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在空中无处借力,最终还是落到了远处的一棵树冠之上,陶冰知道百步不能维持太久,立即从它身上跳下地面。
“老、老兄,我是不是要死了?”腋下夹着的那名男子已经奄奄一息,意识勉强保持清醒,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认为自己大概活不长了。
“放心吧,你会好起来的。”陶冰将对方破烂的衣服撕开,在药物的刺激下,伤口正逐渐收拢,血已经止住,不过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也渐渐显露出来,若再放任不管,绝对活不过半个小时!
“这句台词我在电视上听到太多次了,不过每次病人的结局都很悲剧!”男子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说道:“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至少没有死在那怪物的手里!”
“我说有救,你哪来那么多废话?”陶冰没好气地说道:“有力气说这些,不如思考一下自己的理想,谋划一下剩余的人生!”
人的感情很复杂,在面临死亡之前,留恋生前的一切,若是死里逃生,那种情绪就会爆发,也就是佛家所说的大彻大悟,这种改变很奇妙,它可以轻易颠覆一个人的人生价值观,好像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陶冰如此对他说,是让他对比眼前的情况,再想想日后美好的生活,让他能有活下去的动力!
不过,陶冰的好意似乎并没有正确地传达给男子,当他听到陶冰的劝慰时,眼神反而更加晦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是啊,你说的没错,该是‘道别’的时候了!”男子喃喃地说道。
男子想说遗言,但思绪翻涌,却愣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往事一幕幕纷沓而来,甜蜜的、苦涩的,有心酸、也有快乐,却唯独忘记了自己当初天真的理想。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三年大学生涯,早已磨光了他的意志,他完全忘记了从前那勤学苦修的自己。
十年寒窗苦,不抵一日惰,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乱了他的心智,在洋溢着青春的大学中,他被打回原型,再也找不回曾经那段简单而又充实的感觉。
曾经挥洒过的汗水早已挥发殆尽,躁动的思绪,按捺不住最深沉的空虚,男子想找点自我安慰,于是,他想到了父母。
“兄弟、大哥!”男子不知从哪里涌上一股巨力,他死死握住陶冰的手,目光灼灼地说道:“兄弟记住,我的名字叫沙轩,在我死之前,请你务必帮忙转告我的遗言,我、我对不起我的父母,请你对他们说,是我辜负了他们的栽培,我对不起他们二位老人家,十年养育之恩,来世再报!”
男子嘴角溢血,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他咬了咬下唇,继续说道:“兄弟若能碰到我的女朋友夏诗莲,请你转告她,其实我早知道她和朴楼学长好上了,只是我太爱她才没有揭破,现在我要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就让她找个好男人嫁人吧!”(朴:姓氏,读作piáo,与‘嫖’同音)
“只是、只是,我知道朴楼不是好东西,你叫她务必小心谨慎,别中了他的套没,呃,撒、撒哟呐啦!”沙轩说罢,手上一松,软软倒在地上。
“-.-!”陶冰愣愣地看着对方大唱独角戏,直到对方倒地才反应过来,他伸手一探脉搏,发现对方已经气息全无,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靠,有木有搞错啊!”陶冰气得跳脚,拼命抓着凌乱的头发,他想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一人,怎么转眼就翘辫子了?这他奶奶的才几句话的工夫而已,他居然自己把自己给弄死了!
“啊?这算什么?犯贱找抽吗?拜托,我救你就为了说这几句话吗?费力不讨好,我吃饱撑着啊!别装死,快还我的药啊混蛋!”陶冰瞬间就抓狂了,他揪住对方的衣襟死命的摇晃。
“脆弱啊,现在的学生都这么脆弱吗?”也不顾沙轩是否听得到,陶冰只是拼命地大吼大叫:“******,来一场大姨妈的失血量都比你多啊混球!信不信我鞭你的尸啊混球!我说到做到啊混球!#@!%!#%……”
在道德准则方面,陶冰这种因为泄愤而鞭尸的行径并不值得提倡,但站在心理学的角度看来,却是极好的一种情绪舒缓方式,没过十分钟,陶冰就彻底冷静下来了。
死者已矣,说再多也没用,陶冰可不想为了一个不值得救的人而浪费宝贵的时间,只是,想到自己难得好心救个人,结果却弄成这样,陶冰就有些悻悻:“切,白忙活一场,看来我天生不是是做好人的料啊!”
沙轩死了,还有另外四个人没有音讯,陶冰开始对这次的营救行动有些失望了,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这人还得继续去找,希望接下来会顺利一些吧,而沙轩的尸体已经没有价值了,与庆扬一样,被抛弃在密林之中。
也许是陶冰的希望兑现了,他很快就在血藤的东北方找到了另外一个失散的学生,最巧的是,当他发现对方时,那名学生正好被一只红了眼的野猪撵着得到处乱窜,而陶冰赶到时,学生已经被逼到死角。
还好陶冰当机立断,那名遍体鳞伤的学生才堪堪逃得一劫,不过这么长时间的逐命赛跑,也把他累得够呛,只差一口气喘不匀而窒息。
这边陶冰正庆幸辛苦没白费,那边的学生开口第一句话就让陶冰眉角直跳。
只听学生断断续续地说道:“这、这位大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我看自己好像快不行了,请帮我转告我的老师同学,就说我朴楼没有做对不起沙轩的事,等我死后,农场里的菜,就全部托付给他照顾,呃……”
“呃、呃你娘的球!”陶冰脸色狰狞,掐住对方的脖子来回摇晃:“一个个都这副德性,要死是吧?好,那就陪着他们一起下去吧!”
“咕、噜咕噜……”朴楼被扼住气管,本来就喘不匀的气息顿时让肺部火烧一样的疼,只几秒,就开始翻起了白眼。
“哼!”陶冰见对方脸色酱紫,知道不能太过,抛垃圾一样将对方扔在一旁,自己则靠在一旁的树干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