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等不到再说吧。”
小H沉默了好一会,声音轻的仿佛要散开,他说:“colour,谢谢你,至少你让我知道了心里装着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至少你还会为我担心,够了。我只希望你会记得有个我在等着你,一直等,一直等……”
我说:“别等了,这个世界上很多艺术家和能工巧匠,所以从来不缺雕塑,你还是怜取眼前人吧。”
小H笑了:“这话你该说给自己听。”
其实我何尝没有跟自己说过这话,只是“劝别人的话永远劝不了自己”,总是有那样一群人很倔强很傻的爱着恨着,宁愿受尽苦痛折磨也不肯放弃,萝莉女孩是,小H是,我也是。
用cat的话说,这叫“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用smile的话说,这叫“人家摆明不待见你,你该出家出家,该上吊上吊,没事在人家面前瞎转悠个什么劲!”,用小Z的话说,这叫“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猫在一处找,守株待兔哪里好,不想翘掉就忘掉”。用小D的话说,这叫“世界上最悲哀的不是奋不顾身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而是明明知道错误还不肯承认”,用sea的话说,这叫“你需要我时我一直都在,你不需要我时我便远远躲开”,用我的话说,这叫“总要爱一次,不顾一切,哪怕伤人又伤己,不过一辈子只痴傻一回而已”
我故意狠心的忽略掉小H的失落,撇开话题:“不跟你女朋友说点什么吗?她就在旁边。”
小H叹了口气:“帮我跟她说对不起吧,我不知道你会那么辛苦的到处找我。”
我摆手示意萝莉女孩靠近些,她抹了把眼泪,哽咽着:“你还好吗?”
千言万语,她只说了一句“你还好吗”便泣不成声。
恍惚的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多年前再见哥哥时,我也千言万语只说了句“你还好吗”,原来只要一句,一切就足够。
事后小Z问我是怎么知道小H在他那儿的,我说一般推断。
是的,萝莉女孩说小H是有告诉父母他要去朋友家待两天的,一方面我不觉得萝莉女孩会开玩笑或者小H的父母有说谎话的闲情逸致,另一方面我也不认为自己能耐到可以让他做出什么流血行为,那也就是说小H只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找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整理自己的心情。这样一来就锁定范围就容易多了,他关系好的就那几个人,自己住的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萝莉女孩说他想了解我但苦于我不肯给机会,于是我很自然就想到他会找个了解我的人帮忙,他认识的人中小Z是最了解我的。
小Z说:“仅仅这样就那么肯定?”
我说:“当然不,我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你开了免提,我听到电影《加勒比海盗》主题曲和电视里广告的声音,你想啊,电脑电视都开着,你肯定不是一个人,而且据我所知《加勒比海盗》第一部到第四部你都看过了,其中三部还是跟我一起看的,而你是不喜欢反复看已经看过的电影的,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你告诉小H我喜欢那部电影,在看的人是他。但这些我都不能完全确定,让我确定无疑的是你告诉我你在冲咖啡,我记得高中那会每次晚自习我冲杯咖啡提神你都会喊有股鸡屎味,所以我不认为你会自己冲来喝,很巧我知道小H喜欢咖啡的味道,所以咖啡是冲给他的,是不是?”
小Z唏嘘了好一阵,他说:“你都成精了!”
当然小D和smile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做了同样的回答,她们沉默了一下午没跟我说话。
第二天上午,smile要去上英语课,我和小D一起去了机场送萝莉女孩离开,换登机牌之前萝莉女孩紧紧握着我和小D的手不停的讲着抱歉,她说她没有想到自己第二次动手打我甚至很没道理的泼我饮料之后,我不但没有在小H面前提起一个字,而且还设身处地的替她道出了满腔的委屈。
我说:“如果小D不生气,我觉得我们算朋友了。“
萝莉女孩期盼的看着小D,最后她怯生生的说:“要不我让你打回来,你别生气可以吗?“
小D笑起来:“colour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萝莉女孩告诉我曾经她真的很不喜欢我,因为目睹了小H的深情,所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对一个如此真心的男生绝情到底,但现在她懂了,要嘛继续给他希望,让他欲罢不能,要嘛狠心断绝,痛过之后让他有新的开始,她说她佩服我的勇敢,她说她知道狠心其实比心软更需要勇气,像她便是绝对做不到的。萝莉女孩问我难道就没想过小H会恨吗,难道就不怕小H会恨吗?
我笑着告诉她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之所以勇敢,之所以不怕小H恨我,不是因为我有异于常人的勇气,而是因为小H自始至终都不是我心底的那个人,因为不够爱,因为不够在乎,所以可以理智的狠心,理智的勇敢,理智的异于常人。而她之所以做不到,也不是因为不够勇敢,而是真的爱了,所以不忍心。
萝莉女孩说她嫉妒过,她嫉妒自己找遍全世界都找不到他,可我一个电话就找到了,但现在她明白这除了说明我不爱小H其它什么也不能表示,所以她不再嫉妒,她会回去小H身边,哪怕小H还是坚持跟她分手,她也会远远地看着他。
萝莉女孩说,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大概上辈子她欠了小H,小H欠了我,而我又欠了其他人,所以命运公平得很。
萝莉女孩说,希望你可以等到你喜欢的那个他回到你身边。
我多希望可以借她吉言,但哥哥会回来吗?没有人知道。
我和小D站在机场外的平地上看着飞机起飞,然后很快消失在遥远的天际,瞬间感觉一切恍惚的就像上个世纪的一场旧梦,甚至还响着旧上海的时的爵士乐,而我就像站在巨大舞台上的歌女,挥舞着长羽毛的扇子,唱着不温不火的情歌,冷眼漠视一群人在我的生命中来了又走了。
小D拍着我的肩膀,我从失神中缓和过来,我说:“我很坏是不是?”
小D轻轻将我拥入怀中,在我耳边叹着气:“你是很坏,没有比你更坏的了,你坏得只知道难为自己。”
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我,我只是……”
小D继续轻拍着我的肩膀:“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哭吧,全都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我紧紧搂着小D放声大哭,眼前不断闪现过熟悉的人的样子,smile嚣张的样子,小Z戏谑的样子,cat尖叫着喊我猪的样子,sea永远温文尔雅的样子,小H连失落都会脸红的样子,一切的一切,最后全部都变成哥哥笑容邪气的样子,挥之不去。
小D说:“colour,虽然我知道忘记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既然强求不得那就放手吧,没有了哥哥你还有我们啊。”
我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着她,现在的小D自信且坚强,我说:“就像你对tree放手一样吗?”
小D说:“时至今日我甚至分不清tree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而你知道哥哥是真的很爱很爱你对不对?”
我用力的点点头,小D说:“所以,你比我幸福。”
我沉溺在小D平静话语里,仿佛回到了刚认识她的日子,那时她还喊着打死也不穿矫情的裙子和高跟鞋,可现在她俨然一副成熟女性的样子,是啊,我们都会长大,长大之后便要学会舍下一些东西,尽管舍弃会很疼痛,但那是人生必修的课程。
那么是不是我也该长大了?
我再次想起那个他骑单车载我,而我坐在后面偷偷哭泣着给他撑伞的雨季,哪怕最美好的一个雨季我都忍不住哭泣,这是不是说我们的爱情注定就艰辛呢?其实我不怕艰辛,如果故事有美好的结局,我可以不在乎过程中会流多少眼泪,但他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我很想告诉小D,我不是没想过放手,也不是没试过放手,只是很没用得每次都放不了手。
不过这样也好,哥哥不回来他便是我想象中幸福快乐的样子,他永远不回来便永远都是我想象中幸福快乐的样子,而我是那样的希望他可以比我幸福。
人间自是有情痴,想不到曾经最不屑《还珠格格2》中紫薇这句话的我竟然成了最痴的那一个。曾经我以为要嘛坚强,要嘛自欺欺人,我不愿自己可悲的自欺欺人所以选择坚强,可最后无奈的发现自己不仅可悲得自欺欺人,而且还成功的自欺到自己真的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