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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最后的机会(上)

“坠儿,去把喜嬷嬷叫来,就说我有事找她。”刚从瓜尔佳氏那儿回来,谷齐坤就气冲冲的吩咐坠儿。

“是,小姐。”坠儿看着谷齐坤怒气冲冲的样子,心中一惊,小姐已经好久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了,不知道喜嬷嬷是哪里惹到小姐了。转念又一想,小姐一向对喜嬷嬷言听计从的,不可能去跟夫人请了一次安就忽然对她生起那么大的气来,肯定是别的人惹到小姐了,小姐准备向喜嬷嬷讨主意呢!这么一想,坠儿就更加不敢怠慢,连忙一溜小跑就往喜嬷嬷的房间跑去。

“喜嬷嬷,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额娘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谷齐坤怒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喜嬷嬷。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了解瓜尔佳氏的计划的话,那么谷齐坤相信这个人非喜嬷嬷莫属,因为喜嬷嬷正是瓜尔佳氏的教习嬷嬷,虽然只有一年但瓜尔佳氏却对喜嬷嬷推崇备至,而这也是瓜尔佳氏之所以千方百计把喜嬷嬷请来教养谷齐坤的原因。

谷齐坤不相信在这件事上喜嬷嬷没有参一脚,虽然知道额娘一定是为了自己好,但是谷齐坤心里却还是有一种被欺瞒的感觉。

喜嬷嬷看着自己的小主人双眼发红脸颊鼓得像个包子似的,心里却有一种淡淡的怀念的感觉。还记得几年前她刚被瓜尔佳氏请来教养谷齐坤的时候,谷齐坤虽然已经决定要为了瓜尔佳氏努力的改善自己,学习琴棋书画,学习大家闺秀的礼仪规矩,可是没隔几天她还是会忍不住跟苏勒少爷偷偷溜出去,那时候四小姐每次被逮到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眼睛红彤彤的。

“喜嬷嬷。”谷齐坤看到喜嬷嬷站在那里,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想要发火。

“小姐,”喜嬷嬷回过神来,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奴曾经跟您说过,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您仅仅因为今天的事就认定夫人和老奴在骗您不成?”

“那你说说,究竟是不是额娘有意纵容大姐姐和徐姨娘的?”谷齐坤强自按下心中的怒火问道。

“夫人这几年确实是有意的纵容大小姐她们,好……”

“那你还说不是和额娘一起瞒着我,”谷齐坤没有等喜嬷嬷把话说完就红着眼眶打断了她的话,“枉我还一直内疚,你们就把我当傻瓜一样,呜……呜……”谷齐坤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姐,”喜嬷嬷看见谷齐坤趴在桌子上,肩膀一颤一颤的,哭的很伤心的样子,心里禁不住的有些慌乱起来,“夫人一直把您当成是心肝宝贝一般,哪里会舍得骗您。”看到谷齐坤虽然仍然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但肩膀已经停止了颤抖,喜嬷嬷心里一松接着凑到谷齐坤耳边小声说道:“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宫里打点好了,我们府里估计会出一位侧福晋。夫人倒是不惧什么,再怎么说她也是嫡母,可是如果您嫁人后有一位皇子侧福晋撑腰,日子就会好过很多,夫人一开始确实是为了您才会对徐姨娘百般忍让。您想想,如果不是为了您的话,夫人何须对一个奴才……”喜嬷嬷的口气不自觉的阴狠起来,虽然她只是教养了瓜尔佳氏一年,但是她毕竟身受瓜尔佳老夫人的大恩,看着在瓜尔佳府一向骄傲明媚的大小姐竟然不得不对一个下贱的奴才低头,喜嬷嬷心中自然满是不忿。

喜嬷嬷缓了缓口气接着说道:“夫人之所以会向老爷推荐大小姐,就是因为大小姐一向表现的进退有度,懂大局,识大体,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徐姨娘和大小姐以为自己攀上高枝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把您和夫人踩在脚下,动作竟然越来越过分。本来是为了您好才给了大小姐这个机会,但如果这个机会最终反而伤了您的话,就未免本末倒置得不偿失了。所以夫人才会越发的把大小姐和徐姨娘纵容的不成样子,准备就在选秀之前的这一年拿住大小姐的把柄。”

“你早就跟我说不就好了!”谷齐坤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笑的弯成了月牙一般,哪里有哭的样子。

喜嬷嬷又气又笑,点了一下谷齐坤的额头说道:“没想到嬷嬷一把年纪了就然会被你这小伎俩给骗到。”

“那是嬷嬷心疼我啊!”谷齐坤抱住喜嬷嬷的要撒娇的说道:“嬷嬷,我不明白,阿玛对额娘的话虽然说不上是言听计从,可是如果额娘想要在我们姐妹中间另外挑选人选的话,估计阿玛也不会有异议的,额娘干嘛要费那么大力气给大姐姐安这么小一个罪名啊?”

“这四小姐就不懂了,顶撞嫡母这个罪名其实是可大可小的,全看夫人怎么说了。而且在众位小姐之中二小姐性子太绵软,三小姐又太过工于算计,失之大气,夫人最看好的其实还是大小姐。”说到这里,喜嬷嬷小心的看了一眼谷齐坤:“夫人不打算把您嫁进皇子府也是为了您好,皇子府看着是繁花似锦,富贵撩人,可是那些皇子们一个个的出身尊贵,嫁过去还不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其实远远不如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出了事老爷夫人还能为您撑腰。”

看着喜嬷嬷小心翼翼的唯恐她伤心的样子,谷齐坤笑出声来:“额娘早就说过了,我如果真的在意的话也不会这么几年一句话也不说了。”

看着谷齐坤甜糯糯的偎在自己的怀里,喜嬷嬷霎那间觉得心柔软的像水一样,夫人一直担心以四小姐那火爆又心无城府的性子,在家里做姑娘时有人护着还好,一旦嫁进别人家岂不是会吃大亏。可是看着怀里四小姐水晶石一般透明的眼睛,喜嬷嬷叹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夫人这么有手段的人偏偏还要请她来教养四小姐,这么个水晶玻璃似的人儿,谁能够对着她狠得下心来。她自从宫里出来,也做过不少人家小姐的教养嬷嬷,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挣下了一份产业,还领养了一个本姓的儿子养老,如果不是因为多年前欠了瓜尔佳老夫人一个人情,她也不会年过五旬还要出马做人家的教养嬷嬷。想来夫人专门请了她来是看中了她“阎王嬷嬷”的名号,希望她能狠下心来好好地管管四小姐的性子,可是她多年积累下的名号恐怕会在谷齐坤身上付之一炬啊!

喜嬷嬷怎么都想不明白,四小姐明明就是天性聪颖,诗书文字过目不忘,琴棋书画一点就通,就连中馈、刺绣之道也能独辟蹊径。别说府里其他几位小姐望尘莫及,在她看来,就算在整个大清朝那也是独一份的。可是一旦牵扯到后院的一些争宠的阴谋手段,四小姐就像是一个蜡人一样,无论怎么教,就是不开窍。一开始的时候喜嬷嬷还以为四小姐是故意在跟她作对。可是时间久了喜嬷嬷才发现,四小姐既不是故意跟她作对也不是如府里其他姨娘和小姐臆测的简单蠢笨,四小姐就像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清清楚楚的照应出别人内心的丑恶,可是却不愿沾惹红尘,对于那些阴谋算计四小姐并不是看不懂,而是发自内心的不屑,仿佛那些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罢了。

谷齐坤还真的是这么想的,虽然说她现在的法力是有等于是没有,身体也没有原来的结实,可以说是与人类无异了,但是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牢牢的嵌在她的脑子里,她一直都认为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一切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只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这种观念是与生俱来根植在谷齐坤的灵魂之中的,短短十年的人类生活怎么可能能够动摇。

尽管如此喜嬷嬷仍然不觉得大小姐是一个好人选。大小姐是有几分心机手段,这点她承认,可是栋鄂府实在是太过太平了,虽然说不上是妻妾和睦,可是府里的姨娘们出身卑贱,在瓜尔佳氏中毒事件后,又都被压制的死死地,瓜尔佳氏本身又不是狠毒苛待庶女的人,所以说,尽管瓜尔佳氏对大小姐称不上是百依百顺,可是却绝对算得上是有求必应了。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大小姐的心机又能有多深,跟宫里面出来的人相比只不过算得上是小打小闹而已。而且喜嬷嬷在宫里面见多了心机深沉手段高超的人,她们里面有几个笑到最后的,在宫里面最不缺少的就是这种人,能够活的长久的一定是那些能够管得住自己的欲望的人。大小姐在夫人这几年的故意纵容之下,欲望就像填不满的沟壑一般逐渐增长,固然夫人只是想给大小姐一个教训,也是存心要提点她,可是连这一点点的诱惑都经受不了,又如何能够在皇子府中管住自己的欲望。

喜嬷嬷觉得夫人实在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了,如果不是因为夫人对四小姐太过于小心翼翼的话,那么这一点她一定能够看清楚,只是希望大小姐能够如夫人所愿抓住夫人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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