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屁股了,我穿着睡衣慵懒的在家里晃来晃去。厨房里妈妈给我留了早餐,牛奶,煎蛋和玉米。其实自从中学吃了整整4年的煎蛋我就再也不吃那玩意了,并且我给这取了个洋气的名字叫做煎蛋恐惧症。妈妈知道,但她还是给我煎一个,她说怕我嘴上虽然不讲但背地里埋怨她偏心,所以爸爸和我都有,但一般情况下我的那个蛋会在晚上10点钟变成爸爸的宵夜。这个季节的玉米太老,也不太好吃,我食不知味地啃了两口便没了食欲,但很不幸将玉米丢回盘子的时候碰倒了盛牛奶的杯子,于是我极度不爽的擦了好久地板。
闲来无事便只有上网,投出的简历依旧没有回音,这让我好不伤心。不是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嘛,我就算不是座金矿,怎么着也能挖出点金渣,真难为大家伙如此不待见我。郁闷归郁闷,可我很快就发现了新大陆。
朋友QQ刚改了个状态,他说,新不孝有三,学文,考研,没对象。
我心里一想,这新不孝总共才三条,我这硬生生地就占去了两条半,想当初数学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为了避免日后我这小眼瞪它那大眼瞪也白瞪,于是在文理分科时我二话没说就跟文科拜了把子,现在大学都快毕业了,大局已定,无力回天。对象嘛,姻缘这个东西真的是需要天意,月老不点头,我就是激动也难成正果,所以从没对象变成有对象那是任重而道远,至于考研,虽然至今为止没有一定要考,但也没一定不考,因此也算占了半条。这么说来,我还真是不孝啊。
为了不把三条坐实,从而彻底变成不孝到天打雷劈,我果断决定不能考研。
我一直觉得人如果可以在瞬间做出某个决定是种难得的幸运,虽然这些决定大多会在以后的某个特定时刻后悔,但至少当初免了纠结,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类人,一旦纠结了便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然后憔悴枯萎直到翘辫子,比如我。所以我总是千方百计地避免让自己陷入纠结,而且一直以来做的也还算成功,当然除了那一次。
无聊地翻看着网友给我的QQ留言,七七八八全是些转发后万事顺利,不转发全家死光的群消息,说起来我很不能理解这样的消息究竟有什么传递的必要性,如果真如信息中所说转发则万事顺利,那这个世界上应该只存在相似的幸福快乐,而不会出现各不相同的苦痛忧伤,我很愚笨,没有发现这样的现实,所以我不相信,可有些人就是可着劲的喜欢着这套,我只能理解为大概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在作祟。
在我以为今天的留言里没有半句人话时,我看到了小H的信息。
短短的三个字,他说:“你好吗?”
我盯着屏幕看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如同昨天sea问我到底在想些什么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好吗?没什么不好,衣食无忧,吃饭上网,逛街购物,半点生活压力都不用负担,说不好那是矫情。可我好吗?好像也不怎么好
再说了我好能如何,与他无关,我不好又能如此,更与他无关。这样的煽情戏码最多不过看到时感慨一下物是人非,实际却是早已无任何意义。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无奈,回不得,悔不得,套用句武侠小说里的话说,这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但我毕竟是学艺术的,有着学艺术特殊骄傲,那就是坚决不能让人家觉得我小家子气,于是想来想去最后就回了句,我说:“没有不好算不算好?”
其实这话是我问自己的。话说我早就发现了,自从进入大四以来自己特别容易问自己某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我一度怀疑是不是以前生活的过于歌舞升平和纸醉金迷了,以至于华丽的长袍下爬满了虱子我还以为是活动的印花,所以当掩盖着的种种不可避免地暴露在阳光下时我便无法自处了?
但没有回答,一如我早就知道的。
当然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冲撞了某位大仙,导致风水突变,山不转水也不转。鉴于有此怀疑我觉得潜心研究一下桌上那本老爸最近恨不得上厕所都带着看的《风水学》很有必要,翻了两页我越发感到自己是诸事不顺,应该去买个貔貅,麒麟之类的瑞兽来戴,按书上的说法:貔貅是种凶猛的瑞兽,辟邪聚财,而麒麟则是种主祥和,含仁怀义的瑞兽,可保平安。话说我是既无财又不平安,还真是为难,不晓得两个一块买来戴会不会打架?也不晓得要是真打起来哪个比较厉害一点?
可我还没来得及考证麒麟和貔貅到底会不会打架或者打起来哪个更厉害一点就被天杀的小Z打断了这一近神的研究,电话那头小Z邀请我去参观他的学校,话说他已邀请了不止一次,可这次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恐吓。
本来我觉得小Z那个ATM取钱插一次卡吞一次卡的诅咒已经足够丧尽天良,可没想到我还是把他定位的太善良了。我宁愿他说诅咒我这辈子出门就人有三急还找不到厕所,或者说诅咒我喜欢的男孩哪怕娶凤姐也不要我。可小Z竟然说如果我不去,他就每天半夜两点钟打电话喊我起床尿尿。
Cat曾经说这个世界上有种人是不可以得罪的,比如我,我也说这个世界上有种人是不可以得罪的,比如小Z。为了不被每天半夜两点喊起来尿尿,我又一次妥协了。
算起来小Z的学校我已去过好几次,那是一所诡异的大学,说那所大学诡异一点也不算过分,因为你会误以为自己走进了某段特殊历史时期的男校。是的,小Z的学校本就是所理工科大学,像绝大数理工科学校一样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加上最近几年只勉强有女生报考的专业先后搬到了近郊的新校区,于是老校区就呈现出一片这边光棍独好的壮观景象。
按小Z的话说,在学校里有个女生陪在身边是件倍有面子的事,于是他经常邀请我去好以便自己脸上有光,我琢磨着人家卖鞋的有鞋托,卖衣服的有衣服托,卖房的有房托,吃饭的有饭托,我这算什么,人托?当我把这告诉小Z时,小Z先是特无语地看了我至少三分钟,然后他说,他只知道有人字拖。
我是下午才到小Z学校的,小Z有课,我便跟着他去听,那是一个老教授的魏晋南北朝文学。说起来我也上过一个学期的古代文学,只可惜一大清早的课我多半是起不来床的,偶尔起床成功对所学的古文也是不求甚解,除了知道电视剧《还珠格格》里紫薇和尔康那“山无棱,天地合,哪敢与君绝”的誓言其实是把《上邪》改的面目全非的二次生产,其它的也就沾点皮毛了。所以当老教授饶有兴致地找同学回答问题然后很不小心点到我的时候我就不淡定了。
老教授问:“汉魏六朝是哪六朝?”
我努力回忆着大二考试时突袭了3天的讲义,好像有这个概念,可是什么来着,我记不起来,我小心地拽拽小Z的衣角,小Z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又踩了两下他的脚,小Z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了两个字“建康”。
建康我是知道的,古代的建康就是今天的南京,中国历史上曾经多个朝代在那儿建都,历史课上说“三分魏蜀吴,两晋前后沿,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魏就是曹操那边,北方政权,蜀是刘备那边,在四川,那就是只剩吴,孙权握有江东,应该就是在南京了,两晋分东晋西晋,南京的话只能是东晋,南北朝出现过很多政权,所以才有后来的五代十国,可我只听说过宋、齐、梁、陈。
话说我肚子里就这点墨水了,心一横,我说:“汉魏六朝就是吴,东晋,宋,齐,梁,陈。”
小Z很不可思议地瞧了我一眼,我心想这会儿是糗大了。没想到老教授倒是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我坐下。
难道答对了?
坐下后我边嘟囔着“让你见死不救”,边又狠狠地踩了小Z两脚,小Z倒是不以为然,他说:“求人不如求己,况且你不是也知道。”
对他这个回答我表示很不满意所以狠狠瞪了他两眼后整节课没再理他。
快下课时小Z推推我说:“别那么小气吗?”
我说:“你不是一直埋怨我高三那会上课跟你讲话结果害得你没考上北大嘛,这会万一我跟你讲了话,结果你没考上北大的研究生,又说是我的错让我对你负责可怎么办。”
小Z失笑,他说:“colour,你真是记仇。”
我说:“你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