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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喜从天降

秋圃院

雪纹掀帘进来的时候,兰儿正准备伺候徐姨娘梳洗就寝。

雪纹走过去对兰儿道:“你先下去吧!”便亲手为徐姨娘卸去钗钏,打开头发,拿了篦子替她一一的梳篦。

“还是雪纹你伺候的最舒服!”徐姨娘笑着夸赞道。

“那是姨奶奶心疼奴婢,才觉得奴婢伺候的舒服。兰儿的老娘尤嬷嬷当年在京城的梳头娘子间可是头一号。老爷是心疼姨奶奶的才专门把兰儿给了姨奶奶,姨奶奶这样说岂不是嫌弃兰儿的手艺,让老爷伤心。”雪纹笑着回道。

徐姨娘闻言在雪纹腰间扭了一下:“你这小蹄子,我只是夸了你一句,你倒巴巴的回了我一堆,还给我扣上惹老爷伤心的帽子。”

“雪纹这是在为老爷不平,”雪纹小心的陪着笑,不敢躲闪,“可怜老爷对姨奶奶巴巴的一片心呢!”

“好了,别在这儿跟我贫嘴了,你在我跟前这么讨巧的说这一通话,是不是老爷今儿不过来了。”徐姨娘的脸色阴了下来,“他今天去哪个院子了,是不是柳氏那个贱人的沁梅院?”

“姨奶奶何必为柳姨奶奶生气,老爷只不过刚得了新鲜。哪里比得上老爷和姨奶奶您自小长大的情分。”雪纹温声劝阻,“而且那沁梅院怎么能说是柳姨奶奶的,她不是和王姨奶奶一起住在那儿的吗?您可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秋圃院呢!”

雪纹见徐姨娘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才继续说道:“再说老爷今儿并没有去柳姨奶奶那,”雪纹低声回道,“老爷今天去了夫人的秋篱院。”

“哼!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徐姨娘站起来对雪纹说道,“两个月后看她这个夫人怎么还能在京城呆得住。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我已经找了人把夫人不能生育的事情偷偷的透漏给老祖宗跟前的喜鹊知道了,老祖宗现在想必已经知道了。不过姨奶奶,雪纹有点想不明白,”雪纹疑惑的问,“夫人不能生育对姨奶奶应该是件好事啊?老爷膝下只有您生的大姑娘和王姨奶奶生的二姑娘,您现在又身怀有孕,一旦生下一个哥儿,夫人又不能生育,那您的哥儿就有可能放在夫人名下,以后名正言顺的继承老爷的一切。如果老祖宗做主休了夫人,肯定会另找一个满族的姑奶奶做老爷的继室。新夫人一旦生下哥儿,姨奶奶您不就会得不偿失了吗?”

徐姨娘听了笑道:“你也是个忠心的,只是你也知道夫人乃是乃是满洲大姓瓜尔佳氏之女,其父更是身居正蓝旗都统。即使是无子,老祖宗也不会让老爷休掉她的。”

“那姨奶奶为什么让奴婢把这消息透漏给老祖宗呢?”

“这几年之间后院就只有我和王姨娘诞下二女,”徐姨娘恨恨的说,“我就不信这其中没有夫人动的手脚。老祖宗心里明白着呢,只不过是心里想要嫡子嫡孙,对我怀的庶子不在意才任由夫人作为。现在知道嫡孙无望,还不会紧巴巴的我肚子里的这一个。”徐姨娘一脸的得意,“老祖宗现在年纪大了,愈加想念盛京,想要落叶归根,早就说好两个月后过完寿辰就要回盛京去。我想,现在老祖宗肯定也会想带着她的好儿媳一起回去。”

秋篱院

瓜尔佳氏望着身旁熟睡的丈夫,满怀忧伤的在腹部轻轻摩挲着。她已经成亲七年了,到如今依然没有为丈夫诞下一儿半女。

“这位夫人恐怕……”

瓜尔佳氏想起前几天母亲偷偷的请来的大夫期期艾艾的话心中就一阵烦闷,悄悄起身又在房里的送子观音前上了一炷香才不安的睡去。

在漆黑的夜空中一道流星划过落在了秋篱院中,瓜尔佳氏的腹中闪过牡丹花似的光晕,又忽然沉寂了下来。

两个月后

“老爷,怎么这会儿过来了?”瓜尔佳氏迎上快步走来的栋鄂·齐世。

“今天是老祖宗的寿辰,我就跟王爷告了三天假,你这儿准备的怎么样了,老太太过几天就要回盛京了,这次寿宴务必要好好办,一定要让老太太开心才是。”栋鄂·齐世叮嘱道。

“老爷莫不是信不过我。”瓜尔佳氏白了栋鄂齐世一眼。

栋鄂齐世嘿嘿一笑:“哪里是信不过夫人,只不过对老太太的这次寿宴格外关注些罢了!”

“那我就跟老爷好好汇报一下。”瓜尔佳氏笑瞥了栋鄂·齐世一眼,“宾客的帖子我已经命管家发出去了,因这次是老太太七十整寿,又恐是最后一次在京城过寿。因此各个王府、郡王府,索相爷、明相爷,老爷的同袍、上峰,还有满蒙汉八旗统领那里,老太太的一些近亲远亲我都发了帖子过去。戏班子的话,我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订好了福庆班,老太太最爱听王福庆的那出《对花枪》。还有宴客的菜单,”瓜尔佳氏把手里的菜单子交到栋鄂·齐世手中,“老爷你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可还有需要增删的?”

栋鄂·齐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菜名只觉得脑仁都要疼起来,连忙把菜单子又塞到瓜尔佳氏手中,“把这东西拿给我看什么,你知道我最不耐看这劳什子东西了。”

“晚上还要宴客,老爷还是赶紧先去休息一下,亲王、驸马以及大小文武官员之家都有礼送到,圣上还命礼部赐下金玉如意一柄,金寿星一尊,金玉环四个,沉香拐一只,伽南珠一串,福寿香一盒,彩缎四端,玉杯四只,金锭一对,银锭四对。我还要去看着入库。”瓜尔佳氏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待到酉时府中俱悬灯结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笙箫鼓乐之音,通衢越巷。外院中,有康亲王杰书,安亲王岳乐,镇国公苏努,齐世的堂兄正红旗都统朋春并几个世交公侯应袭,内院中康亲王福晋,安亲王福晋,镇国公福晋并几位世交公侯诰命。瓜尔佳氏及老太太叶赫那拉氏俱是按品大妆迎接。

席罢众人吃了一盏茶也就告辞了。

瓜尔佳氏劳乏了一日,第二天待到辰时方才醒来。梳洗完毕来到正室,春草上前来回禀说,徐姨娘、王姨娘、周姨娘、张姨娘俱已在耳房等候了。瓜尔佳氏在靠南窗的炕上坐下,吩咐春草唤几位姨娘进来。几位姨娘进来请过安后,瓜尔佳氏见柳姨娘不在,心下了然,脸上却不动声色。用了一盏茶后,春草打起大红撒花软帘,齐世走了进来。其后却是柳姨娘袅袅婷婷的跟着走了进来,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云缎窄褃袄,外罩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子,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头上只带了一只点翠蝴蝶银簪,粉面含春、鲜艳妩媚。

瓜尔佳氏打眼望去,徐姨娘满脸嫉妒不屑,周姨娘死命的扯着手中的手绢,张姨娘嘴唇轻抿,唯有王姨娘怯怯的低下头去。瓜尔佳氏心中一凌,这王氏若不是本性懦弱,那么便是城府极深了。

用完早饭,齐世、瓜尔佳氏和几位姨娘去给老太太请安,到时却发现正有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正在为老太太请脉。

齐世连忙上前探问:“老太太可是身体不适?”,随即怒斥道,“喜鹊,老太太身体不适为何不速来禀与我和太太知道。”

老太太摆摆手,“我身体好着呢,这位是张太医,今年刚从太医院致仕。是你舅父专门请来再回盛京的路上照应我的身体的。刚刚只是为我诊个平安脉罢了。”

“张太医,”老太太指了指齐世和瓜尔佳氏,“你替我儿子和儿媳诊诊脉让我临走前了解一下他们的身体是否康健,我也好走的安心。”

徐姨娘心中一喜,老太太终于出手了。

瓜尔佳氏却是一慌,老太太怎么会想到要为她诊脉,如果现在她被诊出……,。瓜尔佳氏偷偷向老太太望去,却见老太太满脸的慈爱让人拒绝不能。

张太医为齐世诊完脉后说道:“长史大人的身体康健,只是身体有几处旧伤。现在倒是不妨事,但年老了就容易复发。不过倒是不用开什么药,我这儿有几个食疗的方子仔细补上一年就无大碍了。”

瓜尔佳氏强自镇定的把手腕伸过去,只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

张太医把了把脉,随即站起来对老太太和齐世道喜:“恭喜老太太,恭喜长史大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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