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淑仪不用审讯,自顾自的说下去:“八年前,皇后殡天。当时曾经有一个东宫里的小宫女在内殿替小太子偷甜食吃,她很不凑巧的听到了皇后和另一个人的对话。后来,那个小宫女受了惊吓,夜里说梦话,终于在一年后被同屋的另一个宫女听出端倪。那个曾与皇后对话的人闻知,打算杀人灭口。于是,派了一个太监去毒杀那个宫女。这件事被另一个人物知道了,查出这个太监曾经与一位翰林学士接触,那位翰林学士在太监的威胁下,仿照一份文书又写了一份。在事情还没有任何进展的时候,那个太监失踪了。”
太子似乎闻到了香甜奶糕的味道,看到林皇后风华绝代的笑容,悲哀地:“听到对话的是帘儿?告密的是潇儿?杀帘儿的是范庆。”
瞿淑仪笑:“我奉命杀范庆灭口,很简单的一个工作。我,完成了。”
瞿淑仪笑着说完,轻轻抬头,看着端坐在上的老人。两鬓斑白,眉目下垂。感叹:“七年了,太后,你也老了。”
太后静静的看着她,微微悲凉:“你,也辛苦了。”
瞿淑仪再次笑笑,一抹鲜血自嘴中喷射而出。众人大惊失色,瞿淑仪身子僵硬,重重的倒在地上。
南戈急忙上前,回首摇头。
太子嘴唇颤抖,这个,活生生的人。抬头,看着太后,她最后咬出你。
太后被太子愤怒的目光盯的难受。高高在上的骄傲,尊严,心血都被再一次践踏。紧握拳头,一言不发。
大殿里一阵沉默。太子缓步上前,跪下,声音颤抖:“祖母。”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最爱的母后,最喜欢的宫女。
太后拂袖:“还没有证据,证明哀家的罪吧。”你这声哀怨的祖母叫的早了点!
皇帝拍案而起,眼圈通红:“母后,灼华真是你逼死的?为什么?!那是儿臣的皇后啊!儿臣可以容得你垢陷朝臣,可绝不能容你害人性命!母后,你是天下万民的表率,你怎能如此啊!”
皇帝掀桌而起,怒视。
太后平静自持,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皇帝有何证据?”
皇帝冷笑:“你要证据是吗?近前淮阴总兵陈铎回京述职,淮阴军中发生骚乱,有士兵冲进帅帐,发现陈铎的一些信件。”
众人都对当年的事情有所了解。对陈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太后不言语,等着他说下去。
皇帝冷哼一声:“陈铎的信里,有一封是与玛让多得的通信,证明当年通敌他有份参与。还有他写给母后您的信,证明,母后也与此事有关。”
太后问:“可有哀家回信?”
皇帝冷道:“母后自不会留下只言片语。不过,母后可愿意见见人证?”
一挥手,殿外进来一个中年人,面色黝黑,身材健壮。
太后冷笑,不语。
陈铎上殿,跪下,面色一直平静如初。磕头三呼万岁。
皇帝问:“你母亲,姓方?”陈铎点头,他的母亲是太后堂妹。
朱公公呈上来一叠书信。皇帝拿起一封,在陈铎眼前晃晃:“记得吗?”
陈铎承认:“的确是臣的。”
太监递给太后,太后疑惑的接过来,扫了一眼字迹,一愣。再接着仔细看,神色一寸寸的暗下去。眼角犀利,眉毛骤挑。看完,重重将信拍在桌案上。
再疑惑的拆开另一封,怒气冲天,一瞪眼,狠狠将信甩到陈铎脸上,气的说不出话来。
陈铎本就是他安插在林晖身边的眼线,陈铎向她汇报什么,她去信吩咐什么,都很正常。信的确是太后亲书,太后初始气的是他不听吩咐,没有及时损毁。看到后一封,是陈铎所书,没有来得及发出的一封。信上说他知道太子在追查林晖一案,回想昔年所做,自觉愧对将军。心中十分不安,他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太后,他虽万死难赎其罪,但万望太后保全其家人性命。
太后怒,她曾多次暗示陈铎说出真相,陈铎就是咬定不知死不开口。结果,最后的最后,你给我来了个当庭认罪!虽然陈铎这封信一个字也没有提太后曾参与林晖一案,不过有太后一直遥控其副手的罪证,及这意思暧昧的最后一封求救信,只要人证存在,她再难辩解!
她岂能不气!
她费尽心机留了八年的尸体,掐断了一个又一个有心人故意留下的线索,将潜在的威胁一一铲除,没想到,折腾了八年,竟然毁在自家外甥身上!
吃里扒外的东西!
陈铎垂下眼睛:“罪臣死不足惜,请陛下赦免罪臣家人。”
皇帝点头:“祸不及亲族。”
陈铎俯身磕头,长跪不起。
皇帝看了一眼太后:“母后,还有何话说。”
太后看也不看他,盯着陈铎:“你说!真是哀家指使你做的?!”
陈铎不语。
皇帝陈声道:“大胆说来。”
陈铎不动。
南戈大叫一声,不好!冲过去,抬起陈铎的头。七窍流血,已经身亡。
堂中,再一次安静下来。
太后不知不觉松一口气,无论多少不利于她的证据被摆上桌面,没关系,一无明据,二无人证。
证人的接二连三的死亡让人窒息。昭和宫遍布着诡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