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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时分，雨终于停歇，可是风却大了许多，呼呼地不亚于冬日寒风，窗户吱吱呀呀地响着，窗帘柔柔地摆动。桌子上的烛火摇摇曳曳，像一个小丑，跳动着，欢乐着。
支凤坐在屋子里感到有点儿清冷，她不敢出门，她一看见秋月心就不忍。
这一晚，王老爷没有来，支凤反而心里轻松许多，她知道即使他来了也不会给他好脸色，那样两个人都会难受。
张妈端过热水来，淡淡地说：“外面冷得要命，这都春天了，怎么突然间这么冷了？”
支凤的心一阵紧促，看着张妈说：“张妈，你早点把大门关了吧，老爷今晚是不回来了，我们早点歇下，等别院的人都歇息了，就让秋月回屋子吧。”
“太太，以前我们家里也出过这样的事儿，当时老太太半夜里前去看，二老太太的丫头悄悄地回屋子了，第二天就被赶回家里了。”张妈无奈地说道，摇摇头，叹口气。
“没事儿，你就让她回去就可以了，有什么事儿我担当，我是不会让她回去的，即使被发现了，有我呢。”支凤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下定决心要做一次违背贤淑意愿的事儿，她突然间想明白，自己和贤淑究竟是谁在他的心里更重要。
夜深人静的时候，秋月真的顶不住了，她的身体痛苦，心更加痛苦。
支凤走了出来，拉起秋月的手肯定地说道：“秋月，你回去吧，让张妈帮你敷药，有什么事情了我顶着，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有事儿的。”
秋月的泪水缓缓流出，淡淡地笑道：“不行，太太，我不能连累你。”
“什么连累不连累？你是我的人，我就有权利保护你，我不会再让你受苦受累了。”支凤说完，就和张妈一起拉起了秋月。
秋月迟疑不定，但是心想：太太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会管这件事儿了，再说，太太此时在王老爷心中的地位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于是就顺势站了起来。
回到屋子，点亮烛灯，支凤看见秋月大腿和屁股上红肿一片，有的地方还渗着鲜血。张妈流着泪为她敷上药，轻轻说：“你就这样趴着吧，不能平躺，那样会更痛的。”
秋月点点头，虽然身体还在疼痛，但是心已经不再那么痛了，她似乎看见了娘坐在自己身边，摸着自己的头发，关切而温柔。
张妈陪着秋月坐了很久，支凤回屋子睡觉去了，可是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院里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秋月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下，张妈胆战心惊地开了门，支凤已经穿衣起来，打开屋门，就看见贤淑带着春花满脸愤怒地站在那里。
支凤轻声说道：“太太屋子坐吧！”
贤淑没有应声，径自走进了屋里，坐下大声训斥：“你这个三太太也太无理了吧？我现在还是我们王家的主心骨，你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了吗，还是你想着赶秋月回家？”
“太太，你也别生气，秋月已经跪了一天了，你看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完全悔悟了，没有必要非得说一不二吧？我看着她心里就难受，所以就让张妈叫她回屋子敷药，你没有看见，那后面触目惊心，肿了好几圈。”支凤平静地说，没有愤怒的语气，可是心里毕竟压不下。
“那我不管，偷了东西就要接受这样的惩罚，这是我们王家历年历代的规矩，难道到这里就要你改了不成？现在还是我当家。”贤淑生气地说。
“太太，我知道是你当家，我也没有想过要当家，占据你的位置。”支凤的语气也开始强硬，“可是，我知道，秋月绝对是被你冤枉的，你心里没有鬼吗？那天你送给她玉镯子，要了几只桃花，她回来后就告诉我了，可是没过几日，见你就翻脸不认人，我不知道你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是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我清楚的很，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了吗？你想害我的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贤淑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是不是冤枉的，你说了也不算数。告诉你，只要有我，你们谁也别想踩在我的头上。”贤淑站了起来。
“那我不敢，但是我绝对不会再让秋月跪一晚上了。”支凤态度坚决。
“春花，你去把秋月那个丫头叫起来，现在还躺在床上，以为自己是主子吗？”贤淑命令道。
春花刚要动身，张妈走了进来，端着一壶热水，堵在了门口。
支凤大喊一声：“干什么，你敢动一步，明天我也让你回老家。”
贤淑走近支凤身边，“不要以为老爷现在护着你，你就无法无天，狐狸精永远不会变成人的。”
支凤也向前一步，逼近了贤淑问道：“你说谁是狐狸精，有种再说一遍。”
贤淑笑笑说：“就是说你，你就是狐狸精。”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在场的四个人全都惊呆了。
支凤的手停留在半空，不知所措，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竟然伸手扇了贤淑两个耳光。
贤淑的两边脸上立刻出现了五道手印，红扑扑的，就像是涂抹不均的胭脂。她捂着脸，这是一辈子的耻辱，她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人家的丫头竟然这么嚣张，现在打了自己。但是，心里更多的还是不甘，贤淑不甘心，伸手要扇回去。刚刚抬起手来，支凤的手就抓住了她的手，淡淡地说：“太太，我告诉你，即使我粉身碎骨，我也要跟你斗到底。”
贤淑更是大吃一惊，挣脱了支凤的双手，捂着红红的脸，对春花说：“我们回去。”
走到门口，回头一笑，说道：“支凤，你等着吧，终有一天我会加倍偿还给你，你要记住，这是两巴掌，到时候有多少你自己就一下一下地承受吧！”
张妈愣在那里，手里的热水流了出来，她没有感觉到烫手，她的心踌躇，她不知道这个三太太怎么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打了贤淑。在王家，只有太太们飞扬跋扈，随意地扇姨太太们耳光，现在却一反常态，真是不可思议。
贤淑推了一把挡在门口的张妈，笑道：“张妈，你也真是好样的，忘恩负义。”
张妈一个趔趄，手里的热水全洒在了地上，呼呼地冒着热气。
支凤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这是怎么了？”
张妈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声音小，但是她听清楚了，支凤说她这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