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万俟山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之色。
每到每年的六月二十八,便是万俟山庄最热闹,最快乐的日子了。
因为,这一天,是万俟家龙凤胎,万俟轻羽,万俟徵夜的生辰。自小便被高人带到山中去生活的小少爷万俟徵夜亦会在这一天回家来。自然,是让全庄都高兴万分了。
今日,便是万俟山庄大小姐万俟轻羽十九岁生辰。按照惯例,自然是如往年一般,大肆庆祝,玩闹,疯狂一番。不过,因为万俟航夫妇都不喜欢太多人,太吵闹。是以,只有庄内的人一起庆祝。但是,即便如此,也是够热闹的了。
看着那出水芙蓉一般的女儿万俟轻羽。沈习容欣慰的笑着,“呵呵,真有为娘我当年的风采。不对,应该是简直和二十年前的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呵呵……”
看着得意的咧着嘴笑的妻,万俟航依旧如这二十年间以来这样宠溺着她。连带着这个不论长相与性格都与母亲极相似的女儿,也是宠上了天。
“轻羽,听说你又把马夫的胡子剪掉了?”
轻羽见父亲问起,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似乎有些生气。她可是从小就没少惹事,当然早已将父亲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自是丝毫不害怕。
跑过去搂着万俟航的手臂撒娇,“爹啊,是轻羽不对嘛,您别生气,轻羽以后再也不犯了……”
禁不住轻羽软语哀求,万俟航根本绷不住几刻,表情就微微缓了下来。
一见父亲脸色变软,轻羽立刻转移话题,“对了,爹,娘。今天,是轻羽十九岁生辰,你们有没有准备礼物啊……”
拖着万俟航便不撒手,娇声吵嚷着。
终于,万俟航撑不住轻羽的撒娇,轻轻捏捏轻羽的脸颊,“当然有,你喜欢的那条小红牛筋马鞭,我们买回来了。”
轻羽一听此话,高兴得飞扑进了两人的怀中,撒着欢,笑着,闹着。
“多谢爹,多谢娘。”
沈习容点点女儿的鼻子,“你哦,也是他们大家都让着你,不然的话,早就都被你吓跑光了。”
“娘,您就别再说我了……”
“老爷,夫人,大小姐。外面小姐要求的戏班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大总管进来打断了几人的笑闹,轻羽从父亲身上一把抢过小皮鞭便欢快地往外冲去。
“容儿,看,把这小妮子给惯得,无法无天了。真不知道,以后谁敢要她。”
沈习容也不依了,嘟着嘴,“航,说什么呐?把轻羽惯成这样,你是罪魁祸首啦。”说着,又神秘一笑,悄声道:“没关系,我们不是与慕大哥家有婚约么?我看,当年那两个孩子眉目英挺,长大了,不会比我们这些长辈差的。哼哼……”
“你哦……”点点依旧如少女般淘气的沈习容的额头,万俟航无奈的笑着。
“不知,今年,徵夜会回来么?已经三年,没有见到徵夜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看见沈习容脸上淡淡的失落表情,万俟航也是微皱着眉。
“是啊,已经三年了。徵夜啊,你到底在哪里……”
万俟山庄门外,一身雪白长衫的徵夜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那在记忆中虽然见到的次数极少,但却丝毫没有忘却的熟悉的大门,心中忽然微微一软。
轻声喃呢着,“我回来了……”
一边缓慢地,但却又坚定地朝大门内走去。
“等一下……”
徵夜身体一怔,站住了脚步,抬头看着面前阻住自己去路的四个门卫。
“你是何人?不可擅闯万俟……山,庄……”
显然,没有想到来人竟是如此一位绝美的少年。门卫当场便愣住了,呆呆的说不出话来。想不到,世间上,竟还有比大小姐,还美的人……
“你们,不记得我了?”
“你,你是?”门卫确实有些糊涂,自己几人确实不曾见过此等美人啊。若真的见过这样的美人来拜会过山庄,是不可能会忘记的。
听完门卫的话,徵夜了然的点点头,淡淡道:“你们是不认得我了。”
“什么?”
“可是……”
没有理会四个侍卫的疑问与阻拦,徵夜抬腿准备往里走。
突然,庄里传出了一阵惊呼……
“呀,小心呐……”
“大小姐,您快收起来……”
“大小姐……”
徵夜霎时一愣,是自己的双胞胎姐姐,轻羽么?听这情形,估计出了点状况。徵夜飞身而起,冲进了庄内。
只见庄内张灯结彩,还搭了一个戏台,穿着各色花裙的丫头戏子们走来走去,好不热闹。然而,此刻的情形,却有些混乱了。就见一个身着彩裙的俏丽女子手拿一支红色小牛筋马鞭,正胡乱的挥舞着。
虽然,她已经有意避开众人,在人少的地方挥舞了。然而,今天,这外面本就热闹,人来人往的,免不了要伤及无辜。刚刚,就有几个丫头差点被鞭子伤到。
此刻,一个端着满满一大盘水果的小丫头正快乐的往这边而来,估计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竟是直直的走到了那俏丽女子鞭子所及的范围之内。那女子也是丝毫没有顾忌,许是没有看见兴致勃勃走来的小丫头,反手就是一鞭,竟是直直的朝着那小丫头而去。
闻得呼呼风声迎面而来,那小丫头终于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注意到了危险。猛地抬头,看见了鞭子,尖叫一声,竟是害怕得不能移动。只能惊恐的看着那鞭子朝着自己脸面而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惊恐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料到的痛苦却没有来到。小丫头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眼前,一道白色的纤细却又高挑的身影正静静的站着。看不到他的脸,可是,看周围一众人等惊讶得几乎不能自禁的表情,还有大小姐那惊艳痴愣的神色。猜得出来,自己面前这个救了自己的,一定是举世无双的大美人。
众人就见一道雪白的身影流光般闪过,在鞭子即将打到小丫头身上的千钧一发之际,堪堪接住了带着劲风的鞭子。
待尘埃落定,此刻,众人才看清楚。那白衣人右手上裹着袖子,正死死的捏住先前还威风凛凛的长鞭。
再看他那绝世无双的容颜,比之那身为武林四大美女之首的大小姐也是胜过啊。精致中不失英挺,纤细中不乏矫健,绝美中又暗藏冷冽……
好一位绝世美人啊……
正当众人痴愣中,场中一度静得几可闻针时,那白衣人缓缓的开口了。清朗磁性的声线有着雌雄莫辨的魅惑,但语气,却是淡漠已极,几乎没有丝毫情感的起伏。
“你太放肆了。”
声音不大,但那冷漠的气息,却是敲进了轻羽的心中。
即便眼前的人是自己喜欢的美人,但是,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对自己大小声半句呢。而今,竟被这样的美人呵斥,心中那股委屈……
“你,你是谁啊?敢来管本小姐的事,哼。”一边说着,手上使力,想要把鞭子夺回来。然而,却是徒劳无功。长鞭像是长在了白衣少年手中一般,任凭轻羽如何用力运功,竟都是纹丝不动。
眼见场面再次陷入僵局,那被救的小丫头慌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拉拉徵夜衣袖,小声道:“算了,公子,大小姐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大小姐的错,我们都了解大小姐,她只是贪玩,没有注意到罢了……”
徵夜微微皱着眉头,轻声道:“大小姐?”手上却是缓缓松了劲。
收回了长鞭,轻羽骄傲的一扬下巴,“哼,知道我是万俟山庄的大小姐,怕了吧。要是你现在道歉的话,我就原谅你……”
而徵夜却是眼睛微微冷冷的一眯,“轻羽,你何时变得如此刁蛮,如此放肆了?”
众人闻此言都是一脸的茫然,怎么听他口气,似乎他与以前的大小姐认识似的,而且,还很熟。
轻羽也是一脸疑惑,“什么?你什么意思?”
“你也不认得我了?”
“你,到底是……”
徵夜不想再多说话,只缓缓从怀中摸出一块雕工极其精致,晶莹剔透,仿若滴翠般的蝴蝶形玉佩。
一见此玉佩,轻羽当场愣在了原地,连手中的小鞭子掉到了地上也是浑然不知。满脸的表情,不知该是用惊喜,还是失望来形容。
远处走廊上,却是两道惊喜的呼唤传来。
“徵夜?”
“徵夜……”
万俟航夫妇一边惊喜的大喊着,直接从走廊栏杆上跳过,直直的朝着徵夜奔来。
看着久违的爹娘,徵夜的心中也是潮涌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轻轻的呼唤道:“爹,娘。”
听到了这久违了三年的呼唤,瞬间,夫妻两的热泪是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下。猛地伸手抱住这个美若谪仙的少年,再也不愿意放开了……
台上演着最华丽,最受欢迎的戏码。然而,几乎庄内所有的人,包括那台上跳跃着,舞动着,高唱着的人们,都时不时的偷偷看着这个美得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
人们纷纷悄悄的议论着。
“这,真是咱二公子么?”
“那还能有假?”
“二公子,好美啊……”
“就是,比大小姐还美呢。”
“那武林四大美人就不该只排女子,还应该要算上男子在内……”
“就是,若是算上男子。我们家二公子一准是第一美人……”
“这样的话,大小姐是第一美女,二公子是第一美人。天下第一美,都在我们万俟山庄啦……”
“那是,那多有面子啊……”
“呵呵呵……”
没有理会周围众人不时投来的热情爱慕的目光,徵夜却仍然有些不自在的微微侧了侧脸。终于,忍不住闷闷开口道:“轻羽,你干嘛一直那样看着我,我心里有点慎得慌。”
见徵夜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轻羽干脆不再偷偷摸摸,大大方方的盯着徵夜看起来。
“唉,徵夜,有你这么个弟弟,我的确很惊喜。可是,为什么你是我弟弟呢?为什么你与我有血缘关系呢?为什么还是亲生姐弟的关系呢?”
“你不喜欢?”
“这样的话,你就永远不可能做我丈夫啊。放着这么美的人天天在眼前晃,但却只能看不能碰。还是帮别人养的,以后终要属于别人,试问,我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啊……”说着说着,轻羽竟是激动得跳了起来,不满的大声叫喊着。
徵夜有些头疼,轻轻揉揉额角,沉声道:“轻羽,你忘了我这么多年都不在家的原因了?我是绝对不会爱上一个人的,所以,当然也不会成亲。你这到底是担心到什么地方去了……”
“啊,对啊,徵夜,那你一辈子陪着我。我也不嫁人了,和你过一辈子……”
轻羽一把扑上徵夜,紧紧搂着徵夜,将多年来练就的缠人的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
徵夜无奈得头更疼了,这到底,算是什么事啊……
然而,回答他心中的呐喊的,只有傻笑的爹娘,与一众火热的看着自己的下人。
伸出手,想要抓住一阵徐徐而来的清风。
师父,您在何处?徵夜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