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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有别的选择吗

秋日的风虽然渐寒,但却不比春风的料峭,武婉盈很喜欢这种微寒而又不刺骨的感觉。

熙晨苑里,长公主还在拉着武君卓拭泪,武婉盈淡淡地道:“李夫人,君卓跟着我已有七年,家师不肯收他为徒,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教了他一些拳脚功夫,对于他的病,婉盈无能为力,实在有愧。”

长公主紧紧拉着武君卓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惊异,但也只是转瞬而逝,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武婉盈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让君卓离开了我,现在他能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武婉盈看着他们,浅浅一笑,对于这个弟弟,她的感情还是很深的,但父母早逝,师父又离奇死亡,她现在已是无家可归,虽不忍分离,却也不能让武君卓随她流浪。

“婉盈,你把君卓送回来,路途难免奔波,不如就在这里住几日吧。”长公主笑吟吟地说道。

武婉盈正准备开口回答,“娘亲,我回来了。”清脆而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她,武婉盈浅笑着看向桌上的茶具,似乎走神了,因为她已猜到谁来了。

冲进来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锦衣华服,耀眼夺目。绾着垂挂髻,戴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齐齐的留海下一双大眼睛流光闪动,顾盼生辉,紫色的曳地望仙裙更衬得她一身贵气,无论谁见了她,都不得不被她精致的容颜打动,她似乎得到上苍的钟情,将天地间的灵秀都汇聚一身,男人见了要失魂,女人见了要生恨。偏偏武婉盈是一个例外,她从不喜欢用外貌去审视一个人,言行举止远比外在重要得多。

人都已经冲进来了,才听到外面的人喊道:“乐宁郡主回府。”

这姑娘一进门就看到了武婉盈,她不屑地瞟了武婉盈一眼就直奔长公主而去,当然她已经发现了长公主正拉着武君卓。没等到她开口长公主就笑道:“婉儿回来了,快来看看,这是你弟弟君卓,你还记得吗?如今我们一家可算团聚了。”

被唤作婉儿的姑娘走上前去,刚刚进来时的火焰瞬间被浇灭了,她当然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呆傻的弟弟,为此她不知被哥哥姐姐们嘲笑挖苦过多少次,她恨死了。龙伯之灾,那些哥哥姐姐都坠入了海底,她幸运的逃掉了,她暗暗地高兴了好多天。没想到这个傻瓜弟弟还活着,而且还找了过来,她有些不悦,但还是唤了一声“弟弟”。

武君卓自是记不起她的,只是拉着长公主的手,怯怯地躲在长公主身后。

长公主道:“那是你水姨娘的女儿婉盈,也是你的姐姐。”

武婉卓端起架子,就等武婉盈来打招呼,谁知武婉盈竟然呆呆地看着茶具,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般。长公主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满,没有言语。

武婉卓怒了,一脸鄙夷地说道:“怪不得呢,我说哪儿来这么一个没教养的穷丫头,连礼仪都不懂,原来是个没人教的。”

武婉盈仍旧神游四方,眼神空洞地看着茶具。

长公主却似嗔非嗔的接道:“婉儿,不许无礼,婉盈是你姐姐,我们是一家人呢。”武婉卓很不服气的把头转向一旁。

长公主又看向武婉盈,道:“婉盈啊,你也不要生气,婉儿自小被我惯坏了,脾气是大了些,但是心眼不坏,你且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语毕,只留一室的沉寂。

武婉盈终于转过头来看向长公主,而此时的长公主也正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武婉盈站起身来,走到长公主面前,悠然道:“长公主言重了,武婉盈不过是一介平民,不敢高攀,更不敢和郡主计较,此次造访,无非是帮一位儿子找一位母亲,别无他事,武婉盈告辞。”这番话虽然说的恭敬,但武婉盈仍旧挺直腰杆,没有丝毫奴意。

武婉卓挑衅般的问道:“你连行礼都不会吗?”

武婉盈似笑非笑,道:“我的礼,这儿还没有人能受得起。”

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武婉卓怒道:“穷丫头,你也太狂妄了。”

正待发作,却被长公主一把拉住。无论如何,武婉盈总是把她的亲儿子送了回来,她并不想为难武婉盈。

这时,长公主身后的武君卓忽然冲过来,拉着武婉盈的手道:“姐姐,你要走吗?你要把我一个人留下吗?”说着,竟已落出了泪。武婉盈心头一颤,转身看着他,微笑着反问道:“答应过我什么?”武君卓抽泣道:“我答应过姐姐以后不会哭。”

武婉盈仍旧笑着:“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武君卓委屈的看着她,道:“可是我害怕。”“怕什么?”武婉盈道。

武君卓道:“怕你不要我。”

武婉盈愣了愣,随即又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事要去办,你就留在娘亲这里,过一段时间,我就来找你,好不好?”

“真的?”武君卓似乎有些不大相信。

“当然,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武婉盈挑着眉反问道。

仍是不舍,但武君卓还是松开了手,他相信这个一直对他很好很温柔的姐姐不会骗自己。只可惜他的思维难免有些孩子气,但这并不是他的错。

武婉盈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怯怯地回到长公主身后。

长公主皱起的眉头终于平整了。

武婉盈收回目光,转身就走。“留步啊!师父,我们这么久不见,你不让徒儿孝敬孝敬就走了吗?”武婉盈刚踏出大门就听到了一声高呼。

熙晨苑大门左侧的一条小径上,一个粉色衣裙的少女手提长裙狂奔而来,一面跑一面喊。武婉盈果然停下了,她转头看着粉衣少女,似笑非笑。

粉衣少女跑到武婉盈面前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却仍旧一脸的笑意。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脂粉,弯弯的眉毛自然生成,没有任何画过的痕迹,却并不显凌乱,她的长发松松地绾在脑后,只用了一根蝴蝶钗,清丽脱俗。她的穿着也很简单很随意,有些小家碧玉的味道。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人,正是方才与武婉盈交手的侍卫。

她站在武婉盈面前,突然敛了笑容,杏眼圆睁,问道:“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是我跑的快,我们岂不是要错过了?”武婉盈伸手拂去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淡淡地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一个怨妇,听为师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这样疯跑了,小心嫁不出去啊!”武婉盈说这些话的样子颇为认真,倒真像是一个长辈在教训晚辈,门内的武婉卓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追在粉衣少女后面,捧着衣服的两个婢女刚跑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吓得手里的衣服都掉地上了,她们平时骄傲无比的主子,此刻竟像一个对着母亲撒娇的小姑娘。

这粉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颈龙国唯一的最得宠的昌和公主,李思怡。

与武婉卓相比,她真的不像一个公主,她的身上少了一份贵气。当她处在人群中,她像一个配角,无声无息,你会忽视她的存在。然而,你若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终生难忘。她的笑,一点也不矜持,很随性,似乎带着些野气,但是一点也不难看。她,就是这样一个姑娘,这样一个公主。

她双手搂住武婉盈的胳膊,嫣然笑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师父是不是要留下来多教徒儿点东西呢?”

武婉盈苦笑道:“我有别的选择吗?”

李思怡拉着武婉盈边走边道:“没有,师父你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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