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以北,便是连绵不绝、此起彼伏的辽军营盘。远远望去能看见不同地方升起的袅袅炊烟,和到处都是的巡逻士兵。现下的辽军军营可比往日戒备森严许多,因为杨怀在雁门关下的一席话,耶律斜轸不敢大意,平常守备的士兵和派出去的斥候比平常多了三倍。为的就是防止杨业的突袭。
耶律斜轸暗中思量,不管杨业在不在后方,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很不祥的预兆,也许只是因为那个小子的淡定从容的样子让他狠揪心,杨业在雁门关?那为何面对自己这个老对手都不肯现身一见?对于这样的结果,是始料未及,再加上对杨业的了解,在而不见,定是有奇谋!
不在雁门关呢?实在是想不出他杨业的去处,剩下唯一的可能,便是像那小子所说,他真的绕到了后裔,雁门关守兵不过三千之众,那杨业的奇兵会有多少?五百?还是八百?总之,杨业带兵远程突袭和短兵相接确实有一套,当今天下恐无人能出其右,但区区几百兵士就想生吞了十万辽军?痴人说梦!
耶律斜轸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嘲笑。
“只要我军军心不乱,任他有多少奇兵,我耶律斜轸也不惧!”耶律斜轸拿起酒盏,一饮而尽!旋即眼里闪过一丝回忆,似是想起年轻时与杨业阵前对垒时,二人那意气风发,豪气干云的光景。
“哈哈。”耶律斜轸又是一声大笑,喝道:“来人,唤众将前来议事!”
帐外候着的这士兵应和一声,传话去了。
不多时,饮酒正酣时的耶律斜轸便听到外面那些参差不齐的脚步声,便立马大声说道:“快快进来与本帅痛饮,哈哈哈,真是好酒啊!”
正进的帐来的萧唐,诧异的看了一眼正对酒当歌的耶律斜轸,随后道了句参见,便询问道:“元帅看来今日心情不错,咱哥几个到时沾光了。”
见萧唐打趣,众将附和着大笑起来。
众人坐定,萧唐见帐内笑声不断,兀的冷静了下来,他在想今日在雁门关下,元帅吃了败仗还这般高兴豁达,事有蹊跷啊,想完就给在坐的其他将领打了个眼色。
众将立马表情严肃了下来,适才一片欢声笑语的元帅大帐,安静了下来。
正在饮酒作乐的耶律斜轸,将酒盏停在嘴边,眼角抽了抽,旋即放下,沉吟了一会,打了个酒嗝,笑说道:“诸位为何如此啊?”
萧唐左右看了看,见大家俱都尴尬不已,便出面解围道:“元帅勿怪,只因大家都不明白元帅为何看起来喜悦异常,莫不是元帅已经相处破敌之计?”
耶律斜轸微眯的双眼,定是散发出阵阵精光,扫视了一圈,对萧唐的话不可置否,沉声说道:“汉人懦弱,只会些阴谋诡计!本帅自负对汉人的兵法研究颇深,可奈何今日雁门关上那小子的一席话,便将我军士气打乱,这叫本帅如何能甘心?”
说完耶律斜轸那对虎目徒然暗淡下来,接着说道:“不论杨业在不在雁门关,现在军心不稳,倘若贸然攻城,损失不小啊,如果到时杨业从天而降,当还有几成胜算?”
这番话说完,帐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耶律斜轸见此幽幽的叹了口气,加上今日耶律罕达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被那小子三下两下,便给气的摔下马来。他不由感到一种手下无人可用的悲凉。
当然在做的都不知道耶律斜轸此刻心中的苦恼,众将面面相觑,当下萧唐把心一横说道:“元帅切莫担心,十万大军压境,就算耶鞑虏那蠢货和他的军马已经被烧成了灰,那算起来还有九万,雁门关守兵却只有三千,就算杨业在咱们后裔,那他有多少兵马?胜算咱们还是有的。”
“蠢货!”耶律斜轸突然大怒,拍案而起,沉声喝道:“胜算!胜算!那我大辽健儿面对区区三千宋人就损失殆尽?!那河东呢?中原呢?还如何图谋?!难不成刚攻下雁门关便要被宋人援军赶回大草原!”
耶律斜轸声若惊雷、阵地有声!
对萧唐而言这种震撼无疑是巨大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方面的裨益。难道真要刚攻下雁门关就哟啊被赶出去?不得不承认历年来辽军不是攻不下雁门关,而正如耶律斜轸所言,大都是被援军击溃,不得不含恨退兵。
萧唐面颊鲜红,惭愧抱拳说道:“末将思虑不周,还请元帅惩处!”
耶律斜轸的脸色这才好看些,点了点头说道:“记住我大辽以往为何面对奸诈狡猾的宋人总是负多胜少,就是因为咱们大辽勇士都是响当当、铁骨铮铮的好汉子!事实证明只一味的用武力,老征服来讨伐终究不是上策。面对宋人,咱们还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见耶律斜轸那般高深莫测的模样,众将面面相觑。
“那元帅是否已有破敌之策?”萧唐小心翼翼的问道。
“哎...”耶律斜轸无奈的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啊!
“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进!”耶律斜轸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耶律斜轸就这样负手仰头,一双苍老的手掌是不是扶着一缕胡须。
众将见此,都不敢出言打断。良久,耶律斜轸突然睁开双目,急声说道:“速速写一份请帖,就说本帅邀请大宋雁门关巡检使前来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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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杨怀笑着将手中的红底镶边的请柬摔在案上,扫视一周,说道:“耶律斜轸说欣赏我的文治武功,邀我前往他的中军大帐一叙,还备好了酒菜舞姬,恭候我的大驾。”
“呵呵....”案下响起了一阵轻笑。
杨怀也笑了,虚手按了按,众将止住了笑意,却听杨怀说道:“耶律斜轸向来都是眼高于顶,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角色,居然能说出这么客气的话,还真是稀奇。”
杨怀顿了顿,接着说道:“去还是不去?”
见杨怀那饶有兴趣的模样,众将俱都相视一笑。
杨延平私底下与杨怀关系最为和谐,不由打趣道:“巡检大人既然心中已有决断,又何必拿我们寻开心呢?”
众将就听着这俩人在这猜哑谜,不懂也没问。
“呵呵,大郎骑术如何?”杨怀不可置否,随意的问道。
杨延平淡淡一笑,显得颇为自信,说道:“不歇脚、不喂草,可连续奔驰三个昼夜。”
“恩,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大郎和杨安在辽营南三十里处接应。”杨怀吩咐道。
“是!末将定幸不辱命!”杨延平答应的很是干脆,同时还有点欣喜,因为他开始感觉杨怀不会答应,但现在见他如此轻松惬意的答应,心里对他的敬佩不由又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