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不可能被放弃的地方。北州。
苏玛丽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这不像是个富庶的地方。苏玛丽早就听宛梓说过这里矿藏丰富,但看来百姓并未从这些独天得厚的优势中得到什么好处。尤其是,人口非常少,空荡荡的街道使城市显得分外萧瑟。
但同时城中又有几个非常高大且富丽堂皇的建筑,看上去是相当有钱的人家。涂斐对苏玛丽解释说这些都是有采矿权的人。
这就不奇怪了。这些人相当于山西的煤老板嘛,自然有钱,可谁听说矿工有钱的?
但是,人口还是稀少得有些奇怪。莫非这里也是矿难太多……不对,矿难再多也不会到这种地步啊。
“因为征兵。”涂斐简单地解释。
苏玛丽恍然大悟。
除了中州,这里是整个仪始界唯一还在王室的牢牢掌控之下的地方。各处都在不停地战争,士兵消耗得快极了。中州又是王都所在之地,若非事态无可挽回,历朝历代都没有对中州收重税或是大量征兵的。
所以,北州就负担起了其他三个州战事所需的兵力。
难怪,在街上能见到的几乎全部都是老人孩子和女人,偶尔能见到壮年男子也都是大家大户里的佣人、随从。
苏玛丽一行人也是以行商翩紫的随从的身份来的。
按理说,无论是可以作为货币的贵重金属,还是可以制造武器的铁、铜等金属,全都是不能私卖,只能卖给国家的。但翩紫偏偏就是来谈铁矿生意的。
生意过程苏玛丽是没什么兴趣啦,总之那就是个幌子。——当然啦,要真能谈成这么一笔生意肯定也是好事。
墨璃森林此刻并非他们的目标。他们现在绝非巫师谢尔的对手,所以才会选择来到离墨璃森林很远的微弦城。
他们只是来调查这里的情况,并且如果有可能的话,瓦解这里的属于宰相渐尘的武装,打开一个突破口。
很显然的是,这里的官员也好富商也好都并没有那么听话。不然也不会轻易地就和他们谈起生意来。
但是这并不够,关键还是军队。
在上一次尝试中,宛梓发现如果军队不足以打败敌人的话,巫师谢尔就会派出一队术者来帮忙。在其他地方宰相和巫师显然是竞争关系,但在北州他们却互相合作的很好。
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有尽量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必说,苏玛丽又开始了每天偷窥的日子。
大概是由于墨璃森林的存在,北州的术者,尤其是其中的强者,明显多于其他地方。涂斐也是从这里出来的。
“真的很久没回来了……”
刚刚结束任务的苏玛丽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便看到那个红发的男子站在院子里,向外望着。
低沉的喃喃自语中隐约透着些怀念。
“这里是您的故乡?”
“……玛丽?”涂斐似乎有些意外地回头,“任务结束了?”
“是。”
涂斐看看苏玛丽,笑笑。
“实际上这里并不是。我的家乡还要再往北。不过小的时候,在这里还很繁华的时候,曾随家父来过这里。”涂斐微微眯着眼睛,略带微笑,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说。
苏玛丽看着难得气场柔软的涂斐,突然间很想更多地了解面前这个男子。
“当时是为什么来的呢?”
“因为姐姐出嫁。那个男人好像是走亲戚跑到了我们的村子,结果等走完亲戚,就把姐姐也带走了。”
“那你姐姐现在……?”
“后来打仗了嘛。姐夫怕服兵役,就带着姐姐和我的两个外甥女跑到了中州。他似乎在中州有几个很靠得住的朋友。来这之前我还专门去看过他们,现在过得都不错。”
苏玛丽稍稍松了口气。看着周围萧瑟的城市,她曾担心涂斐的姐姐姐夫的现状,也担心自己是否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他们有两个女儿?”
“嗯,他们离开的时候是的。到中州之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姐姐就不肯再生了。等下次咱们回去的时候要不要去看看?最大的那个女孩也快到嫁人的年纪了,听说早就心有所属了呢。”
涂斐说着,笑着捏了捏苏玛丽的脸,说:“玛丽,那个姑娘可比你还小几岁呢,像你这么大还没嫁人的女孩可不多见了。”
“简语不也还没嘛……我们那边的法定结婚年龄是20周岁,周岁,比你们算的虚岁还要小一两岁呢。”
“……为什么那么晚?”
“谁知道……不过女孩子快三十都没嫁的也很多啊。”
“……”涂斐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打量了苏玛丽,最后叹了口气。“你们也太夸张了。这样女孩子最漂亮的时期都已经过去了啊。”
“没办法,好男人太少了,好容易有一个,不是已经有女人了就是已经有男人了……。”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冷不防被这样问,苏玛丽愣了一下,脸一下子就红了,低头小声说道:“唔,有倒是有,可全都是二次元里的……”
“二次元是指?”
“小说和漫画里的人物。”
涂斐显然是被这个答案噎住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好像很难喜欢上什么人呢……”苏玛丽一边说,一边抬头,天上的星星繁密而明亮,这是在原本的世界很难见到的情形。
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银河,但宇宙的构成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苏玛丽看到了东南方向的一片星云,螺旋状的橙色占据了近四分之一的天空。月亮则挂在另一边,今天只有一个细细的月牙。
“也很难相信会有人喜欢我。你看,我什么都没有。成绩也不怎么好,运动也很差劲,性格也好不到哪去,对着熟悉的人也许可以很开朗,但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对完全陌生的人……虽然你们可能看不出来,但我确实非常害怕那样的状态。长得也不够漂亮,也不富裕,做起事来笨手笨脚,只能给别人添麻烦。好吧会做饭,但是学校宿舍又没有厨房,用小电磁炉的结果只能是被宿管阿姨收走然后全宿舍被骂。”
“所以还是保持透明比较好吧,谁也看不到我,不去麻烦别人,偶尔别人需要而我力所能及的话也可以稍微帮帮别人。这样就很好了。跟大部分人都能聊几句,有那么三四个关系比较密的朋友,这已经是我所需要的全部了……”
“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突然之间被打断,苏玛丽愣了一下,看着对面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的涂斐。
“我知道你们那里不能轻易使出术法,但除此之外你还会很多东西。你长得一点也不差,虽然并不到令人惊艳的程度,但认真打扮之后还是相当可爱的。你对待任务很认真,你在训练的时候非常勤奋努力。你知道吗,当你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上时你的样子是多么的有吸引力。”
突然之间被夸奖了,苏玛丽的思维一下子混杂了起来。惊讶,害羞,开心……太多的情绪掺杂在一起,令苏玛丽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所以多信任自己一点。”涂斐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揉了揉苏玛丽的脑袋,“别总是那么不安,像一只被拎到陌生环境的小猫一样。虽然这样子也很可爱就是了。”
“……谢谢。”
“说什么谢?”涂斐笑笑,“好了,已经挺晚了,回去睡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