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仿佛终于摆脱了炎热的困扰,逐渐步入一个凉爽的秋季,我一个喷嚏打出来的时候,乔翕削苹果的手抖了三抖,她一脸鄙夷的看着我,我伸手指了指我的包,示意她将我刚买的抽纸递过来,她转身去拿纸的时候,我想起她刚刚对我翻白眼的样子,我只想说:这朋友,果然不是亲生的。
我鼻子正行驶在堵塞的道路上,乔翕跑到我的床边,晃晃我的胳膊,问我这是什么?我转头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东西,我才想起来,程之璟的曲谱在我这已经有段日子了,而我!早就把这事儿忘得那叫一个干净,我告诉她那叫曲谱,怎么这么没见识,乔翕对着我发自内心的摆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意在让我看到她有见识的一面。
她使劲晃晃手里的纸,面带三分笑意的告诉我:“宋词,你还不知道呢吧!我哥的大提琴都考到...都...都...“
我看的出来,她应该在思考,果不其然,她没思考出来,“我也不知道都考到多少级了。”
她说的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但难怪乔臻在听音乐的时总显得无比认真,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了吧!既然乔臻懂乐理,乔翕不懂,显然有些说不过去吧!
我急忙问她,是不是也懂这些,她对着我笑了一阵,笑的我脊梁骨发凉,经过她深思熟虑,百般解释之后,她懂得就是皮毛,照她的意思来说:弹个小星星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顶着一颗无比失望的心告诉她:你走开!
我眼看着乔翕用刀比划了一下手里的苹果,显然是想要将苹果分开的样子,我坐直了身子,准备吃半个,以接受她的好心及好意,但是我确实是高估了自己的病重程度,她嘴里咕哝了一阵,一口咬了下去,我瘪瘪嘴,伤心欲绝的和她说:你走!
她笑嘻嘻的卖着萌,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的杯子里拎出一个削好的苹果,她告诉我,是刚刚趁我眯会眼的时候削的,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份赠与。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室友噌的就冲了过去,刚刚就听见她念叨了好一阵自己的男票了,我估计两人是约好了的,但我听见她说:“宋词,有人找!”
我伸头朝外门外看,是慕聘婷。
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她就走进来,指着乔翕说:“啊哈!我就猜想你在这儿,我去你们宿舍,你室友说你不在呢!”
乔翕朝她笑了笑,我一个人默默地啃着苹果。慕聘婷提议要去逛街的时候,我知趣的拒绝了,坦言说,她去的高档店不是我这样的lower能够驾驭的了的,听到我不去之后,乔翕皱着眉头看了我好几眼,我和她笑笑,我是个病人,应该多休息。
“那好吧!”乔翕站起身来,和慕聘婷向门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转过来身来:“你好好休息,等我带东西回来给你吃啊!”
我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莫名的惆怅,总是恍恍惚惚的觉得乔翕离我很近又离我很远。我从心里知道,乔翕和慕聘婷更近一些,每次看到乔翕和慕聘婷在一起,和我挥手的时候,我会从内心深处感觉得到自己是个局外人,局外人,多么孤独的词啊!
我停止自己的思路,要是再想下去,不懂我们的友谊的估计会认为我是蕾丝边了吧!我学着李白举头望明月的样子,朝窗外忧伤的看了几眼,就看见宿舍楼下的一排梧桐树下,一个男生抬头一直朝这边看,从身形来看,也算是挺拔清秀了,男生低着头,再抬头看的时候,正好对上我的眼,刚刚我还不能确定他到底在看哪扇窗户,但现在我能确定他就是在看我们宿舍,因为对上我们对上眼的时候,那男生转身就走。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些变态偷窥狂的例子立刻浮现在我的脑海,难道我们宿舍被人盯上了?想想刚刚男生清秀的五官,都说相由心生,我便强迫自己打消了这个不好的念头。
“咚咚咚”我被这敲门声吓得一颤,刚刚的胡思乱想的劲还没缓过来。室友便又扮演了一个风一样女子角色,冲到了门前,在那样紧急的时刻,她竟然还有时间定在门前理头发,开门的时候,我伸头看了一眼,是个男生,要论长相,我还是只能说:“是个男生!”
室友快速的拎包,转身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甜甜的微笑,这股子只有恋爱才能发出的味道就在这几秒间几乎要溢满了整间寝室。
我吸了吸鼻子,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人去楼空这个词在此时此刻就显得格外合适。
就算程之璟对他的曲谱已经看得不那么重要了,但是学生证在我心里依旧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我想,这样的简单的事对乔臻来说,一定连事儿都不算吧!
我锁好宿舍门就出门去,今天是周六,校园里的唐菖蒲在这个时候竟开的尤为茂盛,到我膝盖的高度,在阳光中也是显得十分娇羞。
走到男生宿舍楼下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也有女生进进出出,但是就这样光天化日的,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大学以前,学校都是明令禁止的啊。想了想我的学生证,没准儿乔臻几下就能搞定,学生证我当天就能拿回来呢!这样,我就一头扎进了男生宿舍,走了几步才想到,我连他住几号楼都不知道!
我刚拨通电话的时候,乔臻好像在一个挺热闹的地方,刚说了几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乔臻。我反应再慢也知道,去逛街的应该是乔臻,乔翕和慕聘婷三个人。
这样的情况下,再去麻烦乔臻,我都想抽自己几巴掌了,我忙告诉他,没事儿,不小心拨错号码了!我听见他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回了一句:“好吧。”
我说:“嗯。”便挂断了电话。
前几天我和乔翕躺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乔翕问我觉得慕聘婷和乔臻怎么样,金童玉女,珠联璧合呗,这是我的真心话,一个帅气,一个女人味十足。
乔翕翻身将腿翘在我的身上,闭着眼和我说:“宋词,你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慕聘婷会成为我的嫂子的。”
我原本有些困顿的心在听到这个后顿时活跃了起来,拉着乔翕,让她给我讲讲以前,用乔翕的话来说,乔臻和慕聘婷就是两小无猜,乔翕的父亲是开建筑公司的,而慕聘婷的父母是专搞装修产业的,两家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合作了,因为大人的玩笑,慕聘婷将来是要给乔臻做媳妇儿的。
慕聘婷从小专横跋扈,上了初中之后才有所收敛,两家还一起请了一个专职司机,慕聘婷从小就要强好胜,和同样优秀的乔臻在学校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乔翕成绩稍微次一点,但也没影响他们三个一起考到重点高中去,乔翕和慕聘婷是个十足的小伙伴,但是慕聘婷的锋芒太盛了,追求她的人排了几个走廊,她在高二那年就当上了学生会的副主席,每天忙里忙外,任务繁重,很少和乔臻一起回家了。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学生会副主席和主席恋爱了,那个主席长得也是不错,毕竟能做到主席能力应该也不差,但要说成绩却远不如乔臻了,乔臻也听到过这个消息后,一个人在放学后等到了很晚,乔翕说:“那是个冬天,路上的路灯都快要亮起来了,我哥一个人靠在门前的栏杆旁不说话,我觉得那时的他,比这个冬天还要冷。”
慕聘婷和那个主席是一起走出校门的,他们没有注意到乔臻站在不远处,两个人一处校门就将手牵到了一起,乔臻看到了,什么也没有说,就转身离开了。
他们高二要结束的时候,高三也要结束了,用乔翕的话来说,什么东西好像都在这段时间结束了,慕聘婷和刚刚结束高三的主席一起飞去了美国,然后就是每天回到家里,慕聘婷父母一脸歉意的样子,说什么“女大不中留”之类的话。
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乔翕说完的时候,和我一样是睁着眼睛的,都被往事搅乱了心事,这样一段其实不堪回首的记忆,说起来,就那么点儿功夫。
我知道,即使我不知道乔臻现在是否还像儿时那般喜欢关爱这慕聘婷,包容她的飞扬跋扈,包容她的流言蜚语,但是曾经毕竟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每个人受到过的伤都会化成一道疤,提醒着自己的曾经。
不是有这样一段话嘛,我们这一生会遇到许多人,有的人就是为了给你上一课,然后转身离开,而慕聘婷就是给乔臻上课的那个人。
我在男生宿舍门前站了一会,对面有四五个男生朝门前走过来,我赶忙转过脸去,毕竟在男生宿舍东张西望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伸手摘了几片树叶,放在手里把玩,就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转身的时候,是程之璟。
他转身和身边的朋友摆摆手,让他们先走,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我都懂“的样子。
“怎么,给我送曲谱来了?”他转过头和我说。
我该怎么说呢?难道告诉他,知道今天我才想起有曲谱的存在吗?
尴尬症在这个时候又犯了,手机在这个时候“滴”的一声,爆了一句:“主人,午饭时间到了。”这个时候,我切实的感受到了比尴尬症还要严重的难堪从我脚底一股脑的升到了头顶,这样的备忘录,是我在今天早上准备设给乔翕听的,却这样赤裸裸的把我暴露的那样不真实!
“没吃饭?正好,我也没吃,要不一起?”他低头问我的时候,眼光斑驳的散落在他的脚边,我觉得心情无比的美好。
她边走边和我介绍哪家的饭菜更好一些,连一些我听都没听过的东西都介绍的头头是道,但话说回来,我没听过的菜,他是不是在瞎掰,也难说。
他问我喜欢吃什么样的菜系,我说无所谓,他登了我一眼,说:“没有无所谓这个菜系!”
走进餐馆的时候,坐下点了几个菜品,等着上菜的时候,就听见一句柔柔的女声:“宋词?!”
我抬头,竟然是慕聘婷,在不远处,还有乔翕,乔臻两个人露出了一样惊讶的表情。
程之璟顺着我的目光转身回头看,我更是看到了乔翕难以置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