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在同他相见的希望里,然而这相见的时机尚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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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儿?
我在哪儿?
完全灰色的空间,林淑颖抬起手,几缕淡雾滑过掌心,抓不到,握不起,如同自己无望的爱情。想到这,她低低的叹了口气。
瞬间握紧的拳头打散了一片气流。
仿佛因此敲响了起始的鼓点,原本单调的视野中忽然亮起了一抹鲜红,然后,迅速的漫溢到林淑颖的脚边。那是数之不尽的玫瑰,热烈绽放着如血的魅惑。
没错,就是这样的玫瑰,和自己今天早上收到的一模一样。
似乎意识到什么,林淑颖发疯般向前冲去,带刺的花藤割破了光裸的脚踝,但她似乎并没有觉察,内心深刻的预感在迫使她前进,在这花海的尽头,有着什么她必须找寻的宝物。
雾,渐渐稀薄。
远处模糊的轮廓透出了摩天轮的阴影,镂刻着蔷薇花枝的门扉缓缓打开。
在眼前一明的瞬间,巨大奢华的游乐场便突兀而又自然的伫立身畔。提着一串五彩气球画着夸张妆容的小丑站在门口,向林淑颖微笑着鞠躬致意。
“欢迎来到午夜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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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杀了他们。”
属于少女的嗓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录音播放期间,在场的三人谁也没有插话,直到录音快要结束时,沈天上前按下录音笔的暂停键。
“啪”的一声,仿佛也拨开了现实中的什么开关,让屏息良久的三人同时长长的叹出口气。
“这就是我用随身携带的录音笔记录下的程夕颜的认罪记录,她在省立医院的天台上亲口向我承认了一切,至于让她逃跑的失误,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看到沈天和陈彦明一起,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低头沉默,袁彬用力的揉揉自己的眉心。
“行了,这并不是你们的错。她逃跑的方式,谁也不会提前预想到的。”从十三层的楼顶一跃而下,然后在半空中莫名消失,这是在变戏法吗?还有程夕颜说的话,也非常令人在意,对着玫瑰花许愿就可以实现这种事情也太过玄幻了一点。
“我会在警局的官网和各大侦探网站上发布对程夕颜的悬赏通缉令。总体来说,这次你们做的还不错,新的安排已经送到重案四组的办公室了,注意查看,好好休息。”
袁彬摆出了送客的姿态。两个警员有些诧异于局长大人此刻的和蔼可亲,完全没有追究下属的责任不说,注意最后四个字,他说了哟,真的说了哟,好好休息什么的,当然,聪明如两人自是二话没说,默契的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向房门处移动,只是沈天的右手刚刚搭上门把,袁彬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
“等一下。”
沈天和陈彦明齐齐一颤。
有些好笑他们的反应,袁彬暗自摇摇头,这么害怕干什么,他又不是恐怖大魔王。坏心眼的咳几声,袁彬才继续自己的话语。
“这个案子属于你们的部分到此为止,细节部分禁止外传,如果让我了解到有除我们之外的第四人知道经过,你两个的下场,自己清楚。”
看到直属于自己的两个后辈终于从办公室里逃出升天,袁彬原本轻松的脸上逐渐凝重起来。虽然刚才没有说明白,但医院里发生的事情根本已经超出了人类现有科学所能解释,它已经跳脱了魔术的范畴,而是魔法。
他想到了程夕颜在录音中反复提及的一个词“愿望”,莫名熟悉的一个词,似乎近几年来反复的出现在春明市的犯罪行动中,而与之相伴的却是另一个出镜频繁的词语
——乐园。
“但愿,是我猜错了。”
“不回办公室吗?”
“恩,想先到处溜达一下,一旦回办公室看到任务安排,可就没有偷懒的理由啦。”
陈彦明无语的看着自己的搭档,潇洒的转身下楼,只给自己留下一个挥着手的背影,无奈的笑笑,然后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商业街爆炸案,碎尸案,还有现在的暂定程夕颜为嫌疑人的凶杀案,接连发生的案件仿佛沿着预定的轨迹,一个关键的线索被自己一度忽略。沈天沉思着,慢慢走出警局,沿着人行道毫无目的的漫步。
在吴凡的家里发现了近乎枯萎的玫瑰,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也收到过呢,品种奇异的魅惑人心的玫瑰。如果是这样,消失于诸人记忆中的紫衣少女,在商业街头发送着玫瑰的少女;吴凡,段依柔,程夕颜,收到了玫瑰的相关者。
原来,他们之间早就有了潜在的联系。
那么……
时值傍晚,天空染上了金红色。
城市中心的街头公园,沈天闭着眼睛歪歪斜斜的坐在角落里的石椅上。原本只是稍微偷个懒,没想到最后却是翘了一整天的班呢,想到明天可能面对袁彬的必杀技——局长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沈天无声地苦笑。当然,一天的奔波并没有白费,他走访了春明市大大小小的花店,终于确定了一件事,紫衣少女所送出的玫瑰绝非目前已知的玫瑰种类里的任何一种,那种近乎魅惑人心的香气除了在少女身上,沈天还没有从其他地方闻到过。
品种奇异的玫瑰花似乎成为了贯穿始终的线索呢,而身着紫色衣裙的少女无论怎么想也和这一系列事情脱不了干系,但问题是该怎么找到她呢,像警犬一样,凭借自己优秀的嗅觉闻遍春明市大街小巷。
额,只凭想象就觉得好傻。
“啊啊啊!”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在无人的角落里,我们的天才双手抱头在长椅上嗷嗷怒吼。
“莎莎。”
轻缓的脚步声仿佛合着无声的韵律,悄然响起,成功的将思维陷入无限死循环的沈天解救出来,他抬起头,透过树丛的枝丫,看到了正优雅的步入公园的女性。尽管只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连衣裙,但与面容透出的年龄相矛盾的轻盈脚步却让她仿佛是偷偷跑出家门的贵族少女。
沈天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下意识选择的这个隐蔽角落。女子在环视四周确定无人后,放松的轻舒一口气,然后挺直了腰杆,踮起脚尖。从她迈出第一步起,气场便瞬间改变,似乎整个人都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女子绕着公园的喷泉池舞动起来,在林间鸟雀的啁啾中,轻灵摇摆着的手臂好像化作羽翼,想要展翅飞翔,却最终不得不被束缚于大地。此刻,即便自喻毫无艺术细胞的沈天也不由为之惊叹,这是哪怕没有相应的音乐,只是舞蹈本身就足够诠释的天鹅的咏叹曲。
艺术,就是有着这样的魅力。
掌声在空无一人的街心公园中响起,毫无疑问的被对方听入耳中。女子停下身来,转过头,看到了林木掩映下,沈天含笑的双眼。
“对不起,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柔和的嗓音谦恭却不卑贱,女子浑身透出让人平静的气息。
“恰恰相反,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很抱歉打扰到你,只是我不得不对跳出这样一段赏心悦目的舞蹈的你表达下我的敬意。您真是一位相当出色的艺术家呢,林小姐。”
“嗯?”
“请不要怀疑我的真心。我绝不是什么疯狂的粉丝或者跟踪狂。”注意到女子不着痕迹的皱眉,沈天微笑着做出解释:“现在是三月份,天气尚未转暖,而您只穿着一件单裙,没有穿外套,更重要的是您没有提包,无法想象,在现代还会有不提手包就独自外出的女性。所以我推测您只是前来练习,而您的家或者说暂时居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呢?由于处在市中心的位置,附近的居民区并不多,但巧合的是春明大剧院就在附近。当然,最终让我确定您的身份的还是您本人出色的舞技,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芭蕾舞者所能够演绎的,仿佛注入灵魂的舞蹈。是这样吧,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甚至曾在俄罗斯皇家芭蕾舞团中饰演奥杰塔的舞者,林淑颖小姐。”
听完沈天长长的一串分析,林淑颖诧异的张大了嘴巴,随时随地的注意着周边吗?即便对不相干的陌生人,也在留意每一个细节,警惕着,这样冷静的,近乎冷酷的探视着自己的人生?不,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热爱芭蕾的青年也说不定。她一笑带过了自己的尴尬,然后举手捋捋鬓角的额发:“真的很让我吃惊呢,在国内的公园里碰到关注着芭蕾舞领域的年轻人,你也是一个芭蕾舞者吗?”
“不,而且我对芭蕾的了解也不多,只是您的舞蹈让人印象深刻。”
“谢谢。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呢,在剧院以外的地方被认出来。”林淑颖看着沈天,嘴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不过以后可能都没办法再跳下去了,这个周末是我告别芭蕾舞台的最后一场演出,就在春明大剧院。”
“您的最后一场演出?”
“是啊,最后一场。毕竟年龄已经不允许,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女子的眼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悲伤,那是让沈天无法读懂的复杂的情绪。
夕阳的余晖洒在林淑颖的脸上,让沈天看到了她眼角即便精致的妆容也遮掩不住的皱纹。这是一个将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奉献在舞台上的让人尊敬的女性。
“您的演出,我可以去吗?不过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买到票。”
女子温柔浅笑。
“不胜欢迎。如果你明天这个时候还可以过来的话,或许入场券的问题我能帮你解决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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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离开后,林淑颖没有继续自己的舞蹈,她坐在喷泉边,好像在等待什么人。直到另一个脚步声响起。穿着紫色复古裙装的少女捧着大大的花束从林间穿过,微风吹起她鸦羽般的黑发,星辰似的双眸仿佛最清澈的水晶。少女的存在宛若黑洞,当你不注意的时刻,她只是宇宙中的一点,然而,你一旦真正看到她,那被她吸引的目光便再也无法自拔。
林淑颖看着少女一步步走进:“我猜对了呢,你今天还会来的。”
“是啊,我来了。”
“可惜你没有来的再早一点。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呢,说不定你会对他感兴趣。”
“我并不这么认为。”少女走到林淑颖的面前,俯视的双眸里是彻底的淡漠:“确定了吗?你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