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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045 小人

夫人一声令下,人群中立即钻出来两个如狼似虎的粗壮婆子,上前一步就要抓着旖菡。

“为什么要抓我?”旖菡大声质问,揽荷居的丫鬟仆人也上前将她围在中心,将那两个婆子远远隔开来。

“好啊,真是翅膀硬了,连我的命令都敢违抗,把她们都给我抓起来!”夫人怒吼着,显然是早有准备,话音刚落,她带来的十多个丫鬟婆子就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

两帮人马正在相互僵持,谁也不肯让步之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听有人喝道:“究竟发生什么事,这里怎么这么吵!”话音刚落,孟老爷那略有些弯曲的身姿便出现在房门口,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之时,身后跟随的何妈妈悄悄的闪身进来,不动声色的跟旖菡递了个眼色。

旖菡心中明了,微微点头,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丝笑意,却突然感觉有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顺着目光突然看过去,便见到那位一直静坐在一旁的静慈师太正对着自己微微浅笑,那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双眸却闪耀着慑人的光芒。碰上旖菡的眼光,她微微一笑,便又低了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大热的天,老爷你怎么过来了?”夫人略有些吃惊。

“我也只是顺便走走,听到这边吵吵闹闹的,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舅舅边说边走进房间,众人又重新落了座,舅妈将静慈师太介绍给他,自然是刚才对旖菡的那一番说辞,不过又巧妙的做了解释:“……我想旖菡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最近也挺不顺的,就求静慈师太也来这揽荷居帮忙看一看,谁知道,哎!”她眉头紧皱,一副为难的样子。

“既然是来看一下这边的风水,怎么又搞成了这样子?”看着低头一副委屈摸样的旖菡,孟老爷的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老爷你看这是什么?”犹豫了一下,夫人将手中那半成品的布娃娃递到孟老爷面前。

孟老爷初始不以为意:“一个娃娃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咦,这是?”但是当他一眼打量过娃娃时,不由得瞪圆了双眼,拿过那布娃娃,仔细的看着,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哼!”他一下子将布娃娃重重的拍到桌子上:“这种邪魔外道的东西究竟是谁的?”

夫人指了刚才撞到绣架的那丫鬟:“你,过来给老爷说说这是从哪来的?”

那个丫鬟刚刚要被夫人拉出去暴打一顿,现在还有些害怕,听到夫人指出了自己,一下子扑到在地上,带着哭腔道:

“回老爷夫人,这……这个东西是奴婢刚才不小心撞倒了表小姐的绣架,从绣架地下滚落出来的!”

说完,便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却不敢哭出声。

“旖菡,这可是你的东西?”孟老爷的声音带了严厉,各种复杂的目光也落到了旖菡身上。

旖菡有些疑惑的上前拿过那个半成品的布娃娃,仔细打量一番,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

“胡说,明明是从你绣架地下滚落出来的,你竟敢说没见过!”夫人怒喝。

旖菡不被她虚张声势的样子吓倒,皱眉低声道:“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一个布娃娃而已,我为什么撒谎?”

夫人越发愤怒:“你倒是真会装糊涂啊。做出这种东西来还要装作不认识!”

旖菡不在意的把玩:“一个布娃娃而已,还能是什么重要的……啊,难道是?”她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正在把玩的布娃娃啪的一下子掉在地上。

犹豫了一下,她再次捡起那布娃娃,仔细看着,果然发现布娃娃做的惟妙惟肖,和夫人有几分相似,而完成了一半的布娃娃上缠着几根头发,那后背似乎还用朱砂写着一个“李”字:“这……这就是所谓的扎小人?”

她抬头看向舅舅,又看向夫人,满脸惊恐,突然,她像被什么咬到了手指一般,一声惊叫,手中的小人便被一下子抛到了地下:“舅舅,这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她一下子跪倒在舅舅面前,满脸焦急,声声哀求,希望为自己辩解。

看舅舅一副眉头紧锁,毫不表态的样子,她又跪行到舅妈身边:“舅妈,这真的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啊,你告诉舅舅,这不是我做的!”

夫人却一把甩开她扶着自己的膝盖的手,满脸厌恶:“哼!装的可真像啊,平时你就是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骗了所有人吧。不是你的,又怎么会在你这里发现呢?”

旖菡感觉自己百口莫辩,只能一遍遍的申辩:“这真的不是我,你们要相信我啊。啊!会不会是有人做了故意放在我绣架下面想要冤枉我的。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这扎小人是一种多么恶毒的事,我又怎么能够这样毫无人性的做这种事呢!我冤枉啊,真的冤枉!”

“老爷夫人,我们小姐是断断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夏秧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为旖菡辩解。

“是啊,我们每天都和小姐在一起,从来没见过小姐做这种东西,一定是有人故意诬陷我们小姐,求老爷夫人明察啊!”春苗也跪下为旖菡请求。

“你们……”孟老爷听旖菡喊冤,再看两个丫鬟也为她求情,不由得气恼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夫人平复了一下怒气,一副贤惠的样子:“老爷你别生气,我看旖菡这孩子,平时虽然有些胡闹,但还算是个懂分寸的孩子,扎小人这种恶毒的事情,也未必真的是她做的!”

听这么一说,旖菡不由得满脸期待的看着夫人,又转头看向老爷。孟老爷皱了眉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情形,有些气短的问道:“夫人,你也这么认为?”

“哎,不管妾身怎么认为,老爷你可要明断是非,还旖菡一个清白,且不可让这孩子受委屈啊!”夫人说的真诚,处处为旖菡着想。

“恩,夫人你说的有理,可是,要怎么才能证明这布娃娃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呢?”

夫人满脸带笑,眼光轻轻的在旖菡脸上一流连,旖菡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升起,仔细向夫人看去,却只是看到她和蔼的笑容,她似乎都要疑惑自己刚才看错了。

夫人拿起那个布娃娃,仔细看了看,轻声道:“老爷,妾身看着布娃娃,做工精细,手法熟练,不像是第一次做,妾身想,这如果要扎小人的话,肯定不止这一个,在这房间中一定还有别的,不如让人搜一搜,如果没有,不管这布娃娃是谁做的,只当是小孩子家自己做着玩的小玩意罢了。”

老爷先是点了点头,却不由得接着问道:“那要是搜到别的呢?”

“那……妾身也就不好说了,一切还凭老爷做主!”

“夫人果然聪明贤惠,就按你说的做。来人,给我仔细的搜一搜这房间!”

“且慢!”旖菡却突然出言阻止:“舅舅,你真的要人搜我这揽荷居吗?”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说?”

“舅舅,难道旖菡在你心中,就是这样恶毒的人吗?我的为人,舅舅一点都不相信吗?我的辩白,就这样不值得信任吗?”

看她的双眸浮上了一层水雾,委屈愤怒蒙上双眼,老爷心中一软,却又突然想到了夫人那天和他说的话,便有些不耐烦的道:“旖菡,你不要误会,这也是对你好。你要真是清白,又有什么好害怕的,搜一搜房间,没有的话,不就正好证明了你的清白了吗?”

“可是舅舅,”泪水在眼中打滚,旖菡却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无论搜到还是搜不到,今天只要这些人进了我房间搜查,我从此以后便要背上了一个有扎小人嫌疑的罪名,不管事实如何,众人看我的眼光,便会带了怀疑,况且……”

旖菡紧咬嘴唇,努力的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她双眼望天,将眼角的泪水倒流会心中,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哽咽着继续道:“况且,我以一个外姓人的身份寄住在孟府,身份本就尴尬,要不是因为有舅舅你的信任和庇护,我不知道会遇到多少不公之事,如果现在连你的信任都失去了,我以后,又将如何在孟府立足呢?连孟家家主你都不信任的人,是不是从此以后大家就可以随便欺侮了呢?”

夫人忍无可忍,一声怒吼:“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搜一下房间,只是为了给你证明清白,你这样推三阻四,可是心虚吗?”

舅舅只是定定的看着旖菡,眼中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你不要想太多了,这件东西在你这里找出来,总是会让你有所怀疑的,现在让人搜一下,只是要证明一下你的清白,没有别的意思。”

旖菡的眼光,轻轻扫过难掩得意之色的舅妈,扫过默默无语的众人,最后落在一脸坚定的舅舅脸上,看着那张依旧英俊,却失去了三年前的关怀信任,只剩下冷漠平静的脸,旖菡的心,突然被一阵寒意侵袭,这股寒意也使她冷静了下来。

她似乎突然下定了决心,颤巍巍的站起身,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双眼平视前方,语气平静的道:“既然如此,那就搜吧!”

“胡妈妈,你带着她们搜一下吧,不过别让这些人随便动表小姐的东西。”夫人轻声吩咐,胡妈妈躬身称是,悄悄回了一个会意的眼神给夫人,她们自以为这一切做的很隐秘,却不料,这些都落入了有心人眼中,但她只是冷笑着看着,什么也没有说。

胡妈妈带着夫人所带来的人便纷纷涌入里间,春苗看不过,不由得跟了进去,同时,趁着大家不注意,有几个灵活的身影,悄悄的跟了进去,由于房间中人多且杂,谁也没有留意这些。

“哎呀,这是什么?怎么……”里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打破了外间的沉默。就在旖菡愣怔之时,夫人却是一声高喊:“什么事大惊小怪?”

一个婆子从里间急匆匆的跑出来,手里拿着的几个东西送到众人面前:“老爷夫人,你们看!”

待看清她手中所拿的东西,房中诸人脸色大变,旖菡的脸,更是瞬间变得惨白:“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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