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欣怡的身影在太监的带领下消失在远处的夜色中,晨雨留下独自在冷宫收拾衣物的晓菲,在冷宫的房顶上铺了一张床单,枕着手躺在上面看星星。
冬日的天空显得更为空旷高远,璀璨的星星在云层的流动间闪烁,周围听不到任何声响,不可思议的静谧。
晨雨呼出一口气,有白雾在眼前弥漫,她使用灵力驱动体内的细胞活跃,即便是有着寒意的冬日夜晚也不觉得寒冷。
再度将回归自由身的她又一次想起了君临山的几位。
在有着精彩纷呈的游戏中,她们也有一项安静的活动---钓鱼。
对于有着近乎永恒生命的他们也并非理所当然拥有耐心。洛雪也绝非是会提出为了磨练她们的心性而要她们做些钓鱼之事的人,他是个对于他们如何选择,是否会走向灭亡都不会做任何干涉的人,用他的话来说‘人世间任何的变换都不过是换个姿态而已,一个石子若被踢到路边,就以路边的石子存在,若被碾碎,便作为碎石存在,而变成怎样都总有姿态,无需介怀。’
即便如此,他们作为一个轻浮,一个火热,一个专注于剑术,一个习惯于随性的四人,虽然有着应该与钓鱼之事无关的性格,却偏偏偶尔会做这样一件事。
若是见惯他们平日恶搞活跃的态度,那画面其实很怪异,就像被怪异生物附体才能造成那一刻的安静。
不过于他们四人来说却不难理解。
妖艳而火热的阿娜达是因为喜欢的人喜欢钓鱼才一直持续这项活动。
晨雨是因为偶尔喜欢安静的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的感觉。
清之是因为不喜欢独自一人。他明明是最轻浮又散漫的人,最擅长与人调笑,弄的热闹非凡,然而他却似乎非常怕孤独。人果真是很复杂的生物啊。
漓镜冷然坚韧,却是因为懒得拒绝,虽然用懒也许不太恰当,但是当三个人一致以热情,理所当然的态度看着他发出邀请时,他若拒绝,确实反而是种不自在,就像他虽然不会和晨雨她们胡闹,但是需要他发挥强大实力的时候他还是会帮忙。
结果偶尔就会有人看到这样一副画面,有四人坐在江边,从早到晚,即便钓竿不动一下,也不会不耐烦。
其中一个人长的普通,是晨雨,这是因为在阿娜达和清面前做比较,没有不普通的道理,即便她也算漂亮,但无法和那两人想提并论。
其中两人一个艳丽,一个冷峻,剩下的一人很懒散却偏要装的深沉,就像一个静不下来却要努力装静的人,偶尔懒散的人会对普通的人说一句:“喂,晨雨,我们似乎坐了四个小时了。”毫无意义的话,然后继续静坐。
每次钓鱼后的第二天阿娜达都会玩的比平时更疯,偶尔还会感叹一句:“你说一个男人那么静干什么?”感叹的时候完全不记得自己对那个人痴迷到怎样的程度。
漓镜钓鱼后第二天只是越发沉肃冷然,清之还像平时一样轻佻散漫,晨雨也还像平时一样持续着于他们而言的平凡。
呵,偶尔调调情,说说爱,逗逗小朋友,为了某个喜欢的东西积极奔走一点都不平凡。
想想想着,晨雨笑了起来,她总算是功德圆满了。不管皇帝是否会使用她的方案为欣怡平反,不管欣怡和皇帝最终能否一直走下去,她做完了她该做的,也算是该功成身退了。
本还想着要帮欣怡引诱皇上,现在也不必了,对方早就不在意她出冷宫去见他,今日居然还将几个月未去找他的欣怡叫了去,真是前途大好啊。
晨雨倒没怎么想皇帝的心态。
惊涛骇浪,也许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也难怪,毕竟自己就像是在黑暗中伸出一只无形的手,笼罩在他周围,还似乎随时能卡住他的心脉,扼住他的喉咙,他不震惊才是怪事,不过这也不奇怪,晨雨的方案本就该在明里做,且做完了还该潇洒走人,也许还能给皇上留下一个世外高人之感。
但是晨雨没有,她不但没有在明处做还做完了也不在别人眼前宣告我走了,她也不可能在现在已是欣怡女儿的身份下还重定个方案,等欣怡美好年华尽逝,再一步步来,还因为她公主的身份卷入权势之中。
正想着,远处有脚步声响起,晨雨只是略微抬头看了一下,确认那是个太监,便又躺下了。
还真是热闹的夜晚,她随意的想着。
自递出方案后已经过了两天,今夜是第三个夜晚,一切正处在风平浪尽的氛围中。
清王爷理所当然在那一夜没搜到任何人,而后来也没传出戒严等事的迹象,欣怡的事不管最终是否会被平反,她已经是一个令人赞叹的女子,晨雨不再担心什么。
“晓菲姑娘,王爷有情。”停在冷宫门前的太监恭敬的声音传来。
“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姑娘去了就知道,请跟我来。”
晓菲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衣服跟了出去,相信晨雨也听到了太监声音的她也没再多说什么。
晨雨看着晓菲走远,想起清王爷脸上的暴怒情绪,心中一动,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她看了看晓菲离开的方向,却没有跟上,反倒向另一个方向跃去。
现在,更为重要的是欣怡如何。
晨雨并不畏惧欣怡会被皇帝怀疑,只是因为她相信,欣怡坦率的目光足以令人信服。她有再多的疑点,那一双眼睛也足以证明她的清白。任何一个注视她的人都会明白,那样的目光只会属于心胸坦荡又率直的人。
深沉的夜色中,比以往更加戒备森严的御书房内,皇帝看向跪在地上的欣怡道:“你仍不愿告诉朕吗?”
“臣妾承诺过她,不将她的存在说出去。”欣怡说的坦然,也说的明朗。
皇帝沉默的看着欣怡,他的目光有些深沉复杂,看了许久,他低沉道:“你终于也有想要维护的人了。”说出这句话,心情也格外复杂。
他一直都期望欣怡并非只专注他一个人,但是她有了如此执着的想要维护并信任的人,这个人却可能极为可疑,这一点让他的情绪难以言表。
欣怡却笑了,她微笑着坦言道:“是,但臣妾最爱的仍是您。”
皇帝看着欣怡的坦荡,相信她并非胡言,只是她相信的人未必就不可疑,他转身拿起写着平反方案的信件,将它交到了欣怡手里:“你看看这个吧。”
欣怡困惑的接过,不明白皇帝为何要给她看东西,但随着阅览的内容她变得越来越讶异,似醒悟什么,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帝。
“朕想知道,你可有承诺别人做什么,可有无意间卷入是非,教你轻功的人可有要求你做什么,他可有离开宫廷,他还与谁交流,他是否跟你说过什么,你曾经对朕说‘若有一天,臣妾做错了事,若未伤及您的帝位,伤及国家的利益,请您原谅臣妾一回。’所指的事又是什么?”他没有绕弯子套话,只因为相信欣怡坦率的目光,相信她对他的忠诚和爱慕。
皇帝一连串的话下来,欣怡有些怔愣,她诧异道:“皇上你认为是有人意图利用臣妾做些什么吗?或者是认为臣妾打算做什么?”
皇帝沉默,严肃的看着欣怡。
欣怡怔愣几秒,她想起曾经晨雨出生,她是因为不再对其他事抱有期待才说了那番话,现在居然被皇帝怀疑成图谋不轨,脸上有了几分好笑荒唐的笑意,在想起与晨雨在一起的那些快乐时光后,幸福与舒心的感觉逐渐扩大,脸上的笑便有了美满和安宁:“臣妾明白了,那臣妾告诉您,告诉您臣妾师承何人,告诉您臣妾为何会说这句话,这件事和一个孩子有关,这个孩子名叫凌秋雨。”欣怡更加灿烂的笑了,她看着显得越发诧异的皇帝道:“皇上,这个故事大概有点长,而且,大概也有些不可思议。”
皇帝沉默几秒,坐到了椅子上,有着很好涵养的他并没有急于让追问他听不懂的话:“说吧,朕听着。你也坐吧。”
晨雨刚接近御书房还差五十米的距离,集中神识听到的就是这俩句话。
终于还是要讲了吗?
晨雨笑了笑。
她本想配合欣怡再在皇帝面前做一回乖巧的小孩,不过....晨雨放弃了。感觉到欣怡的宁和与爽朗,晨雨便放弃了。
欣怡已经是这样的女子了啊。坚定、坦荡、执着。
晨雨的心中流过满足和欣慰。
欣怡一定知道吧,她说了以后我就要走了,并且对这一点愿意成全。
晨雨微笑着从树上跳了下来,她的任务本就是给予欣怡能够走下去的心性,以及能够回到皇上身边的平台,而这一切,已经完成了。她既然能傲然坚定的走下去,晨雨便不必再做什么了。
皇帝的疑惑和质疑是她要去面对的,以后的艰难也是属于她的仗,她已经拥有足够走下的能力了。
只是....
没想到分别来的这么突然。
晨雨笑着看了一眼冷宫的方向,虽然有些舍不得,却更为洒脱的走了。
她记得清之曾感叹过一句‘晨雨你明明天分没有我们高,却是最接近洛雪的人。’
在他们四人中,她最善于放下。
虽然这是赞扬的话,不过清之显然是贬损之意。
晨雨笑了笑,身影在宫廷穿梭,最终隐没在了夜色的阴影中。
身后的御书房内,欣怡的细语在室内飘荡,诉说着她发现怀孕时的惊喜,被公公呵斥后的恐惧、伤痛,有了小孩后的原谅以及听到皇上坦言时的感激。
讲起晨雨的聪慧活泼,大仙之说,她的眉毛飞扬起来,讲起她自己的困惑,她们私出冷宫的探险,讲起她今后的决定,眼神变得更为爽朗坚定。
皇帝的神情也由初时的诧异、怜惜、深思转为最后的宁和平静,以及几分叹息、惊讶。
欣怡从凳子上站起,走到皇上面前,她跪在地上爽朗微笑道:“皇上,臣妾愿意成全她想要自由的心情。”她扭头看向窗外,脸上有了柔和温馨:“想必雨儿现在已经走了吧。”即便对于她还没有好好最为一个母亲教够她足够的东西,但似乎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你...”皇帝讶异,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我们没有说好。”欣怡温和的微笑摇头,她的手放在胸前璀璨的笑着说:“这是我作为母亲的直觉,皇上,谢谢您给了臣妾这样一个孩子,我很感激。”
在这皇宫的另一个角落,两个本应处在谈情说爱氛围中的两人,不知女子说了些什么,只听男子暴怒的声音突然传来:“你到底与谁勾结!”
女子的肩膀被掐的生疼,她诧异的看着男子一时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有风自地底窜起,宛如感叹着人世间爱恨纠缠的神奇,骚动着枝叶晃动,唰唰作响,以它特有的洒脱向着远方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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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决定在此停更,对于浅薄的我没有将这个故事写好,我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