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送你的,小玉。”襄儿默默地说。
小玉怔了一下,有点感动,为襄儿的用心良苦。
襄儿接着说,“我知道那段往事一直在你的记忆里,虽然你还不知道那男孩的名字。”
“少年时代的事了!”
“正是那份纯真才让人感动。”襄儿说,她的眼睛好忧伤,“有着童年记忆的伙伴,往往会有很深的感情,就算是很多年不见,那感情也不会被淡忘,因为儿时的感觉,就像前世的经历,而没有忘却的‘前世’,自然会让人有那么深的感情。”
“你是在说我和那个黑暗中的少年,还是在说你和那个篮球少年?”
“篮球少年?”襄儿意味深长地笑了。
“他有没有写进你的故事里?”
“有,那里还有我和康叔叔的故事,你知道吗?那个帮我把画稿拾起来的,就是我的康叔叔。”
“就是我们十五岁那年,帮助过你的那个康叔叔吗?”
“是,那时候你因腿病手术,我从家里过来看你,结果迷路了,那天天黑了,我一个人在广场上很害怕,是他从那个广场上把我捡回去,三天后才联系到你的家人。”
“我都记得,那个叔叔还是当年那么帅吗?”
“是啊!还很年轻。”
襄儿回忆起十五岁那年与康叔叔相遇的一幕幕——
天色灰暗,几只鸽子苍凉地飞过,她坐在广场中央,感觉有点冷了,茫然地环望四周,她不知道哪条路是回家的。
人群愈加稀少,她看看手腕上那只和小玉一模一样的手表,已经十一点了,真的要在这广场上过夜了吗?小玉一定着急了,襄儿把她的电话号码弄丢了……
她站起来你低头向前走着,心里只是祈祷着能有奇迹发生。
穿过那条街,一辆轿车急弛而来,她被刮倒。
一个男子下车来,她抬起头看那个人,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作美男子,他就是上天创造的一个奇迹。虽然他没有笑,可是也不严肃得令人生畏,虽然他很高,可是并不是高不可攀。那双亲切的眼睛让她感觉很温暖,那是一双长辈式的慈爱的眼睛……
康侨怜惜地看着这个女孩,虽然没有受伤,可是受了惊吓一般,于是,他把这个迷路的女孩带回了家。
康叔叔的家很大,可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一个保姆。他们都对襄儿很好,像对自己的孩子,有一天,襄儿问,“康叔叔,你的孩子呢?”
他的眼神有些怅然,“他不在我身边。”
“为什么?像我一样,父母不在一起住了吗?”
康侨无奈地点点头。
“他和妈妈一起吗?”襄儿问。
康侨摇摇头,“他和爷爷一起住,昨天才离开的,什么也没带走,现在你住的这个房间就是他的。”
“那,你们不要他了吗?”
“不,是他觉得我们不够爱他。”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小女孩是不是懂得他所讲的,或许他只是想讲,而平时根本没有可以诉说的对像。
“你对我都可以这么好,你一定也很疼他。”
康侨笑了,很浅很浅,“如果他和你一样想法就好了。”
襄儿看到旁边桌子上的相片,是麦子聪穿着球衫,抱着着篮球照的。襄儿问,“这是你的孩子吗?”
“对,他叫康琦。”康侨看着那相片,手轻轻地抚摸着上面那男孩的脸。
襄儿也仔细地看着这男孩子,“他很漂亮,和我一样大吗?”
“一样大,十五岁,这相片是他十二岁时照的。”
“喜欢打篮球?”
“他从小就喜欢运动,可是我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的理想是什么,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怎么和你讲这些,你也只是个孩子啊!”
“如果他也在家就好了,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像我和小玉一样的好朋友。”
这时从相框背后掉落一张相片,襄儿拾起来,那是一张经过粘合的相片,原本已经被撕个粉碎的。
“这是……”
“康琦和他的妈妈,被我撕碎了。”康侨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将自己的心事讲给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女孩。
“也是你粘好的,对吗?”襄儿说,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面对这个叔叔,她的话多起来,也许只有面对关爱自己的人,她心里的爱才会被唤醒。
“是啊!我撕毁了相片,也撕碎了孩子的心,可是不管怎么粘合好,都是有伤痕的。”
“不会的,他知道了,会很开心的。”襄儿从那一刻起懂得如何去安慰一个人了。
……
小玉看看襄儿,安慰道,“你们这么有缘,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可是他已经认不出我了。”
“你长大了嘛!相信我,你们一定可以再见面。”
“在我离开康叔叔家的时候,我天真地问——康叔叔,你会去看我吗?他微笑,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我们还会见面的,长大了,来找我!”
“那你不必担心了。”
“他还会记得我吗?”
“襄儿,从来没有人可以完全走进你的内心世界,康叔叔是第一个!”小玉看着襄儿欣慰地说。
襄儿似乎被小玉一语道破,她从来不知道,除了小玉之外,还可以有人占据她的内心,“我总是在想,如果有一天,小玉你也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另一半世界,那时,襄儿该怎么办,每当想到这些,我都会陷入极度伤感之中。”她的眼中泪光闪动。
“小玉永远是襄儿最好的朋友!”
为了欢送子聪,前一天晚上刚刚开过party,屋子里乱得像猪窝。
子聪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地板上,身上连个遮盖的都没有,他坐起来感觉全身酸痛,捶了捶后背,看看四周那一片狼籍,说了句,“这群没良心的小子!要是陆千寻在这里,一定不会这样对我。”
不知什么时候,面前多了一个人,子聪道,“怎么你还没走啊?他们……”他停下来,因为面前的人不是他的朋友,而是康侨,子聪想站起来,腿已经麻了,差点摔倒,康侨扶住他,子聪偷偷看了他一眼,“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没有锁,你是怎么睡的?自己丢了都不知道。”康侨说。
子聪看了看门,小声埋怨,“这些家伙!”回头看屋子里乱七八糟,一边整理一边问康侨,“爸,你怎么来了?”
“过几天你就要走了,来看看你,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法国?”
“那就不要去了,法国有什么好玩的?反正我也不想去。”子聪立即说。
“不行!”康侨立即否决。
子聪看他要生气的样子,便道,“随便说说嘛!”虽然康侨是不会轻易发脾气的人,但是对子聪或许是个例外。
“昨晚干什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房间也被盗了似的。”
“没干什么,几个朋友来玩。”他只说,知道康侨很不喜欢他的那些朋友。
康侨也帮他一起收拾,二人一起捡起一条毛毯,突然里面掉出一样东西,子聪一惊,立即去捡,可是康侨的手更快,子聪小心翼翼地看着康侨,康侨看看手中的一袋药丸,又看看子聪,问,“你还在吃这些东西?”
子聪手中的衣物掉在地上,“不是,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有一些紧张。
康侨似乎没有精力再理会他,失望至极。
子聪努力解释,“这真的不是我的,你为什么不信我呢?我早就不碰这东西了,是他们昨晚带来的……”
“算了,过几天你就要走了,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没有。”子聪如实说。
“你呀!”康侨有些无奈。
“好了,我这就去收拾。”子聪转身小声道,“这么急着叫我走!”
“等下,把钥匙给我!”
“干吗?你不是有我的钥匙嘛!”
“你的钥匙放在恩恩那里保存。”
“明摆着不信任我嘛!”把钥匙放在康侨手里,回房间里了。
庄曼拎着一个行李箱到了子聪的房子门口,上下四周看了看,然后拨通一个电话。
“喂?恩恩。”
康侨的堂妹康恩恩正在下班的路上,曾是位空姐,为了丈夫杨峥而放弃了那么好的工作,现在是《天堂鸟》的新主持,也就是夏宁,和当初蔚蓝一样很受欢迎。她是一位优雅而知性型的女子,很有气质,高贵而不高傲,她比康侨小得多,不到三十岁,浑身洋溢着一种成熟美,她和庄曼在高中时就认识,曾是高中的两朵校花。
“喂?曼曼,找到了吗?”
“到了,放心吧!”
“我说过要带你去的,你非要一个人去。”
“我很独立的。这个房子看起来好大,真的除了我没有别人住了吗?你那个出国的小外甥不会突然有一天杀回来把我赶出去吧!”
“他敢!我是他的小姑姑,从小他就最听我的了,不然也不会把家里的钥匙都交给我保管了。而且他早在两个多星期前去了法国,哪那么快回来?”
“开玩笑的!”庄曼挂了电话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她是康恩恩的老同学、好朋友,高挑的身材像位模特,很时尚,而且冷艳,还有一种高傲的气质,应该说,她是个很上流、很小资、很任性的那类女子,长得一副随时要出轨的样子,好像一直在忍耐、一直在压抑,蕴含着极危险的气息,一种融合了传承与前卫、清高与妩媚、安份与躁动的气质弥漫开来,有些难以捕捉,这是一个喜欢沉湎于夜色的女人,夜色可以使她不再拘泥,不再矜持、忘记虚荣、忘记骄傲,享受激情、享受幻梦……
“你一直在国外学服装设计,这次回来,正巧我堂哥“天资”在聘请助理,而且是给我老公杨峥做助理,你明天去应聘,一定可以的。”
“说起来,我还一直没有见过你那位帅哥老公呢!是不是真的像你说得那么完美啊!”
“明天你去了就知道了。”
“好了,我到了。”
“你也累了,先进去休息吧!有空你要来看我啊!”
她一直在国外学服装设计,这次回来,正巧“天资”在聘请助理,恩恩介绍她去应聘,并暂住在子聪家。
“好热!”庄曼自言自语道,除掉外衣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她从里面出来,身上只围着条浴巾,一只手撩着头发,正要找件新睡衣,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她转过头发现沙发上竟坐着一个男子,她看也没看清楚就尖叫一声迅速躲进了浴室里。
子聪笑了笑,来到门口敲了敲,“出来吧!你不可能在里面呆一辈子吧!”他的声音里有极力想忍住的笑声,他又补充一句,“我什么也没看见!”
庄曼气冲冲地出来,已经套上衣服,可是头发还是湿湿的,她怒视着子聪,“你是谁呀?怎么进来的?快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这是我家啊!”子聪说着上下打量她,笑着,“身材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