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利休斯把美杜莎送到了阿克戎河边,他想跟船夫卡隆说说,能不能帮美杜莎渡河。可卡隆只是捋着他那满脸的胡须,淡淡地说,“我尊敬的战神,我感谢你保护了这里的安宁,可是你看到了,那么多的可怜鬼都在河岸上流浪,我不能为了她一个而坏了规矩,虽然我觉得这位姑娘很漂亮!”
“你这固执的糟老头!”珀利休斯不悦地拧着眉头。
美杜莎看着好心的珀利休斯,微笑着说,“珀利休斯,别再为难他了,谁都该按照这该死的规矩来,不过我还是谢谢你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没有一丝埋怨,可是心里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拔光卡隆的胡子。
珀利休斯转过头,瞧着她,眼神温柔,可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己是不是该走了呢,让她继续跟那些付不起船费的穷鬼一样在这飘荡,可是心里被什么揪住了似的,如果她不是精魂,他真会怀疑她是只诱惑人的妖精,还是只美得不像话的妖精。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空中传来欢快的又像是狼嚎般的吆喝声,“幼喝——”
珀利休斯不耐烦地抬头望去,就是一阵臭骂,“你这要命的偷窥鬼,再奸诈狡猾的夜狼也无法跟你的乌鸦叫相媲美!”
美杜莎也好奇地昂起头,两道醒目的白光划过广阔的的夜幕,飞快地向这边射来,然后停在了他们面前,那便是棕发的牧神赫尔墨斯,天界的神使,也被人叫做偷窥之神。
他身着一件单调的棕褐色长袍,因为懒,终年不换,脚上拖着着吊儿郎当的凉鞋,可爱的低冠帽两边长着白色的小翅膀,在他落地时还在活跃地拍动着。
美杜莎一见他便笑了,“那顶帽子可真——呵呵呵!”
“饿哦,你这没礼貌的小女孩!”赫尔墨斯生气地说,可当他看清她,却觉得她是个活泼招人喜欢的丫头。
美杜莎合上嘴,调皮地吐吐舌头。
赫尔墨斯走到珀利休斯面前,张开手,一封信函飘出,他笑呵呵地,“虽然你总是这么臭嘴吧,可我喜欢你的比喻,你这让人喜欢的臭小子!”
珀利休斯接过信函,没有要打开意思,而是冰冷地看着他,“你还是一样,总那么肉麻!天后节谁都知道,何必多此一举,送什么邀请函!好像你总是有心情做一些多余的事!”
“是啊,是啊,我是悠闲的和平主义者,我罗嗦,繁琐,而又多余,如果连送信件也用不上我,那我可就真的一无是处了,你说是不是,亲爱的卡隆,好久不见了!”又一封邀请函自赫尔墨斯的手中飘出,飞向船夫卡隆。
船夫卡隆接过,脸上的胡子动了几下,也许在笑,可都被浓密的胡须遮住了,看不到,只能见到他眯起的眼,“我会替你送到死神殿的!”
“谢谢你,老伙计!你的态度可比那小子亲切好多呢!”赫尔墨斯瞧着他,帽子上的翅膀悠然扇动着,透露着他的坏心思,他笑着,眼神里满是欣赏,仿佛在欣赏的是午夜里的情妇,“看你,笑起来,多可爱,如果能把你性感的络腮胡子修修,说不定比脱光了衣服的女人还要迷人呢!”
“呵呵!”
“呵呵!”美杜莎和珀利休斯都笑开了。
“饿哦!该死!我竟相信你的友好,卑鄙的偷窥鬼!卑鄙的偷窥鬼!!!”船夫卡隆又羞又恼,学着珀利休斯的样子骂着,转身摇着船离开,嘴里还嘟哝着发誓,“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绝不发善心让你渡河,看着吧!卑鄙的偷窥鬼!饿哦!该死,嚼到舌头了!”
赫尔墨斯优雅地转身,朝美杜莎和珀利休斯无辜地张开手,“我啰嗦,繁琐,而又多余,我说过的,你们可以作证,可为什么那个愚蠢的船夫还要上当!”
“是的,你说过!”美杜莎还是笑着。
旁边珀利休斯静静地看着她,她笑起来可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赫尔墨斯眼睛眯起来,探究地看着她,“饿啊?你是精魂哪?真可惜!怎么死的?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这么糟蹋好东西!”
美杜莎收敛了笑,宝石蓝的眼睛有些哀伤,她想起了死去的父亲。
珀利休斯看着她,竟不知不觉的心疼了,不客气地说,“多嘴的乌鸦,小气的卡隆不肯载她过河,想想办法!”
“她没有过船费吗?看样子死得很可怜啊!”赫尔墨斯也对美杜莎心生怜悯,眼睛眨巴着直勾勾地瞧着美杜莎。
他奇怪的眼神让珀利休斯褐色的眼底生成气恼的火焰,“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美杜莎也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感觉怪怪的,接着便看见赫尔墨斯弯下腰,脱下自己的一只凉鞋,嘴里还在念叨着,“牧神,最厉害的偷窥鬼,罗嗦,繁琐,而又多余!”
美杜莎和珀利休斯两人都纳闷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神经错乱的怪物。
“你在睡觉吗?伙计,那可就糟糕了!”他懊恼地拿着凉鞋放在地上用力砸着,破旧的鞋子都被砸皱了,真让人担心会不小心断掉,可突然,“噗!”凉鞋两边伸展出两只小翅膀,泛着白亮的灵光,比起他帽子上的两只看起来还要可爱。
看到美的事物,美杜莎宝石蓝的眼睛总是闪着欣喜的光芒,她又笑了。
“继续刚才没念完的废话!”赫尔墨斯猛然立起身子,手里拎着他的破鞋,正色道,“总是,有心情做一些多余的事!”
语毕,突然将他手中的凉鞋扔向美杜莎,其他两人又是一阵错愕,不过珀利休斯还是机警地反应过来,很快用手挡住那只飞来的鞋子,可出乎意料的是,在那一刻鞋子和翅膀竟分离开来,飞出一只极具灵气的白鸽,迅速冲向美杜莎。
圣洁的白光一闪,那只白鸽就已经驻进美杜莎的身体里。
黑暗中,珀利休斯和赫尔墨斯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只白鸽拍动着翅膀,在她的腹中飞翔。
“你都干了什么?卑鄙小人!”珀利休斯怒视着赫尔墨斯,大喝。
赫尔墨斯只是笑呵呵地走过去,捡起自己的凉鞋。
“太美妙了,这感觉真棒,珀利休斯!”美杜莎又惊又喜,有趣地瞧着在她身体里飞窜的白鸽,“它可真淘气!”
可不一会,那白光越渐强烈,而同时美杜莎也觉得身体有些怪异,好像正被什么充实着,她闭上眼,感受着身体里那说不出的舒畅,好似得到灵魂的复苏般,轻漫的身体缓缓上升,腹中的白鸽消失了,而她的背后一对洁白的羽翼正在慢慢舒展开来。
耀眼的白光包裹着黑暗中那抹纤弱的身影,珀利休斯为之深深震撼。
赫尔墨斯穿上鞋,帽子上的小翅膀扇动着,爽朗地笑了,“好了,好了,这下我的鞋就真的是破鞋了!”
暗夜中,美杜莎拍动着翅膀,高贵美丽,如降生的女王。
“是我赐予了你生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牧神的女仆,你将生生世世侍奉我,为我效力!”
赫尔墨斯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