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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几天相安无事,春光如此多娇,照耀着这个大宅院的每一个角落,王老爷说对了:真是一个晴天!而且这一句晴天持续了几日。
可是天气毕竟就像一个小孩子的脾气说笑就笑说哭就哭,晴日终究会迎来阴雨。
丝丝春雨涤荡着大地,一丝一缕敲打着万物,支凤坐在萌萌的屋子里,等待着人来接,出门的时候还没有下雨,来了没多久就下起了雨,两个人呆在屋子里说着话,不知不觉天就晚了,可是等着等着还是没有人来,支凤开始后悔没有让秋月一起来。
萌萌看着支凤焦急的表情,淡淡地笑着说:“不用担心,妹妹,一会儿没有人来接你的话,你就住在我这里。”
支凤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那怎么好呢,我要是跟姐姐住一起了,那张老爷回来了怎么办?他还不恨死我?”
“看妹妹你说的,我现在哪里还是缺了男人就不能过活的人呢。”萌萌坐在那里笑着说,支凤觉得根本就看不出她曾经是风尘女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还得回去。”支凤似乎有些着急,心里不知为什么七上八下的。
“是妹妹离不开男人吧?”萌萌打趣道。
支凤娇嗔地笑着,伸手握住萌萌的手,在她的手上轻轻地拍了几下子,“我和姐姐一样,没有男人也能活下去,不像我们家那位二太太。”
“你们家二太太怎么了?”萌萌似乎知道支凤要说什么,就趁机又问。
支凤轻轻地靠在萌萌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萌萌笑毕等着那双动人的大眼睛轻声问道:“是真的吗,不恶心吗?”
支凤努努嘴,拌了一个鬼脸,“那只有她知道,反正让我那样做,我一天都吃不下饭去,打死我我也不会那样做的。”
“就是,你们家的那个女人也真是不要脸了,那么脏的东西。”萌萌说道。
“什么东西啊?”张老爷的声音吓了两个人一跳。
支凤转过身来,“哎呀”了一声,笑着说:“张老爷回来了,没什么,我和姐姐在说笑话呢。”
“嗯,就是一个不是很好笑的笑话,没什么意思。老爷,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萌萌走上去接过老爷手中的雨伞,甩了两下,雨珠顺着那柄黄雨伞落了一地。
“不是下雨了吗?我也没什么事情,就回来了,现在阴着天黑的早。”张老爷说,“王太太,今天怎么你一个人来了,你的那个小丫头呢?”
支凤明白他的意思,笑笑说:“这几天里这个丫头生病了,不能出门,我就一个人过来了,她家里说过几天接她回家。”
张老爷心有所思地笑了笑,没有再问。
支凤看着萌萌说:“姐姐,我该回去了,天已经不早了,要再不回去,老爷就该骂我了。”
萌萌走过来,拉住支凤的手,轻轻喊道:“梅香,梅香——”
梅香从外面走进来,“太太——”
“你把王太太送回去吧,打着伞。”萌萌笑着吩咐道。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一会儿了我让张妈把伞送回来。”支凤看着外面渐渐变大的雨,心里很害怕,到底怕什么自己不知,只是心里难受,还打了个冷战。
“没什么的,就让梅香送你回去吧!”萌萌依然坚持。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老爷,那我就回去了。”支凤礼貌地向张老爷点了一下头告辞。
梅香和支凤共打一把伞,踩着地上的四溅的雨水,轻轻地走在石板路上,绣花鞋踩在地上无声无息,支凤挽着梅香的一只手,这个丫头沉稳得很,话不太多。
支凤一边走,一边看着地上的水坑,梅香打着的伞都靠近了支凤的这边,自己一旁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
支凤轻轻问道:“梅香,你来张家几年了?”
梅香轻轻地笑了笑说:“好多年了,我在江南跟着萌萌姐的时候,就是帮她收拾屋子的,萌萌姐离开的时候,花了一点钱把我也从那里赎了出来,那时候,因为我长得不好看,嬷嬷没有让我接客,怕我影响了生意,就打发我扫院子,是萌萌姐看我可怜,叫我随着她给她做事,她对我很好,从来没有骂过我打过我。有好吃的给我吃,有好玩的也跟我一块儿玩,我跟着小姐好多年了。”
梅香感觉到自己的话多了,就轻轻问道:“太太,你问这些干什么?”
“没事儿,就是看你文静,就想知道。”支凤说着,伸手把雨伞往她那边推了推,“姐姐当时在江南有多红啊?”
梅香笑了,像是沉浸在以前的那个境界中,淡淡地说:“小姐那时候是江南第一美女,好多王公贵族都点姐姐的牌,姐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声律歌曲无所不能,她的《秦淮曲》曾经打动了江南的所有才子呢,记得那时候每天早晨小姐坐在阁楼的窗口,看着外面的阳光或雨水,唱着曲子,弹着琵琶,河中捕鱼的男人们都停在那里忘记捕鱼,看着我们的阁楼,听着小姐的曲子。”
“那姐姐什么时候遇见张老爷的?”支凤追根究底问道。
“好几年前了,那时候,姐姐在江南有一个夜场,每个月都有一天唱歌招呼所有的人,谁要是出钱高小姐就跟谁。那一天,姐姐在台上弹唱,下面的掌声如雷,一个大大的银手镯就滚到了姐姐的面前。姐姐抬起头来看见了张老爷,张老爷当场对嬷嬷说,不管多少银子,我都把她娶了。那一晚张老爷花了五万两,帮姐姐赎了身,我们就一起来到了北方这个小城。”梅香像是沉浸其间,幸福地说着。
支凤觉得这个丫头真的很容易感到满足,从她的口中,支凤更知道了萌萌的事情,真是名不虚传,也着实替萌萌高兴,有这样一个人喜欢,有这样一个好结局。
梅香一开始不说话,现在却滔滔不绝,看来她知道支凤和萌萌的关系非比寻常:“老爷对小姐很好,自始至终都是如此,只是来的时候,家里的太太们对姐姐横眉冷对,背地里说三道四。不过,她们慢慢地了解了小姐的性情,就和小姐关系很好了,大家有时候一起打牌玩耍,一起吃瓜果,好的很,尤其是小姐生了小少爷之后更是如此。”
“我也知道姐姐的人好,梅香,你跟着姐姐真的很幸福了。”支凤这样一说,梅香的脸上就泛起了红晕,是高兴所致。
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王家的大门口,守门的人看见了支凤,走过来悄悄说:“三太太快进去吧,秋月出事儿了,太太不让人去叫你,你可算回来了。”
“秋月怎么了?”支凤急促问道,但是看见大家噤若寒蝉,就没再多问,让梅香自己回去,她大步地走回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