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你终于回来了!”妙尔大笑着将匕首扔在地上,向水月扑去。那带着淡淡草木香气的身影,不知已想了多少回。那淡漠的眼神,不知让他多么的怀念。如许思绪,如斯想念,此刻都释放在眼前人的面前。可他却深藏不露,但笑无语,似波澜平静,静静地看着他。
他泪眼凝望,大声呼喊,热情拥抱,换来的却只是刺骨的痛。
为何自己的匕首会在主人手中?为何这匕首正刺进自己的肩窝。
这是为什么!
肩窝无论多疼,他也不想看一眼,他只想看着眼前的人,哪怕只是片刻也不愿让眼神离去。
他害怕,只要稍一低头,他便会消失。
谁能给我一盏樽,让众人皆醒我独醉;谁能给我一匹马,让我与他行至山水间,笑看风云起。我只愿与他同归殊途!
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妙尔怔怔的看着水月,看着水月将匕首拔出,在妙尔的身上缓慢的蹭了两蹭,一反手再次刺回肩窝。
这种感觉是什么?是疼吗?不,这应该是冷吧。
以匕首为支点,生生的将妙尔的身体从地上挑起,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右臂再也不能动弹。
主人你为何如此淡漠的看着我,毫无表情,如你我初见一般?
妙尔自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亲切的说:“主人,是我啊。是妙尔啊。你是来见妙尔的吗?答应我,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水月却不答,右手一掌拍打在妙尔的胸口,随着掌势妙尔跌落于地面,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滴落在妙尔的脸上。
竟然也是热的,心都这样凉了,血却还是热的……真是可笑啊。
水月飞身掠至妙尔身前,阳光很刺眼,水月正好挡住了阳光,妙尔含笑说:“主人,这阳光刺得我看不清你,离妙尔近一些,让妙尔好好看看你,好吗?”一道乌光却又将阳光反射到妙尔的眼中,妙尔本能的用手臂挡住,而另一侧肩头便被钻心的刺痛如潮水般席卷。
但妙尔却不管这些,他只知道匕首刺下,水月便离他近了
……更近了,他离我越来越近了。
妙尔一把使劲的握住水月的手,这一次再也不让你走了,你要走,也要带我一起。我要与你歌一曲,酒一杯,只图一醉。到那时我们纵马前驰再也不回头。好不好?
水月看看妙尔握住他的手,缓缓的用另一只手覆盖住包裹住妙尔的手。
水月的手虽然凉,但妙尔心中却一暖。
哪知等待他的只是咔吧一声,食指折断,十指连心本就难忍,可断他手指的却是那人,这才是钻心之痛。如何忍?却为何,仍要握着他的手,却为何不赶快放开。
又是一声脆响,中指也被折断。疼痛中,妙尔只看到了一只老虎,水月却已不再。
焦急中再一恍惚,水月复又出现在面前。
妙尔没有再问为什么!他只是握住那人的手,感受着他鲜活的生命,想要感受到温暖的温度。
但是,为什么连这都不可以?如果想骗我,为什么不做的更加逼真些呢?
主人,他的手不是这样冰冷的。主人,他也从不用匕首。主人,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又怎会让血污辱没了他。
妙尔仰天长啸对苍天,笑得浑身震颤,笑得几近脱力。
毫无留恋的自肩头拔下匕首,心脉似被震撼,狂笑不止又再没有能力用真气护住心脉,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如骤雨般滴落在妙尔的衣襟与地面,本就被水月打的破烂不堪的身体,却又要将匕首拔出,妙尔看似已没有回天之力。
妙尔摸了摸肩膀的血,躺在雪中笑着对水月与他跟前的老虎说:“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幻术,不是为了向你们一样卑略。只是我…….确实太想他了。”
老虎侧头观望,似疑惑似惋惜。
怎么?你们没有主人吗?不懂忠诚吗?没有眷恋吗?
我懂了,你们并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这幻术,只不过是透过我的意识,让我看到我最大的弱点。妙尔怔怔的看着前方但笑不语的水月,原来,一切都是幻想啊……。
心中竟然是失落了……
妙尔缓缓爬起,转身不再看那一人一虎,手中握着匕首,身上的血,匕首上的血,统统都滴落在地面,连成了血线。
凛然的向着与王字老虎对视的地上走去。用着极低的声音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哈,你们错了,他不是我的弱点,他是我的支柱!我怎么会看着你们将他从我的心中,挖出来?我必定要打破幻术,而你们也必然要死了。因为他是我心里绝对不可以碰触的地方,记住,以后不要再挖人心思,揪人痛苦了。”
妙尔站定在与老虎初遇的地方,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的走向,判断着老虎真身的位置。果不其然,从风的流动判断这些老虎从未动过,仍旧以扇形排列。只是如若睁眼,仍旧是迷障一般的白,无法看到真身。
想必,刚才那匕首,也是自己被他们催眠后,刺入自己体内的。但那痛,却换回了他一点点的思绪。但这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哪点痛有水月亲自刺他筋骨,折断他手指,更让他痛彻心扉的呢?
但是,我要谢谢你,是主人你,让我从迷雾中走出,虽然你只是我的幻象,但是,却又一次的救了我。
所以,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此刻的妙尔胸口中一阵阵的血气上涌,再不想点办法,恐怕就要死于这荒茫白雪之中了。
妙尔低着头阴狠的一笑,学着幻象中水月的方式随着卡帕一声脆响,他左手食指被自己折断。
疼,很疼!这是钻心之痛。但这还不够,这些疼还不能让他清醒。
又是一声筋骨断裂的声音,中指应声折断。
同一时间妙尔睁开琥珀色的眼睛,这一刻一切都清晰了。老虎仍然矗立风中,那幻术想必是从一开始就以侵入妙尔。
是啊,自己怎么会这么傻,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当时看那老虎看了太久,被他的外表所吸引所震撼,甚至自惭形秽,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妙尔,我,以后绝不会如此了。我,妙尔,才是最强大的。
妙尔舔了舔手中匕首上的血,铁绣味儿自口中回转蔓延。妙尔不禁咋了咋舌头,一个有趣的想法在脑中回旋:血的味道也不是那么难吃。
我,果然还是个妖兽啊,无法真的从心中戒掉对鲜血的瘾。
不如,今天就让我放纵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