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傅年玉却一脸笑意地看着南宫淑媛,似乎一点都不生气,温柔的眸子亮晶晶的。南宫淑媛不禁有些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听明白自己的话,难道自己故意讽刺她,她还以为是在夸她不成?
一屋子的人顿时噤若寒蝉,祥和的气氛也被南宫淑媛一句话给搅乱,傅年玉却明艳一笑,以礼貌平稳的口气,对南宫淑媛道:“这位南宫小姐大概会错意了,我不是令兄请来献舞的,而是……”她目光一转,落在楚容面上。
楚容先是一怔,见傅年玉望着自己,以为她想要自己出来说句话,帮她解困,谁知还未张口,傅年玉的目光便从他脸上滑过,落在了他身旁的顾云深脸上。
“我可是相府三公子特意请来的客人,南宫小姐若是想要赏舞也可以,今天令兄应该也请了不少舞姬前来,一样不会令小姐失望的。”
这回轮到南宫淑媛发怔,本来是想嘲笑傅年玉的,却没想到竟被她反讽一遭,心中郁郁愤然,正想出言呵斥,却听顾云深温声笑道:“没错,傅年玉确实是我特意请来贵客,南宫,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他这一声南宫,唤的实在有些模糊,南宫淑媛猛地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看自己,而她身旁的南宫怀优则站出来,和气笑道:“自然不会,云深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天傅姑娘肯赏光来小店捧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南宫淑媛狠狠瞪了傅年玉一眼,水汪汪的眼睛,盈满了痛恨之意。
糟,一时成口舌之快,把这位千金小姐给得罪了。
傅年玉那个后悔。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是不可能了。
强自笑了一下,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一桌人终于来齐,众人各自落座。楚容自然被请在上座,令狐枭坚决秉承侍卫应有的责任,仍旧站在楚容身后,亏他看着一桌琳琅满目的饭菜肴不用心思,比机器人还要无欲无求。顾云深则坐在楚容一旁,南宫怀优本来挨着顾云深落座的,南宫淑媛嘴巴一扁,不知是不是在桌子偷偷掐了他一把,只见南宫怀优倒抽一口冷气,忙向一旁挪了挪,于是南宫淑媛理所当然地在顾云深身旁坐下。
傅年玉叹口气,看来看去,这大桌子人,个个有头有脸,只有自己的身份最卑微,有些不甘,却也无奈地坐在最下首,正好与楚容面对面。
屁股刚挨到凳子,袖口被人一拽,花书阅指指一旁的位置:“你坐这里。”
“那你呢?”傅年玉问。
花书阅二话不说,在她原先的位置坐下:“我坐这里就好了。”
搞不懂他什么意思,反正做哪里都一样,她也没多想,就在花书阅身边坐了下来。
席间果然如预料中一般无趣,傅年玉只顾着埋头往嘴巴里塞东西,几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一概两耳不闻。
而花书阅则一个劲帮她布菜,她才吃一口,几筷子就伸过来,碗里堆得慢慢的,像座小山一样,别的人却是碗中空空,相比之下,她实在有些与众不同。
又是一块排骨夹来,傅年玉连忙以手捂住碗口,斜睨一眼花书阅:“够了,你想撑死我是不?”
花书阅却不以为然:“你这么瘦,身板这么平,当然应该多吃点。”
“咳咳……”闻言,喉咙口一噎,傅年玉连忙抓过水杯,连灌了几口。
想当初第一次见面时,花书阅就没完没了地拿她身材说事,还以为他只是开开玩笑,耍耍少爷脾气,没想到他还真够上心。要不是她现在的忍耐力和抗压力都较之前有所提高,她一准暴走了。
花书阅拍了拍她的背,关切地道:“下回吃东西时小心些,又没有人跟你抢,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他这一番举动,做来顺溜至极,半点掩饰避讳都没有,傅年玉咳得脸红脖子粗,已经够招人侧目了,偏偏他还要火上浇油,于是,正谈笑风生的诸人,纷纷扭过头来,将目光锁定在二人身上。
“你……快走开……”她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在碗里。
捉住桌下一个劲推搡自己的手,花书阅向她靠了靠,更加殷勤备至:“你不舒服吗?那靠在我肩膀上休息一会儿?”眨眨眼,很大方地侧过身,将自己的肩膀凑向傅年玉。
这种场面,实在很考验人的忍受力,傅年玉本不觉得难受,但被一道道炙热的目光盯着,脑袋还真晕了晕。
“嘻嘻。”突然,一声清脆娇笑,南宫淑媛放下碗筷,从袖中取出绢帕,优雅地拭了拭嘴角:“花少爷对傅姑娘还真是呵护备至。”
花书阅也不反驳,笑着道,“当是自然。”
傅年玉又是一呛,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脑子,南宫淑媛摆明是在找事。
“小女虽久居闺阁,却也常听府中下人探讨民间趣事,那日听家丁许旺说,迎春坊的傅姑娘美如天仙,气质温雅,当真是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她隔着桌子,又细细打量傅年玉几眼,忽然转向楚容,好奇问:“皇上,是这样吗?”
傅年玉连干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世上若真有人这般形容自己,那他绝对是瞎了眼。
“傅年玉的确端丽冠绝,令人见之忘俗。”楚容半分尴尬也无,仿佛真存了欣赏美人的姿态,放下手中玉箸,目光在傅年玉面上一扫,颔首笑道。
晕了,这下真要晕了。
“那是当然,小玉虽然身材平了些,但确实当得起美如天仙四个字。”花书阅得意地说道,好像被赞扬的人是自己一样。
傅年玉听罢,尤其是那一声小玉,生生打了个寒颤,脑中也跟着嗡嗡作响,刚下去的黄金鸡,也似变成一团棉花,塞在喉口上,不上不下,难受得打紧。
南宫淑媛笑得更艳丽娇俏,她眨着一双大大的杏眼,半倾着身子,发髻上的一支金玉蝴蝶钗,也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起来:“既然大家都这么盛赞你,不如衬着今夜月色如银,灯火似锦,我们各自成诗一首,以应良辰美景。”
切,这么说,就是故意让她难堪了?
花书阅哪能不知她有几斤几两,正想拒绝,却被傅年玉一拦:“好,作诗就作诗,只不过我要提醒大家,听我作诗前,一定要先做好心理准备,若是吓坏了哪一位,我可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