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打算说吗？”
坐了很久的列，终于忍不住问了，含烟吸了吸鼻子，苦笑着看着那个小小的窗户，外面不会像以前那样，有美丽的花花草草。
“你真的想知道吗？”
她的眼神很空洞，这是她永远的痛苦，一想到那个问题，她就觉得人生都是苦难，是玩笑，而且不公平，全世界的伤，好像全都让她一个人扛着！她想哭，真的好想大哭一场，为自己的命运，狠狠的苛责老天。
“我不是公主，只是萝烟国丞相的女儿，可能本来就是下人，所以，现在只是归位而已，没有什么的。”
她哽咽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列顿时呆若木鸡，他曾经想过很多种可能，然而他忽略掉了这一个。看着被惊呆的列，含烟更感到身世的苍凉。
“含烟，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
“没什么，你对我那么好，我本不该对你隐瞒的。”含烟眨了眨眼，逼回了就要流出来的眼泪，“谢谢你还记着我。”
“别这么说，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呢。”列有些懊丧的低垂着头，不一会儿，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含烟，你相信我吗？”
他激动得差点就抓过她的手，发生了太多事，所以她变得很敏感，面对列伸过来的手，她过分的拒绝了，还好列并没有那心思放到这件事情上。
“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有些冰冷，显然，对于生活，含烟已经没有多大的期待了，以其一直想着状况好转，她更习惯这样平静而平凡的生活，这样应该是生活的最底层了吧，既然已经到了最底层，那么，不会有比这更加糟糕的，自然，也不会有更让她接受不了的。
这类似于“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管你怎么想，我一定会把你从这里就出去的！含烟，给我一些时间，我不会让你永远呆在这里！”
列看上去还是那么的神情，含烟费了很大的经才从他的注视之下摆脱出来。然而，他还是让她慌乱了，即使她不喜欢他，可是，被一个人这么盯着，确实不是一件容易应付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除了感激，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
“不要和我谈感激，我是真的想帮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好，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做任何的改变，公子，就让我这么平静的生活吧，如果我真的有那么好的命，那么总有一天一定可以离开这里。现在，我只想顺从命运的安排，不想再挣扎了。”
含烟喃喃的说道，列一阵心痛，可能是因为她的消极，也可能，因为她的拒绝。
“我知道了，不过，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的，所以，你就做好转变的准备吧。”
列故作轻松的说道，送走列的时候，已经到了收工的时间，如果姑姑没有及时的认出列的身份，她是绝对不可能让含烟和他单独呆在一起的，也不可能在含烟旷了这么久的公都没有怨言。
然而，天黑下来的时候，姑姑还是进了含烟的房间，她的担忧显然全都写在脸上，可是沉浸在自己的忧伤当中的含烟一点都没注意，以为姑姑又来找她的麻烦，所以，有些战战兢兢的站到一边，给姑姑让座倒茶。
“含烟，不要摆着那副脸孔，我不是讨债的！”
姑姑的本意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心情不佳的她无意中说的很认真，虽然她的神情严肃，但是含烟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姑姑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今天来的公子，和你是什么关系。”含烟顿了顿，很显然她不想说，可是，这对于姑姑来说，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含烟，他不是你的相好吧？”
含烟没想到姑姑会冒出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她真的被吓到了！顿时哑口无言。
“含烟，这是真的吗？！”
姑姑惊讶又悲伤的抓过含烟的手臂，看她那模样，比失去爱人还要悲催。
“姑姑，你误会了，没有那回事，如果他是我的相好，我怎么还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含烟笑了笑，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又怪异又好笑，她颇为无奈地站着，姑姑再三求证，一遍又一遍的听到含烟的否定后，才安心的离开。
天气渐渐的变冷了，含烟清晰的感觉到，在这样的环境下，双手泡在水里洗菜的时候是多么的难受，有时候她都觉得从双手上传来的冰冷刺骨让她的心脏跳起来都有了负担。渐渐的，她开始祈祷，列真的能实现对她的承诺，她越来越觉得，并不没有她想象当中的那么好过。
强烈的风带着从遥远的北方来的寒冷，席卷着这个安逸而富饶的宫殿，达官贵人们都换上了昭示高贵的貂皮大衣，每个殿堂都被铺上了厚厚的地毯，每张床上，也不同程度的覆盖着毛毡。
一大早列就徘徊在凌天殿外，他看到离出去后并没有阻止他，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不能再激怒这个脾气暴躁的君主，所以，他决定等他从繁忙的公务中脱身之后再想办法讨好他。
对，我要尽量讨好他，不仅因为含烟，更因为他是我的哥哥，弟弟说些让哥哥心情舒畅的话，并没有什么可耻的！
列打定主意后就不再犹豫了，他安静的坐在凌天殿的亭子里，眯着眼睛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庆幸着这样的好天气，含烟应该没有那么悲惨。
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在列的眼前的，全都是一个浅金色的世界，他慢慢的沉浸在这个美好而梦幻的美景里，他有点想入非非了，想着能画下这个人间仙境般的场景，真是不枉此生了。
就在这时候，身披龙袍的离，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晕头晕脑的列，在这样的环境下，猛然觉得离是从阳光中走出来的，如同神的孩子一般，熠熠生辉。一抹难得的微笑，缓缓的爬上了列苍白的脸，恍惚中，他又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那些离那他捧在手心里的日子，多么幸福而满足的时段啊……
离一脸迷茫的打量着这个眼睛越来越湿润的大男孩，本来是想直接忽略掉的，可是，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他还是没有这么残忍，而是走上前去。
“发生什么事？”
意识到手上传来的力度，列猛地回过神，看到离一脸正色的站在面前，狐疑的看着自己时，他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实与刚才的梦幻情节在他的脑子里过于猛烈的盘旋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他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你怎么了吗？”
眼看着列迷迷糊糊的样子，离僵硬的心有些柔软了，好像，他最疼爱的那个男孩，又回到了他的眼前，他甚至想笑了。
“没，没什么。”
终于反应过来的列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显得很尴尬，毕竟，他知道离恨自己，他们之间还存在太多的芥蒂，从离离开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他也许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所以，怀抱愧疚的心，他怎么能够坦诚的面对离？
两人沉默了好久，列深知自己将要说出来的话肯定会让离生气，可是，他不能不说！
“哥，你一点都不心疼含烟吗？”果然，离原本略带笑意的脸顿时拉黑了，列的心脏也明显的收紧了，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不可能折回来！“如果你一点都不在意她，那么……”
“如果你只是为这个问题而来，那么回去吧，我对你的印象已经够糟的了，所以，尽量不要再做什么让我不悦的事情。”
离不再说什么，头也不回的进了凌天殿，好像身后并没有一个双眼充满渴望的列在看着他。
列颓然的做到石凳上，很凉的石头，可是他一点感觉没有，离已经拒绝了，所以他不可能再去请求，作为弟弟，这个哥哥可能不太了解他，可是，他对于离得理解，可能比离自己还要清楚。然而，一想到含烟，那个可怜的人，在这样越来越冷的情况下，还要做那样的苦活，他真的心如刀绞，并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无比的难过。
该怎么面对你？含烟，怎么做才能让哥哥回心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