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考着morning的话,他的回答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分不清自己是感动多过困惑,还是困惑多过感动,可不得不承认他一字一句就那样敲在我的心上,好像连黑暗都变得温暖,只是我想不出要有怎样的心情才能道出那样的庆幸。
记得以前自己曾经问过小H同样的问题,小H没有正面回答,他说相信我,我没有告诉他自己在听到这个看似完美,但实际上没有什么意义的答案时心里想到了些什么,我也没有追问他到底相信我什么,恋人之间的相信不外乎信任对方不会背着自己和其它异性搞暧昧。只是大多数的男生嘴上说得出信任却往往做不到,小H属于少数说得出便做得到的男生,我也不是贪心女子,明白这样就好的道理。
不过话说回来,就这点而言小H倒是真没信错人,本姑娘虽算不上痴情,但一直很清楚自己不具有脚踩两只船或者脚踩多只船的潜质,所以从没打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没打算红杏出墙。我只会在特定情况下将话说清楚,然后把碗扔了端着锅走,或者直接在墙外挖个坑把自己这棵红杏移栽过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只是今天想着morning的话,再记起小H不一样的回答,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理解,什么是感恩,而处于两者之间的应该是包容吧,我觉得。
小H是理解和包容的男生,所以我喜欢过他,morning是包容和感恩的男子,所以我虽然说不出是否喜欢他,却很清楚自己喜欢跟他在一起。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奇妙,我还不能很好的体会morning的心情,毕竟我们相差8岁,毕竟我们的经历很不一样,可他愿意怀着一颗包容和感恩的心来疼惜我,那我是不是也该感谢这段人生最迷茫的日子里遇见这样一个他呢?
躺了很久还是睡不着,smile依旧在用功看她的TVB的电视剧,好像叫什么《潜行狙击》,smile每天不下十次的推荐我也看看,可每次的推荐词都是“黄宗泽怎么可以这么帅”,我特别想问她能否换个推荐理由,但怕她锤我……
算了,睡不着就睡不着吧,用宽大的睡衣将自己裹起来,我一蹦一跳的下床重新打开了电脑。结果刚上QQ就看到cat的留言,cat说:“colour,sea今天打过我的电话,他说你很久不回他的短信和留言了,他很担心,但怕打你电话你会嫌他烦,于是打给我问你是否一切都好。他拜托我这些话一个字也不要向你提起,可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还有,我跟morning的事我一个字也没有提。”
看着“还有”后面的那半句被设置成了醒目的红色,我的心突然生疼起来,我知道cat不愿有些话是她转述的,她希望我可以自己告诉sea。
其实我何尝不希望自己告诉sea,可要怎么说呢?我告诉sea自己喜欢哥哥时,他只是说“colour,你真是个狠心的小女子”,我告诉sea自己和小H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只是说“colour,你真是个狠心的小女子”,我告诉sea自己和小H分开的时候他依旧只是说“colour,你真是个狠心的小女子”,我几乎可以断定他能说出来的就只会是这一句,可我非常害怕听到他这么说,我非常害怕自己真的会成为狠心的女子。
认识sea是在9年以前,我记不太清自己是怎么认识他的,能记清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给我写情书了。那会中学生特别流行找笔友,同校的,不同校的,谁没个笔友连跟朋友说话都底气不足,而我自然而然的也会受到了这种时尚的影响,在帮sea寻找情书里的错别字中,或多或少的感受着这种怪异交流方式的乐趣。Sea说那是段对他极为重要的日子,暂且不提别的,就单单是本姑娘彻底帮他改掉了爱写错别字的坏习惯他也应该好好感谢我。而每次sea这么讲,我都会冲他翻白眼,并且提醒他别往自己脸上贴金,鬼才帮他呢,我都不认识他。
说起当初不认识sea倒是真的,虽然不排除在某个楼梯转角处见过,或者从某个同学口中听过他名字的可能性,但熟悉我的人都知道,要想让我把某个人的名字和他本人对号入座,他至少得站在我面前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字50次。很显然sea没有做到这一点,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分不清他是谁,谁是他。
后来我终于知道sea了,也渐渐的明白过来情书和笔友不是一回事,只是明白的时候似乎已经晚了,全年级的同学都很认定我和sea是一对鸳鸯,而sea的高调承认更是点燃了整片的燎原之火,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讨论着那段压根不存在的爱情并迅速形成一股热潮,那是中学时代和我有关的第一次热潮。而那样的热潮一共有过三次,第一次我认识了sea,后来sea变成了我最抱歉的人,第二次我认识了cat,后来cat成为了我最好的朋友,第三次我认识了哥哥,后来哥哥成了我最……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我就是想装作事不关己也不能够了,再说那会我多纯情啊,谁要坏我清誉我就得撸起袖子跟他拼了。但很明显我没有能力跟整个年级的同学拼了,可我绝对有能力和sea拼了。而我们的故事如果非要找个正式的起点便是从这里。
当时我杀气腾腾的跑到sea班上把他喊了出来,没头没脸的狂骂一顿并且咬牙切齿的警告他不要再给我写情书。sea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我只觉全身上下没有一个毛孔不畅快,特别飒的甩甩头,转身离开,全然不知道自己狠心的名号是彻底的打响了。
只是搞不懂sea是没有竖起耳朵听清楚我的训斥,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追到我做他小女朋友就没完没了了,总之他非但没有一丁点收敛的迹象,反而打了鸡血一样,情书一封接着一封。说的好听点,那叫执着的表达爱意,说的不好听,那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过话说回来,我那会也真是贱的可以了,谁越是爱待见我,我就越是不爱待见谁,于是sea越是急切的表露心声,我就越是憋着劲的烦他,而且反感还与日俱增,至于那些情书更是一个字也没看过。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他急切和我反感之间的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不可调和时就直接导致了我的崩溃。那会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也做了很多让sea难堪的事,我当着一群同学的面说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喜欢他,我跑到他班里把他写给我情书扔回他脸上……
虽然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毒舌的潜质就是那会儿被逼出来的,但多年后回忆起往事只觉心里说不出的抱歉。我想那时sea一定很难过吧,他的脸色那样难看,眉头皱的那样深,所以哪怕时至今日一切都已变成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哪怕大多数时候我还是不给他好脸色看,但sea是唯一一个我没有办法理直气壮面对的人。
Sea坚持要把“痴情无罪”发扬广大,我慢慢骂累了也懒得再动嘴皮子,信件依旧不看,礼物照样不收,有时不可避免撞遇见了,就当自己又聋又瞎,有时不可避免的被朋友问起,我就说“谁要跟我提他,我就跟谁绝交”。而鉴于小女子一向言出必行,于是很快连cat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但我的心情并没有随着耳根清净慢慢好起来,我实在想不通凭什么sea死缠烂打都能有那么好的名声,而我不过不点头做他女朋友就成了狠心的代言人。所以每次听到男生追女孩遭拒绝后感慨“你怎么跟colour一样狠心”时,我都有种将sea杀之而后快的冲动。
是的,我讨厌sea,那讨厌久久的不曾减少一分,因此直到中学毕业我都没有再跟他讲过任何一句话。直到后来整理旧书本时发现了一张小纸条,我才突然记起毕业典礼上sea眼中的绝望,那时大家发疯一般的起哄,sea脸色苍白的上前跟我打招呼,而我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我想当初sea是怕我不肯收才偷偷把纸条夹在我课本里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我无意中翻出来时已是多年之后。纸条上sea说“colour,我保证不再说任何一句你不爱听的话,不再做任何一件让你烦的事,你不喜欢我也不要紧,只要你愿意理我,哪怕就一句话也好。”
中学时代结束之前我终究没有满足sea那个“哪怕就一句话也好”的愿望,可sea却是真的做到了不再说任何一句我不爱听的话,不再做任何一件让我烦的事,他变成一个只会默默付出,但从来不会给我压力的男子,他说只要我愿意理他,能偶尔出来见见他,能隔段时间告诉他我一切都好就够了。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可以躲开如此的深情,所以如果我说自己从来没有感动过那是骗人的。虽然也曾经脾气大过天的讨厌他,但爱上又失去哥哥以后,我终于明白坚持喜欢一个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