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三)
昆仑风无涯,黑炭脸走在前头带路,我同皇叔不紧不慢地跟着。
其余的子弟们跟着无凌去了山里找无霜小妹,她气呼呼地出走了。
皇叔说,猎人便是我楚国的资深探子,遗憾的是探子执行任务的时候光荣牺牲了。
不禁悲叹,不晓得猎人是否喜欢过无霜小妹?而无霜小妹那伤心落寞的摸样,也许真的对猎人有了情意,可惜了这段腰折了的缘分。
按找我爷爷拼命的落拓剑客说法,人生有几回能够尽如人意?该出手时便出手,那样才不会遗憾!
今夜月朗星稀,空气中弥散着淡淡哀愁与莫名不安。
不晓得当今第一名门的昆仑怎么同狼们有了纠缠,把守溶洞口的弟子们手持巨大的火把,一个个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火光摇曳中,身穿玄衣长袍的峻拔少年负手立在洞口,月光同火光在他的脸上投射出了俊美磊落的赫赫之光,我盯着他手里的那管绿幽幽的笛子端看许久,颇有似曾相识之感。
我爷爷虽说让昆仑驱逐出门,可是遇上门派的大小事宜,也能以贵客的名义参加。
小时候,我有幸上昆仑给他师尊磕头,很多事情我都忘了,但有个少年拿着一管绿幽幽的玉笛却甚是深刻。
他见我固执而神秘地在山崖里寻找野兽的踪迹,便是好奇地跟着我趴在狐狸洞门口守候传说中的九尾狐。
自然,九尾狐还没有找到时,他的屁股狠狠地挨了一顿好打,师尊数落他诱拐我胡闹!
着实是误会,可他任是咬紧牙关地挨了打,不像我挨了打时可谓哭得惊涛骇浪,哭天抹地又是惊动了皇叔来看我。
究竟是名门正派的觉悟高忍耐性强,不同我小家小户地没出息!
这厢皇叔拽着我的手紧了紧,我微笑着抬头“今夜月光倒是清亮,哈”
他白了我一眼“顽皮”
咳咳,皇叔的眸子依然泛着淡淡幽怨,我心头暗自羞涩躁动。
“门主,兽医带来了”风无涯铁铮铮地抱拳说道,负手而立的玄衣少年转头将我望来,周身的气度风采确实不凡。
我傻眼了!没曾想现任的昆仑老大竟是如此年轻。依然在深山面壁思过的爷爷倒是从未提及此事,莫非是这两年才上任?
“我不是兽医!”我干笑一声,昆仑门主的俊眉皱了起来,风无涯略有慌张地请罪“禀告门主,附近的大夫统统不敢来,可不可以让村姑试试?”
门主那深邃的眸子深深盯着我,皇叔的手一动,似要将我一把抱走,我却分外淡定,一直暗示皇叔要忍耐,此刻的我不就是个村姑而已,看看也无妨!
岁月匆匆,当年的倔强少年已经荣升为昆仑老大。
“嗯,进去吧!”门主总算开恩地点点头,我抬脚就往里面走去,黑炭脸略有不悦地撇了我一眼,满眼责怪我没有流露出欣然前往的感动。
高兴你个头!我暗暗咬牙,若非少狼央求我的话,就算你门主夫人生娃,我要是不愿意也是可以不想帮!
走进溶洞,一阵阴风刮来,我冷得抖了抖!
如此炎炎夏日,倒是有这方阴凉之地也属难得,在我身侧的皇叔微微一愣,他用南蛮话告诉我这里倒是个练功的绝佳之地。
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难倒皇叔,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学来南蛮话,我很纳闷!想我爷爷同奶奶一辈子,也没有学会如此没有规律的地方蛮语。
寒冰洞里,钟乳巨石呈现各种姿态,滴水之声宁静而悠远。
金毛狼母静静地躺在铁围栏里,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看便是咧开嘴冲着我警告一番。
“这里需要安静,狼母就算是兽,毕竟也是个女的嘛,你们还是出去等着吧!”我回头看看昆仑门主,见他犹豫不走,我笑笑“要是不放心的话,我这就走,你们只管找别人来接生---不过,她的下面已经有出血水,怕是马上要生了,你们可要快一些哦!”
昆仑门主斜撇我一眼“记得留下胎盘”
果然如此!我心知肚明地点点头。
爷爷说过,昆仑有个德高望重的师长得了怪病,需要金毛狼的胎盘入药才行,可惜几十年来都没能如愿,我爷爷甚是遗憾。
昆仑门主临走前没忘好心提醒我一声“是你让我们离开的!要是给狼吃了的话,可别找我!”
他的声音沉闷闷地回转在溶洞之中,皇叔淡淡回应“管好你自己!我的女人由我来保护”
想必猎人们都是如此说话,皇叔确实堪称最资深探子,入戏好深!
金毛狼母适时地低吼一声,我的额头溢出了冷汗,阴森森的气息着实很不自在。
幸好少狼接踵而至,呼喝了几声之后便是稳定了金毛狼母的情绪,她乖乖地趴了下来。
我深深地吁气一番便是跟着少狼走进铁围栏。
“不用陪着我”我回头看看皇叔,他的嘴角一扬却步子不停地跟了过来“娘子不让为夫陪着吗?”
我的身子颤了颤,不易察觉的恬谧缓缓地在心头蠕动流转。
清清嗓子,我安奈下心境,陷入了忘我的境界给狼母接生狼孩。
吖,没曾想是双胞胎,眼巴巴盼着的狼爹想必会很高兴!
此刻,有个一身落拓的剑客立在山间的客栈口,几个昆仑弟子经过他身侧时不经意地关注片刻,稍后便是心领神会地跟上落拓剑客。
山庄的老板娘满脸桃花笑地迎面而来,两人暧昧地走进了小木屋,稍后便有吱呀声传出。
昆仑弟子僵着脸红着耳地避开,可是落拓剑客却从一傍的窗口跃了出去。
他快如闪电似地往山里的溶洞而去,老板娘则是哀声叹气地坐在床沿继续抖动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