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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黑暗,黑暗。

我在一片黑色里苏醒过来,鼻端腐败的气息萦绕。紫色的眼瞳闪过迷茫、嘲讽,人类所求的长生不老对我而言却是痛苦。记不清有多久了?似乎千年,似乎更久。在三界里我总是独身的一人,如一叶孤舟浮在海面,没有岸停泊。累了,突然有种想去外面看看的念头。颀长的身影无声飘起,衣袂飘飞。

突然的光亮令我的眼睛忍不住半眯起来,习惯黑暗的我面对这夺目的光亮有些不适应。好半晌才逐渐睁开了双眸,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天蓝无边浮云飘,山峰绵延成绿屏。绿荷红菡萏,卷舒任天春。

这是一片全完不同于我所在的地方,那般的舒旷令人情不自禁地想放松。也许我现在明白为何三界里的神仙会冒着犯天规而偷偷溜到这尘世间来,想必也是贪这片刻的轻忧吧。

暖暖的阳光洒下,一地的金黄。轻风拂,那碧池水泛起涟漪,波光粼粼,似一面镶嵌了星辰的镜子。我走到碧池边,清澈的池水倒映出我的模样。一头黑发丝墨凌散地披在肩,一袭黑袍拽地,腰系玉带。五官棱角分明,脸色有些苍白。那双紫瞳闪烁着冷冷的光芒,不似人类。

「妾家越水边,摇艇入江烟。既觅同心侣,复采同心莲。折藕丝能脆……」

一曲呢软的江南小调传来,那声音带着少女的清甜,甚是动人。

我的心突然怦然跳动起来,所有的感觉都被那声音牵动起来。手捂着胸,居然有种想迫切见到那唱曲之人的冲动。心念起,身影也毫不迟疑地顺着那声音飞去。

越过重重郁郁葱葱的树林,一条泛着波光的碧湖出现在我的眼前。碧湖两岸绿树成荫,风拂,树摇曳。碧湖里,一艘小船静静飘行。一个少女站在船头,一头似瀑的乌黑秀发一部份梳着双髻微垂额两侧,发梢部份柔顺披在肩上。一袭翠绿的衫裙迎着湖风飘舞,腰间的彩条也随着舞动。她微垂着头令人瞧不清她的面容,阳光洒下她的身上,仿佛被她渡上了一层璀璨的光晕。

「开花叶正圆。春歌弄明月,归棹落花前……」

她突然走进船舱,扶着船栏,半弯曲着身子,那双纤细的双手划动着湖水。一边继续唱着歌,婉转的曲子似那流淌的湖水,一直流进了我的心里。我尾随着那艘船,一直到船靠了岸,她迈步上了岸边。看着她步伐轻盈,举手投足间的风情。一直如水波平静的心居然怦怦地跳动,这难道就是人类所说的心动吗?我有些迷茫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隐身尾随着她。知道她的家就在离湖不远的镇子里,她是她家唯一的女儿。容貌倾城,性子娴雅。喜欢泛湖,常常一个人乘着小船在湖间歌唱。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习惯了外面的阳光,也习惯目光随尾着她。她的歌声令我觉得温暖,而她的身影却令我痴迷。只是单方面的注视着她已经不能满足,我想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的身边。我想让她知道我的名字,我想我也许被世尘沾染而变得贪心了,但我却不后悔。

那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她又出现在湖边,婉转的歌声似夜莺,迷醉了我的心。

我的目光不能从她的身边移走,一袭粉色襦裙,白色披帛绕两肩垂落在腰间,乌黑的长发梳成细小的辫子,发间坠着粉色珠花。今日的她比以往多了几分娇俏,更令人怦然而动。

我看得入迷了,竟然没有发现危险临近她。直到那猥亵的声音传来,我才陡然惊醒。

「哟,哪来的小妞,长得满漂亮的,陪大爷玩玩吧。」

两道身影朝她靠近,一人着黑衫,腰粗腿肥,满脸横肉。一人着蓝衫,高高瘦瘦,面似泼猴。两人咧着嘴笑,眼睛流露着欲色,很是猥亵丑陋。

「你们是谁?」她颤栗着,小心地后退。

「我们是你的好哥哥啊。」两个男子露着黄牙,一脸的****薰心。

「你们快走,不然我叫人了。」她强抑制着心里的恐惧,大声喝道。

「叫吧,哥俩看过这附近根本没人。」黑衫的男子笑道,一身肥肉抖动。说着,便要伸出肥短的脏手去拉她。

「救命啊。」她边退边大声喊道。

「叫吧,叫吧,越叫,哥俩越兴奋。」蓝衫男子也狞笑道。

我看着他们丑陋的笑容,只觉得心底的血液在沸腾。一个劲地叫嚣着要撕裂那两个肮腑的人类。紫瞳色泽渐渐变深,我不再隐身。身影一闪,人落在了她的面前,背对着她。

「你是谁?敢坏哥俩的好事。」

那两个男子一见我出现便叫嚣起来,表情凶狠。腿却在发抖,我知道他们在害怕。心里突然有种快感,我撩开遮面的黑发,露出紫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

「快滚,不然我要你们的命。」虽然很想撕裂他们,但我却不愿意让她看到满手沾满血腥的我。

蓝衫男子瞪着我,突然指着我眸色转深的眼睛大叫道:「你、你……」

「妖怪,妖怪。」

黑衫男子也看到了我的眼睛,也吓得跟在蓝衫男子身后跑开了。

他们的喊声令我身子一顿,我怎忘了世人是不能接受我这双诡异的紫瞳的。突然很害怕身后的她也如此指着我大叫妖怪,我扬袖想飞离。

「别走。」

她突然拉住我的衣摆,我一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不要走好吗?」她轻声说道,「我害怕。」

她恐惧的声音像针扎在我心里,我很想告诉她别怕。可是想到我的眼睛,我胆怯了。

「我怕吓到你。」我的声音有点沉,第一次痛恨起自己半绝的身份。

「我不怕。」她轻声说,「你救了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沉默地背对着她。

「我想看看你。」她说,感觉她移步朝我面前而来。我的心都在怦怦跳动,眼睛瞪着石板路不敢抬起。她会害怕吗?会叫我妖怪吗?

「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一双纤细的手温柔地伸到我的脸上。

「你不害怕吗?」我一愣,抬起眼睛望着她。

「不怕。」她摇头,「你的眼神很温柔。」

我定定地望进她的双眸,试途从里面找出担心的东西。然而那双眼瞳似清澈的溪水,那么透明,除了我的面容竟再无其他。她是真的不怕我,这个发现令我异常欣喜。

「我叫韩柔。」她轻轻说,「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字?我一愣,我的名字吗?似乎从有记忆以来,从来只有我孤身一人,没有谁唤过我的名字。半绝算是我的名字吗?

「半绝。」我愣愣道。

「半绝。」她呢喃道,「我叫你绝吧。」

听到我的名字在她嘴里轻柔唤出,我的心里似有一道暖流淌过,如此的舒服。

「好。」我点头。

「我们做朋友吧。」她突然说。

我微愣。

湖风轻凉,她的发辫轻甩着划出美丽的弧度。小巧的樱唇微扬,明眸含笑。如此真诚不伪,我也情不自禁地点点头。我想现在,我能光明正大伴着她了。

未来,我将不会寂寞。

下次传黎爱儿VS蓝天宇的番外,最后几番再写云初蕊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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