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准备,就是近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朝廷上也着实发生了许多事。
楚落的党羽基本上都已退出了朝廷,被遣退的有之,自己主动求去的有之。与此同时,街头巷尾里一个消息也在悄悄发酵着,只待某一刻,这个消息将会像风暴般铺天盖地,席卷整个华隐朝堂。
楚落早已解去了官职,只剩下一个王爷的虚衔,闲置在府里,自此处事低调,以防皇帝抓住任何把柄。
整个朝堂都是自己的心腹之臣了,没有人再敢觊觎他的皇位,北宁的侵犯也无非就是些小打小闹,楚良站在城楼上,望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自豪的想。
那么是时候了,他坐拥天下,他让百姓富庶,如今也该是他享受这些成果的时候了。
小荷提着包袱从院子里走出来,后面跟着小柯和衣夏。
衣夏的眼睛还是红肿的,明显刚刚哭过,她拉着小荷,不舍道,“姑娘,路途遥远,还是让衣夏跟您去吧。”
小荷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你留在京城照顾小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柯虽也有不舍,但脸上更多透着坚毅,他问道,“你的那些家伙带了吗?”
那些家伙自然是指她的暗器和毒药,小荷点点头。
小柯这时便放下心来,带着那些东西,小柯相信能靠近她的人并不多。
正要转身上马车的时候,袖子突然被拉住,等小荷转过头时,就看见了小柯犹豫的神色。
这种情况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小荷能感觉到小柯必是有些话要对她讲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好像总也说不出口的样子。
她不禁问道,“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你我亲如姐弟,还有什么是不好对我开口的吗?”
小柯嘴唇动了动,心里要说的话终是吞咽了回去,他坚定了神色道,“等你回来之后,我将再不是昔日的小柯,到那时你定会为我骄傲的。”
小荷不禁好笑道,“你聪明好学,博览古今,我一直以你为傲。”
小柯摇摇头,再未言语。
道了声“好好照顾自己“,小荷坐上了去西北的马车,边塞苦寒,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她只知道无论什么都阻止不了她前行的脚步。
才走不远,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驾车的弟子道,“宫主,有人截住了马车,来人看起来并无恶意。”
掀开车帘,抬头望去,有一个身影长身玉立,他站在对面的马车上温和的看着自己,嘴角间都是柔和的笑意。
小荷有片刻恍惚,那个男子曾让自己暗杀朝臣,曾让自己学会狠厉,可他几时有过这般模样,那表情看起来竟是温润如玉。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温和的男子,她知道的。
马车停下的地方是个较偏僻的路上,周围几乎不见其他人影。小荷跳下车来,走到楚落面前,低头行礼道,“属下叩见王爷!”
楚落做了一个起来的手势,问道,“这是要出去么?”
小荷低头回道,“是,准备出去一些时日。”
“我听说你的朋友病了,严重吗?”
小荷“霍”得抬起头来,这件事她只跟小柯说过,他怎么会知道?他果然是在她周围安排了人的。
楚落却没有一点被发现的尴尬,他压根就没想瞒着她,他就是要让她知道她的周围时刻有他的人,只要他想,他可以掌握她的一举一动。
小荷又低下头去,她不知道她的事楚落知道了多少,只得嗫嚅道,“还好,主要是久未见面,很想她,最主要的是,我想出去散散心。”
楚落点头,道,“出去走走是应该的,只是你要记得回来,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年之约。”
胡乱的点点头,正要转身,又被楚落叫住,“别担心身上的蛊毒,南疆来人说已经找到解蛊毒的方法,只是还需要时间配药,等你回来的时候,也就是你解毒的时候,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匆匆抬头看了楚落一眼,小荷迅速低下头,她觉得心慌,她能感觉到楚落正以一种不容她拒绝的方式向她走近,可是,这也正是她排斥的。
因为不信任,所以排斥。
楚落明显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或者说,即使他知道,他也不在意。他拿出一块环形玉佩递给小荷道,“我知道蛊毒发作的时候会很痛,这玉放在心口,多少可以缓解一些你的痛楚。”
那块玉纹理清晰,一看就是上品,这么贵重的东西,小荷当然不能接受。
她摇头道,“王爷,我可以忍受,并不……”
小荷的话被楚落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他微笑着拿出一根细绳穿过白玉中间的圆孔,紧紧的打了一个结。然后,没给小荷拒绝的机会,强势的带在小荷的脖子上。
“这是母后的遗物,等你回来,我还是要收回来的。”楚落笑着说道。
尽管楚落是笑着的,可是小荷知道,倘若自己不收下,他是不会罢休的。
无奈的任那块白玉垂在自己的颈间,小荷跪下道,“属下谢王爷。”
终于坐回了车里,小荷心里确是复杂难辨。刚刚在思考如何拒绝楚落的好意时,有一个念头隐隐在小荷脑中闪现,那个每个十五的夜晚,来到她身边的人,会是他吗?
如果,是他呢?
马车继续往前行进,没走多远,车子再次停了下来。
只听李兴的声音隔着车帘响起,“林侍卫,这是王爷吩咐我交与你的。”
一个令牌被递了进来,“顺亲王”三个字在上面格外显眼。这块令牌的用处小荷是清楚的,危急时刻,用上这块令牌,就可以启用当地的部分军队,让他们听自己的号令。楚落虽没了兵权,好在还是皇子,这块令牌是他作为皇子的权威的证明。
这时李兴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样说可能逾矩了,但是我还是奉劝林侍卫,虽然王爷待您亲厚,赐您金牌以防止中途出现什么差池,但是如果可能,请尽量领会王爷的心意就好,轻易还是不要动这块金牌,以防止给王爷带来什么麻烦。言尽于此,我先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