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小年就到了,何虞搬进了新院子,心里轻松了好多。
这天准备了一些礼物去找仪禾,枝桠气色刚见好转,她也要跟着过去,何虞变带上了她。
院子里诗婉正带了丫头出去,今天要祭灶神,院子里比较忙,所以大家都没个休息的时间。
“老祖宗在歇息么?”何虞问道。
诗婉行礼道:“三小姐安,三小姐来找老祖宗的么?真不凑巧,老祖宗去看大戏了。”
“那仪禾姐姐在么?”
“哦,仪禾小姐在西里屋。”
何虞笑笑,递给诗婉一只攒花。
“呦,这么漂亮的攒花三小姐要送给我啊,嘻嘻,我可不会推辞,”诗婉接住攒花仔细看着,指着中间的珠子道:“这不是老祖宗给三小姐的翡翠珠子么,可惜了,这么好的珠子一颗颗分开了。”
“我一个人也无趣,正好遇到诗婉姑娘,添上一个也好。”
“呵呵,三小姐真大方,我可得收好了,免得被仪禾小姐看见了,要说三小姐一顿,怎么给丫鬟比她那个小姐还早。”
这算是隐晦的提醒了何虞一句,何虞拿出六朵攒花道:“麻烦诗婉姑娘把这些分给小姐们。”
来到西里屋,外头是一圈土盘的炕,下头火塘里红彤彤的,何虞上一次去的是东里间——仪禾的屋子里,这次是老祖宗住的西里间。
仪禾只穿着件单衣,在火炕上坐着刺绣。
“仪禾姐姐大冬天的也穿这么单薄,炕上虽然暖和,下来可千万别冻着。”
仪禾这才发现何虞,扔下手中的活计,“妹妹是来拜年的么?在这里得先磕个头,才能让你上炕。”
“这个有什么难的。”何虞行了个万福礼,“行了吧,姐姐。”
“你……这个怎么使得,赶紧起来。”
“这次是来道谢的,上次还多亏了姐姐,妹妹也做错了一些事儿,伤了姐姐的心,妹妹必须得行这个礼。”
仪禾正色道:“那也是我有意帮你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在府里也不认识其他人,这样做也无可厚非。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这事儿在仪禾心中还是留下一点疤痕的,何虞默然,只能靠以后慢慢的弥补了。
炕上头热乎乎的,何虞坐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脱了外套,这事儿让仪禾好生笑话着,“刚进门不还说我么,现在自己怎么也脱了?”
“嘿嘿,热。”
仪禾送了她一个大白眼,“真是对你又爱又恨。”
中间的小矮桌上放着何虞送给她的手帕,另一边正在绣着的手帕上,“不是一番”四个字已经修好了,看来仪禾在照着这个在绣手帕。
“你真是个小人精,这手帕,人人见了人人夸,吓得我都不敢带出去了,只好苦着自己,再绣一方手帕了。”仪禾打趣着何虞,随即又道:“对了,你可以多绣级方手帕,魏府的可姨娘还托了我给你要呢?”
“要这样的手帕?”
“是的。自从当今皇上登基后,因为酷爱诗词,所以天下刮起了一阵诗词风。这魏府的姨娘现在得宠,想投其所好,巴结老爷。”仪禾把原因娓娓道来。
何虞听了也懂了,把这差事应承了下来。
老祖宗回来的时候,拉着何虞就问手上的伤口好了没有,有没有留下疤痕。
直到何虞伸出手腕给她看,白皙的手腕上,一片粉红的斑斑点点,比起刚开始掉痂的时候,这颜色已经淡了很多。
看得老祖宗直唏嘘,让何虞以后多用点药,别留下疤痕。
又牵着何虞的手在火炕上坐了一会儿,才让仪禾拿过来锁住的小本本,“丫头啊,在那个院子里闷不闷?要不然,你跟着我出去玩玩儿?”
何虞没有说不的权利,同仪禾一起,跟在老祖宗后头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仪禾还拽拽何虞的衣袖,故意大声说道:“现在老祖宗只喊着你出去了,我是自己死皮赖脸跟着过去的,太让我嫉妒了!老祖宗偏心!”
老祖宗呵呵一笑:“少不了你的!”
半路上,何虞让枝桠回去了,她病还没彻底好全,这路上吹了风受了凉,别又生病了。
到后门上了马车,一路吱吱呀呀,挑着僻静的小巷走。
“哎,当年我带着三个孩子,还在这里讨过饭呢,喏,就那个拐角。那里以前是一个饭庄,有钱的人吃完饭后会剩下一点,全倒进了猪缸里。这家饭庄的老板太小气了,猪缸的饭还要留着,带回家,不准乞讨的人捞一点吃。”
老祖宗唏嘘一下,继续道:“我们实在饿得不行了,就由老三引开店小二,我们过去伸手抓着就往怀里捞,等店小二回来了,载避开其他乞丐,抱着东西到桥底下吃。”
“老祖宗,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仪禾道。
“是啊,转眼就二十年。哎,那时候从猪缸里捞出来的都是好东西,现在的你们啊,生活在大院儿里头,还都一个个不满足。”
最后一句话变了味道,到了目的地,何虞都没明白过来。
从正门旁边的小侧门进去,越往里走越安静,越是显得精致,到一个有花架子的门前停下来。丫鬟打开门,居然有半屋子的人。
何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老祖宗怕她无聊,也不用整一屋子的人啊!
众人纷纷起身给老祖宗行礼,老祖宗跟在马车上的气质也不一样了,从一个怀念年轻时光的老人,变成了以她为中心的一家之主。
夫人扶着老祖宗坐在主位上,自己站在一边。
媳妇儿别管是不是管着一个大家,在婆婆面前永远是媳妇儿,婆婆坐着,媳妇儿就得站着。
“老祖宗,你怎么带着她过来了?”尽管很小声,何虞还是听到了夫人对老祖宗说的话。
老祖宗按了按她的手,坐下,屋里瞬时安安静静。
坐在最前的,一胡子白花花的老头子站起来,仪禾走到近前结果手中的本子,逐字逐句的念给老祖宗听。
老祖宗拿着本子,颤抖的手写着什么。
何虞以为老祖宗是在登记,趁着夫人没看她,偷偷瞄了一眼,上头全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这东西……除了老祖宗懂,估计没人能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