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狂人自己写了一遍,感觉立马不同了,这字眼里好像有种东西,深思,认真思忖,越想越觉得有味道。
索性站在墙底下,紧盯着这句话。
周围三三两两的文人,在对何虞的字,写出来东西的内容,以及笔墨纸张,指指点点的评论着。
何虞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她又把一张纸拿出来,贴到墙上。
那些文人纷纷拦住,其中一人上前毫不客气道:“这位姑娘,还是回家刺绣的好,别糟蹋了文人雅客的纸墨。”
“对啊,回去刺绣去吧……”后头一些胆子大的小厮,哄笑着。
何虞站住,对着拦路的文人道:“你们就是这样管教下人的?真不愧是京北有名的文人墨客,没有糟蹋了夫子的纸墨啊!”
那些人听了这话有点儿脸红,纷纷小声训着下人,但依旧不让何虞过去。
“我看看你的。”李狂人走过来道。
“先生为何要看小女子写的东西?!”何虞微微宣泄了情绪。她对这些文人看低女人而气愤,对李狂人这些迂腐的文人表示愤怒。
“因为小女子善辩,李狂甘拜下风。”说着李狂人作辑道。
边上的文人睁大了眼睛,他们看到的永远是李狂人张狂的一面,哪里有给人作辑过。
李狂人都这样说了,何虞只好把手里的纸张交给他。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李狂人念了遍。
看看墙上的,再念道:“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置乎?……只要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这话是哪位先生说的?”
何虞诧异,缓缓对李狂人道:“佛家言,无尘无根。”
“无尘无根……”
李狂人灌下两口酒,哈哈大笑着,“好一个无尘无根,何家姑娘,咱们去堂上辩上一辩!”
何虞皱眉,李狂人这话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木保金的事儿,他还是要插手。不过,他也透露出来另一种意思,辩上一辩,是一种执拗在作祟。
何虞摇摇头,朝小院儿走去。
那些文人满脸惊诧,互相看看后,谁也不敢再拦着何虞。
枝桠一直在后头跟着,回到屋里后叽叽喳喳着,紫罗、彩衣还知道一点,没显得特别惊讶。枝桠把上午对对子,到现在门口的事儿,全都跟小丫头们说了,一干丫头张大了嘴巴,看向何虞的时候带着敬佩。
何虞没阻止枝桠,对于小丫头,还是竖立些威信比较好。
枝桠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说得唾沫横飞,丫头们也认真听着。
“呜呜呜呜……”
一阵哭声打断了枝桠,让她有点生气,“你去外头看看,谁家的孩子赶紧抱走。”
曾经枝桠也是跑腿的小丫头,做了大丫头,才知道什么是幸福。碰到了什么事儿,也不用自己去看,让小丫头过去就可以。
差使了那个丫头,她心里还乐呵着:“怪不得院子里人人都想做大丫鬟。”
“那大丫鬟为什么想做姨娘呢?做姨娘是什么感觉呢?”
这想法刚刚在脑袋里冒出来,枝桠就赶紧甩了去,心里暗暗骂着自己。
“枝桠姐姐,不知道哪家的小姐跑了来,正在墙角蹲着哭。没见着大人。”小丫头回来汇报道。
何虞正在房里跟董彩衣说数字的问题,枝桠慌慌张张就跑了过来,看着她的孩子气,何虞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还是错的。
她没有告诉枝桠事实——她已经不能有孩子的事实。
所以枝桠还以为自己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虽然比以前成熟了些,可还是带着孩子气。
“小姐,小姐,外头来了一个小小姐,正在哭。”
“什么小小姐?”
“就是比……就是比小姐还小的小姐……小小姐。”
枝桠表述不清,把何虞拉到院落里,顺着枝桠手指的方向,墙根底下真的有一位小小姐。
史府真正的小小姐,何虞在大少爷院子里见过的囡囡,此刻她正蹲着哭着。
“囡囡,奶妈呢?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囡囡哭着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以为是亲近的人,立即停止了掉眼泪。可抬头看到是何虞后,哭声又加大了,外后缩着,哇哇哇放开了嗓子哭。
看来,小小的囡囡,已经忘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何虞。
“囡囡的小脸儿哭花了,不好看,好丑好丑。”
不管什么年龄的女人,说道“丑”字,都是很敏感的。
囡囡听何虞说自己不好看,停了一下,双手捂住脸,继续哭。
何虞无奈……
“囡囡要找娘亲么?”
双手不放开,小脑袋低了一下,算是点头。
“囡囡要找娘亲的话,现在这么丑,娘亲肯定不会抱囡囡的。”
小脸仰起来,认真理解着何虞的话。想着自己找不到娘亲,娘亲不要自己了,囡囡撇撇嘴又想哭。
何虞赶紧又道:“咱们先去洗脸,打扮漂亮了,姐姐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
何虞没有经过大脑,一句“姐姐”就蹦了出来,她跟囡囡娘亲的辈分一样大,这样乱了辈分。
何虞暗自庆幸,还好没人发现这个错误。
“娘……娘亲……要,要囡囡……”囡囡抽泣道。
“嗯,囡囡打扮漂亮了,娘亲就要囡囡了。”
这小家伙终于跟着何虞走了,换个地点,再弄点小孩子感兴趣的东西,就能成功转移她的注意力。
别管把她送回去,还是等大少奶奶过来找,只要小孩子不哭,怎么都好办。
小孩子一哭,何虞就觉得心里难受,心疼、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