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这都是误会!陶大仙,陶大神,咱们不要再谈论这事了,老头在这给你赔罪了行不行!”陈要金鞠躬作揖,连连道着不是。
陶冰闪到一边,避开老头的大礼:“好了好了,别在这碍眼了。算我倒霉,上辈子肯定欠你的,快进去吧你!”
陈要金站在原地,赧然地抹了把后脑勺:“嘿嘿,那个,我面皮厚,有什么话冲着我来就行,但进去之后可别——”
陶冰恼怒而惊奇地道:“大爷还不稀罕说你呢,再说了,我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吗?不过,这里住的到底是你什么人?值得老头你这样牺牲,呃,该不会是年轻时候的姘头吧!?”
“哪的话,我是那种人吗!”望着陶冰异样的眼神,老头满脸愤懑地解释:“里面的人和我非亲非故,但却胜似骨肉至亲,我能活到现在,也多亏了他们!”
“这么说来,这户人家还是你的恩人了。好吧,我明白了,最多我少说点话,行了吧。”陶冰应承道。
陈要金感激地点点头,他最怕对方口无禁忌,老头已经习惯了冷言冷语,唯独不忍心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受到伤害,哪怕只是语言上的冒犯。
“侄儿,是我,开开门!”老头在房外喊道。
“你称呼他为侄儿?”陶冰意外地问道。
老头感慨地点头说道:“患难见真情啊!虽然非亲非故,但他们夫妇从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反而在村子发生意外之后一直照顾我的起居。我们俩家虽然穷,但穷得有良心,只可惜好人没好报,前不久,他们家俩口子就染上了怪病,其他人怕传染,都搬到南边去了,现在这一带就剩我们两户人家。”
“那你呢?怎么不搬走?”陶冰问道。
陈要金瞪眼说道:“知恩不报,和牲口还有什么区别?他们对我有恩情,大难临头怎么能忍心弃他们于不顾?”
陶冰沉默了一会儿,转而问道:“你的亲人呢?没有子嗣吗?”
“亲人,都走了,至于子嗣,呵……”陈要金冷笑道:“分家的时候,哪个不是抱着我的腿献殷勤,现在村子出了事,命都快保不住了,我的那些‘好儿子’们哪顾得上我?”
听语气,老头从前的日子过的还挺滋润的,只是自己不长眼,养了一群白眼狼,最后还被这群白眼狼给伤着了。
“陈老头,节哀顺变吧。”陶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识趣地没有再提及。
正在此时,一阵咳嗽传来,屋门随之而开。
门后,一名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从屋内探出头,他见到两人,顿时惊讶地问道:“老爷子,怎么是你,你、咳咳咳,你怎么还没走?”
话未说完,男子便弯腰剧烈咳嗽,如果不是扶着门框,恐怕这会儿都趴地上去了。
“嗯?”男子掩着胸脯的手背吸引了陶冰的注意,他眯着眼,发现除了男子的手背之处,脖颈以上皆长满了溃烂的脓疮,寒风吹过,一股铁腥味扑鼻而来。
“先别说这些,快进去,你身体不好,可别再着凉了!”一边说着,陈要金将男子推进屋内。
家徒四壁,这是陶冰的第一印象!
放眼四顾,屋内根本看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就连烧火做饭的炉灶,也积了一层薄灰。很难想象,这一家子到底是如何在这段时间生存下来的。
由于饥饿和病痛的折磨,男子的身形非常单薄。双目无神,一张憨厚的面孔瘦得只剩皮包骨。
陶冰一手搭在男子的腕上,一手示意老头将屋子里的油灯点亮。
“还记得发病的时间吗?”陶冰随口问道。
“嗯,一个月前。”男子显然被咳嗽折磨得不轻,只是碍于外人在场,拼命抑制着喉中的痛苦。
“月前……”陶冰沉吟不语。
陈要金担忧地问道:“陶、陶大师,我侄儿的病,是不是和村子里发生的那些相同啊?”
“根本不一样,我感觉不到他有中毒的迹象,况且你所说的怪病不可能拖得了这么久,从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情况看来,显然是另外一种病症。”陶冰摇头,又向男子问道:“如果我没说错,你的全身,现在都长满了脓疮了吧,身体有什么感觉。”
“你说的不错,我的身体都是这种东西,至于感觉,有点麻,倒是不疼不痒,就好像这具身体不是我的一样。”说到这里,男子艰难地解开了衣领。
“这是,又恶化了!”陈要金脸色剧变,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鲜血淋漓的一幕。
“别看我这副惨样,其实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男子露出一抹僵硬的苦笑。
他胸前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里衣湿漉漉地黏在胸口,脱下衣物的同时,也带走了一层血痂。脓水横流,男子的脸上却完全感觉不到痛苦。显然,他的肉体已经切断了与痛觉神经的联系。
“你的妻子也是这样的情况吗?咦?等等!”由于屋内光线黯淡,陶冰这才发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正站在卧房门口怯怯地向这边张望,见对方盯着自己,小孩顿时惊得缩回了脑袋。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陶冰依然看出小孩的脸面和手背都生满了和男子类似的脓疮。
陶冰脸上异色一闪,说道:“你的孩子……”
男子苦笑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家都染上了这种怪病,别说治不好,反倒有可能会连累你们,老爷子,带着这位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说什么呢!”陈要金眼眶湿润了,紧紧地握住男子的手哽咽着:“村里出了这档子事,他们都嫌我累赘离开了,村里就你们俩口子好心肠,舍得掏出余粮接济我这糟老头。现在你们落魄成这样,叫我怎么安心离开?我的良心会谴责我一辈子的!”
人都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陈要金能活到现在,多亏对方一家削减剩余不多的口粮,吊着他到现在,只是后来发生变故,把一家子都陷了进去。
他们多番劝老头搬离,是怕自己的怪病传染给他,只不过老头固执,嘴上应承离去,其实暗暗留了下来,他已定下死志,意图与这家人共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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