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里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时,就会开始衡量自己软弱面中应该淘汰的部分。比如说像是懦弱、胆怯、依赖这样的情绪。
只是,为了去除生命中被自己所定义的那些不需要的部分,常常需要一些借助时光洗礼的暗示,以备在淘汰时找到一个用借口才能消毒的伤口,从中窥视自己的成长。
对于知葵来说,如果能够得到来自守真的一个感谢的亲吻。那么,被放弃的情绪也是值得。只是,一切在还未开始的时候,虚幻中的天枰就重重地倒向了他的那一侧。
“没有感觉。”
守真淡淡地说。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好像是暗示着夹杂在语言之下的——‘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不需要你的付出’‘不需要你的保护’。一切的不需要,都只是因为-——‘没有感觉’。
这究竟是一种淡然的否定还是婉转的推辞?知葵终究是打破了内心的沉寂,把这种不甘的心情转化成了强加在保护之上的一种占有欲。
守真丝毫没有躲避知葵的眼神,直直地望着知葵宝石般的双眼。“你凭什么让我吻你。”那语气淡的根本不像是一个反问句。
“什么?”知葵垂下捏住守真下巴的手,伸进口袋。
“你凭什么。”守真反把双手伸了出来,慢慢地举向知葵的双颊。
知葵紧张地向后退了一步,碰开了身后的门。
守真冷静地把双手降了下来,然后出其不意地掐住了知葵的脖子。“你以为你是谁,不要擅自地定义那种毫无意义的吻。你以为我是那种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亲吻就会纠缠不休的女人吗。”守真皱起眉心。轻轻地扣了扣知葵的脖子。“对我就这么放松戒备了吗,只不过是接过一次吻的人。”
“你在讲什么……玩笑话。”知葵僵硬地举起双手用力地抓住了守真的手腕,把她拉进了木屋里。
从生着一小张蜘蛛网的墙角望过来,房屋的分割线边有一个小小的欧式的壁炉,它的对面摆放着一张暗红色的沙发,沙发上罩着一块防尘布。守真当时透过门缝所看到的那样东西上盖着一块厚厚的黑色绒布,唯独那块绒布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显然是常有人掀动,但那玩意儿却并不像是新来的家伙,因为它的脚底下并没有挪过的痕迹。地板很旧,纹理很清晰。之所以被守真一眼识出这个家伙的面目,是因为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钢琴。如果现在不是这样的气氛,守真一定会非常愉快地赞美这个可爱的小屋。
“玩笑话?”守真仍然直直地与知葵对视,只是身体被知葵推到了后面,她感觉到臀部已经轻轻地抵在了钢琴的边上。“我的样子像是在讲玩笑话?”
“你为什么不能纠缠不休。”知葵居然躲开了守真的视线,把头侧向了一边。
“什么?”守真下意识地松开掐住知葵的双手。
“为什么不能对我纠缠不休。”知葵又把守真的举到到了他的脖子上。“我宁愿你对我纠缠不休。”
“知葵……”守真在有些动摇后开始警告着自己内心,她拼命地回想着昨晚破解的密语,命令它们在脑中无限地回放。
“守真,我希望你对我纠缠不休。你要我说几次。你要我说的多明白……”知葵低下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别说了,知葵。”守真微微地苦笑着。“我明白了,可是,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谈话吗。先放开我。”
“恩。”知葵松开手,走到暗红色的沙发边,掀开了那块防尘布,示意让守真坐下。
“我坐这里好了。”守真抽出那架三角钢琴下配套的椅子。用手抹了抹,坐了下去。“有想要听的曲子吗?”守真准备打开钢琴盖。只是这一次,她有了一刻的犹豫。
“放心吧,在这里不会出现那种可怕的事。”知葵把手肘撑在沙发上,抵住下巴。
守真没有望向知葵,她轻轻地翻开琴盖,望着那些熟悉的黑白键盘,不由得想起了羽拓。
“曲子的话,我要听你最喜欢的那一首。”知葵终于露出了平静的表情。
“最喜欢的?”守真摇摇头。“我做不到。”
“没有办法在除了羽拓以外的人面前弹奏?”知葵就差再点上一支烟,那感觉便与现在的羽拓全然相似了。
“你是对我有了什么样的怨念。一心做着让我觉得不舒服的事。”守真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双手放下去的时候以异常快速的节奏弹奏了一首诡异的重低音曲。
“我说出来的话,你会接受我吗?”知葵站起来,走到守真的身后。“我不管你心里想着谁。我需要你。守真。”
“你不要说。”守真站起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不要说了,知葵。现在——至少现在,我还不想听。”守真望了一眼墙角的蜘蛛网,一只细小的蜘蛛爬在一支半截的白色蜡烛上,正拉着掉落的蜘蛛丝,慢慢地向上爬着。“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要走了。”
“等等。”知葵率先走了出去,把那把铁质的钥匙塞到了守真的口袋里。“这里是属于你的了。”说完后知葵指了指通往学院的最近路线,然后展开双翼飞向了与学院相反的方向。
守真摸着口袋里的那把钥匙,转身望了一眼这个温馨的木屋。在看到理昂若最顶端那大笨钟的时间后赶紧跑向了那条窄窄的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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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分的咖啡吧里,可人因为一直盯着呆呆的守真,结果错把胡椒粉当成了咸盐倒进了盘子里,在刀叉举起那颗小腊肠吞进后猛地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守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可人喝了一大口水,把那颗变得怪味的小腊肠艰难地咽了下去。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坐在可人对面星次忍不住笑了一声,被轻捏着喉咙的可人瞪了一眼。
守真轻轻地笑了起来,可人看看守真,把自己的甜点举到了守真的面前。“吃吧,守真,喜欢这种提拉米苏的吧。”
“我已经吃过了。给星次好了”守真说着就端星次的面前。
“那就谢谢啦。”星次举起叉子,在准备开动的时候被坐在守真对面的浅目挖去了一块。
“星次也真是好意思。”浅目一口吞掉了那块蛋糕。
“你不是也很好意思吗。”星次往自己位置的另一边挪了挪,然后用舌头舔了舔蛋糕的表面,得意地说:“看你还敢不敢吃。”
“这样一定就更好吃了。”浅目笑嘻嘻地举起叉子,吓唬着星次。
“喂!浅目,你又这样!”星次在一瞬间红了脸,埋着头一口吞下了那块蛋糕,吃的嘴角都沾满了奶油。
浅目举起小号的勺子替星次抹掉,然后把那根勺子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一旁的可人鄙夷地望着浅目,一副‘没有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的样子。她正想和守真一起挖苦他们。结果发现守真居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这样……好像也不错……”守真喝了一口水,用新鲜的眼神望着星次和浅目。“你们……好像很般配。”
“哈?”星次差点把嘴里的蛋糕吐了出来。
浅目笑嘻嘻地说道:“谢谢你,守真。”
“守真……我的守真……”可人抓住守真的手,正想感叹。忽然就看到守真举起了右手有些不安地指向花园的位置。
守真所坐的位置正对着理昂若的校内花园,正好可以透过落地窗和走廊的窗子两层玻璃望到花园里的景象。
大家朝着守真所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有一束小小的灰色烟雾飘在某个角落。浅目在稍加思索后忽然像是惊醒般地大声惊呼道:“大家快点趴下!!!”
正当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花园里爆炸了!混杂的烟雾模糊了校园内的景象。花园内的座椅变成了散落的废墟,大小不一的硬泥块飞溅到玻璃窗上,随着巨大的冲击力击碎了走廊的窗子和咖啡吧一边的玻璃墙,弹落在了走廊和咖啡吧的地上。在走廊的几位学生因为来不及使用异能而受了伤,倒在地上。
当守真他们睁开眼时才发现有一个用一面透明的墙面抵挡住了那些飞来的碎片和杂物的人站在他们的面前。
“维克多!”守真扶起跌倒的其余几位女生,急促地呼吸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在惊魂未定地望着变成废墟的花园之余,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昏睡了过去。
眼看着倒下的人渐渐轮到可人的时候,守真心中一惊,众多的杂念全部涌了上来。不安的感觉像是那只孤独的蜘蛛,唯有紧紧地抓住那一抹透明脆弱的蛛丝,渴望着有些遥远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