲睡之际,只听车里柳言道,“不在闺阁绣花,跟着男人跑出来受苦,这是何苦呢?”
一句话,成功打散了小荷的困意。这车上只有四个人,三个男人,只除了她。这柳言在说谁已经是很明显了。
挑衅是吧?小荷睁开眼睛,盯着柳言道,“柳大人对小女子有偏见?”
柳言回答的干脆,“没有,只是不理解,林姑娘既不懂功夫,又不会引路,姑娘跟来只是为了陪着王爷,给王爷解闷吗?”
这话耳熟,基本是小荷腹诽叶黎没用时的若干理由。只除了最后一句,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侮辱了。
怎么?觉得她没用?把她归入王爷的姬妾一类?
小荷鲜少生气,这次却是真的怒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个药包,又把自己的镖和银针一字排列开来,扬眉看着柳言道,“柳大人想试哪个?”
柳言明显愣住了,“什么意思?”
叶黎在外边终于没忍住,大笑出来,他道,“柳大人可莫小瞧了她,这小姑娘厉害着呢。今年夏天猎场行围,就是她从红衣火凤剑下救出了王爷。”
柳言明显不信,他道,“她一个不会功夫的女子如何能救得王爷?”
叶黎笑道,“她懂暗器,镖无虚发,可百步穿杨。还有你面前的那些纸包,大人小心些,可都是能伤人性命的毒药。”
这人,她还没吓唬柳言呢,他怎么就都给抖落出来了。
柳言看小荷的眼神明显就有了变化,少了分轻蔑,多了分尊敬。这人有一点还是不错的,知错敢认错,他道,“是柳言有眼不识泰山,轻慢了姑娘。”
小荷轻哼一声,心里的火还是没有消,几乎带着一种恶作剧的心理,小荷猛地拉开自己的面纱,对柳言道,“王爷就算找姑娘解闷,也绝不会找我这样的。”
柳言的吃惊在小荷的意料之中,却没想到吃惊过后,他脸上的神情竟变得愧疚起来,只听他内疚道,“柳言无意揭姑娘伤疤,若有冒犯姑娘的地方,但凭姑娘责罚,柳言绝无半句怨言。”
这个认错态度……未免太好了些。
小荷开始自责了,人家都道歉了,自己还揪住人家错处不放,真是太不应该了。
正想说“算了算了”,把这件事带过去,叶黎忽然从车外探进头来,他盯着小荷的脸,一反常态,认真道,“把面纱带上!”
小荷一愣,只顾盯着叶黎,半晌没反应过来。
看小荷只盯着自己,没有动作,叶黎抢过小荷手里的面纱,按照它原来的样子小心的打着结。
小荷能清晰的感到叶黎的呼吸呵在自己耳边的温热,他们挨得那么近,小荷甚至觉得她可以数的清叶黎的睫毛,脸上突然阵阵发热。
系好后,叶黎便退出去继续赶车,留下小荷胡思乱想刚刚叶黎莫名其妙的反常。
整个马车又恢复了安静,只是这安静突然变得有点诡异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奇人突然在这时咳嗽了一声,然后道,“老夫观姑娘面相,甚是奇特。”
小荷嗤鼻,你会卜卦也就罢了,难道还会看相么?小荷顺口问道,“先生觉得哪里奇特?”
这老头倒认真起来,他拿出一个竹筒,对小荷道,“姑娘可否将生辰八字给老夫?”
小荷了然,原来这老头是每日一卦习惯了,今天还没给人占卜,他手痒了,便想到拿她练手了。
带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小荷报上了自己的生辰,老头开始摇竹筒,摇了一会,将竹筒里的铜钱倒出来,一字排开。
仔细研究了铜钱一番,老头几乎是面带惊疑的又看了小荷一眼,眉毛几不可见的皱了起来,他摇摇头,将铜钱收进竹筒中,再不言语。
本来没当回事的小荷,因为这老头的表情被带出了兴致,她道,“先生,卦象如何?”
老头继续卖关子,道,“不可说。”
这……别人都能说,怎么单单到她这便说不得?
越是不说小荷就越好奇,她道,“先生但说无妨。”
老头摇摇头,“说了对姑娘无益。”
小荷笑道,“我十二岁时父母死于水患,同年容貌尽毁,苦习五年的技艺,才勉强混到今天。以后会终身不嫁,哪天厌世了,便常伴青灯古佛。先生,我的命运还能比这更糟吗?您尽管说吧。”
听见这话,柳言惭愧之色更浓,眼里隐隐现出惋惜。
老人张嘴欲言,想了想,终还是摇头道,“既是如此,那便更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