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日皇帝急匆匆召他入宫,是为了滑国使者到访的事情。
说起这个与南阳毗邻的滑国,真真是个好地方,女皇执政,女尊男卑,只要女子有钱,想纳多少个夫侍都可以,男子见了女子,一定要行礼,而且面貌除了自己的妻主可以看,别的女子一概不能得见。
相对于滑国,还有一个皖国,国情正好与滑国相反,男尊女卑。他们国家的礼仪是,女子必须在家相夫教子,不能抛头露面,更不许与别的男子有所接触,用餐时丈夫吃完,妻子才能吃,整个就一奴隶制社会。
这两个国家都属于异域番邦,所以社会体制比较奇特,简单总结就是,一个是母系社会,一个是父系社会。
还是南阳好啊,男女平等,谁有钱谁就是大爷。
不过,滑国这时候派使者到南阳来做什么?难不成为了和亲?这也太狗血了吧,她不信会有男人愿意嫁去滑国。
她眉头才将将一皱,花书阅就跟着为她解惑道:“他们来南阳,目的是为了比舞。”
“比武?”男人和女人比吗?那滑国不是很吃亏。
“对啊,你还不知道吧,滑国人善舞,全天下最有名的舞姬,就出自他们国家。”
“等等……”傅年玉打断他,仔细回忆了一边他刚才的话,仰着头,不确定地问:“舞?比舞?不是比武?此舞非乃武?”
花书阅被她绕的头晕,拧了拧修长好看的眉,“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武乃舞的。”
傅年玉指着他哈哈哈大笑起来,也觉得自己刚才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奇奇怪怪:“我是说,他们来比跳的舞,不是打的武。”
花书阅回她一个“你真白痴”的眼神:“笨蛋,自然是跳的舞,打架这种事,只有皖国的蛮人才会做。”
傅年玉从他话中捕捉到一个信息,跟着又问,“你的意思是,皖国人很能打喽?”
“没错,那些蛮子,一天到晚只知道练武,一个个肌肉发达、身躯健硕,枉负了这良辰美景,人生百态。”
傅年玉指着他,鼻孔中哼出不屑:“哪像你,天天就知道逛青楼,喝花酒,你那才是误了人生最宝贵的光阴。”
花书阅不赞同道:“我这叫享受人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并且将其发扬光大,每日都是开开心心的,岂不是很好……”说着,他忽而顿住,撇开眼,心中似有无限感伤,却又说不出。
“人生苦短,很多事情,一旦错过,这辈子都再也无法弥补了。”
傅年玉怔了一怔,难得没有讽刺他。好歹她那平板胸膛里装的也是颗女子心,拥有所有女子纤细敏感的特点,见他这幅模样,倒有些于心不忍了。
“你……有心事?”试探地问了一句。
谁料那人猛地抬头,再次露出两颗尖尖小虎牙:“没有,我像是有心事的人吗?”
也是啊,笑得那么没心没肺,没肝没脾,这种人怎么会有心事。
傅年玉有种被骗的感觉,决定以后就是打死,也不再同情眼前这位。
“对了,后天南宫的饭庄开业,你要不要去瞧瞧?”心中正气恼,火红的影子突然凑上来,在她耳边道。
转头看着花书阅,傅年玉问:“是南宫怀优?”
“没错。”
“他开饭庄干什么?”
这问题真有水准,开饭庄能干什么,挣钱呗。花书阅在心里小小腹诽了一下,随即扬起春湖暖阳般媚然的笑,看着她道:“南宫也老大不小了,南宫世家只能由一个人继承,他身为二男,不早早为自己做打算,今后难道要街边乞讨?”
傅年玉点着头,这理由倒是很说得过去,没看出来,南宫怀优还挺有上进心的,知道今后生存艰难,提前为自己铺好后路。随即,便想到身旁这人,看他整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难道心中就一点不急?目光斜了过去,口中毫不客气:“你这些友人都是懂得上进的主,怎么偏偏你是个不思进取的窝囊废?”
这话说得很是不好听,花书阅竟也没发怒,惹得傅年玉在心中连叹奇怪。
“我生来命好,家中就我一个独生子。”他忽然就笑了起来,神色间颇为得意,傅年玉哼了一声,转过脸去,那边,花书阅则没完没了地显摆他的身世,怏怏地听着,忽觉有些口渴,便起了身,走到他面前倒了一杯茶水。
若不是这一杯茶,她只怕永远也不会见到那双媚态双眸中,令人心碎欲绝的悲伤。
他仰着头,眸光不知落在何处,口中侃侃而谈,脸上也带着玩世不恭的笑,任何人见了,只怕都会心生嫌恶。
明明是一双透彻明净的眼,却生生撕扯成污秽骄奢的浪荡,这个人,让人恨极,也让人怜极。
她放下茶杯,半倾着身子凑近他,那一双没有焦距的瞳孔,就这样落在了另一个漆黑的眸子中。
花书阅怔了一下,连玩世不恭的笑容,都忘了继续展示。
傅年玉学着他上回的模样,捏住他的下巴,口气轻佻,却极是温柔:“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说出来。”
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他突然一把挥开他的手,笑容不再,火红的衣衫,都掩盖不住他脸上的冷澈寒霜,他站起身,后退几步,目光如针一样扎在她脸上:“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许是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了,他忙低下头,掩盖眼中不知名的情绪。
傅年玉仍旧保持着同样的姿态,只是眼睛睁得很大,眼帘向上挑着,就那么看着他。
她面容清丽,却并非绝色,这一点,他第一次见她时就知晓。可那双眼睛,却美得神秘,美得惊心,只要被那如双烟波浩渺般的眼看着,就会有种被涓涓暖流包裹的感觉,再躁动不安的心,也会因那股暖意,而渐渐平静下来。
“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我只知道一点,执着于过去的黑暗,便会看不到未来的光明。”
他心口一震,极为不自然地撇开眼。
傅年玉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击打在他的心间。
内心激荡之余,他猛地转过头,想对她说些什么,却见她掰着手指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南宫的饭庄开业,我要点些什么菜肴呢?川味的,湘味的?点一份鲍鱼吧,这可是很名贵的食材,花少爷你会请客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