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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钻石之城

倚靠在车站站亭的廊柱上,精神萎靡的罗德此时连拎着钱袋子都显得有些吃力,而铁轨的尽头也一直没有响起公共轨道车特有的汽笛声。

列车大概晚点了吧……透过阴影窥视充满烟气的阴沉天空,它并没有出现之前还能隐约看到的苍白太阳。这意味着在半个小时或者更久之后,麦考利这座商业都市将会有一场降雨。罗德郁闷的想着,此时闷热的天气让他嘴里发干,迫切的想找一些喝的。

街角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应该是一些杂鱼帮派相互拿着水管和西瓜刀在进行什么友好的交流吧……罗德不着痕迹的往长廊里缩了缩,自己并不害怕这些连威胁人都没有多少经验的杂鱼,但是以自己的状态,此时此刻遇到他们肯定会变得非常麻烦……

第二条背街好像有一个小个子飞快地跑了出去,她手中抓着一个考究的皮质钱包,后面被三五个外地人追赶。这个皮包无疑是引起冲突的根源——脸色极为不好的他更加向角落中缩去,那个女孩认识自己,这种无聊的冲突被一旦被当事人察觉到他的存在,那么这一切都会变得不可收拾吧……

“莉莉那家伙下手被发现了么,看来这一回神偷要栽在这里啊……”

罗德观察一番发生在街头的追逐战,虽说神偷莉莉跑的一如既往的迅速,可是她后面的那几名被她戏耍的男人明显也不是寻常之人,在和她保持极短的距离下还有体力大声叫骂,只有开发了原力才会得到这般充沛的体力。

“停下,你个小贱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送到屠宰场做生猪!”女孩莉莉充耳不闻那几名被偷窃的男人恶毒的咒骂,全神贯注地朝着一处地形更加复杂的小巷跑去。她相信,在那里自己肯定能甩掉这些粗鄙的外来户。而与此同时,她敏锐的双眼也瞄到了罗德无意中露出来的一块校服衣角。

“罗德哥哥!救我!那几个流氓想……”

毫不犹豫地,莉莉已经开始大声向他求救,企图将这几人的注意力引至罗德的方向。只不过,这堪比女高音的呼救因为被如同炮弹一样飞来地半截砖头砸中而被迫中止,莉莉本人也因为剧痛抽搐着倒在地上。然后那些人追上来夺过皮包后就开始了一阵冗长的拳打脚踢。

那些人应该没打算马上结束她的生命。相反地,这群还懂得压榨剩余价值的混蛋完全清楚该怎样对待一位沦为待宰羔羊的少女——

“别踢脸,喂!我说别踢脸啊!你这头蠢货!”

一位眼角有伤,一副精悍气质的人猛然推搡开身旁打得最嗨的混混,抓住已经动弹不得的莉莉那头暗红色的长发,指着她脸上青紫色的淤伤狠狠地骂到:“这还是个美人胚子啊!卖到黑市里至少能赚到三十镑的,就因为你的一脚,会少卖十镑啊你个混蛋!”

果然啊,“神偷莉莉”也在今时今日被人抓到。估计从此之后工厂区会少了一个贼偷,而黑市里会多出一位包装精美的少女奴隶吧……罗德默不作声,自己和那名少女只是点头之交,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她去得罪五六名修炼过原力的陌生人。

现在自己要做的事情只有等待列车到来,然后乘它去往市区。期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自己无关,在麦考利这座被金钱利益熏晕头脑的冰冷都市中,只有智障才会去做英雄。

罗德不是智障,至少他自认为不是。

“喂,那边的小子——”一个带着破帽子的瘦小男子的兴趣从殴打转移到藏在车站里的罗德身上:“刚才这个小偷叫得就是你吧,乖乖地把自己全身所有值钱的东西叫出来,不然的话……”好像在自说自话时无意戳中了兴奋点,男子露出了一副龌龊的笑容,那一嘴的焦黄烂牙更是恰到好处的添上了几分丑恶:“老子送你去当阉奴!”

躲不掉了,那就在列车来之前把突发事件全部处理干净吧。罗德提着袋子大步从站亭中走出,冷漠地望着倒在地上咬牙忍受殴打的莉莉,然后快速的扫了一眼这六名从教养到品行都非常恶劣的混混的面孔,说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我无关。我不认识那个女孩,也不认识你们。”

他伸出另一只手,忽然变出了一柄小巧而冰冷的手枪,指着那位黄牙男道:“若是你们还没认清现实的话,我这柄卡基柯无声手枪可以帮你们看清——六颗子弹,每人一颗刚刚够。”说着,罗德的拇指扳下手枪的击锤,清脆的套件碰撞声在枪中响起。

黄牙男看着罗德手中的枪,明显的迟疑了一下。他也算是一位资深的打手了,不至于连真枪还是玩具模型都分辨不出。而面前这个小子神色坚定,面色疲惫却看不出一丝的恐惧——看来是个硬茬。黄牙男紧盯着他的枪口,手不禁向着腰间挂着的尖刀摸去。

远方,传来了列车汽笛独有的噪音,如同万马奔腾的机械轰鸣也让地面有着略微的颤动。几人惊慌的看向远方隐约的一台高速前行的列车,惶恐地打算将早已伤痕累累,动弹不得的莉莉抬走:再晚一些的话,估计列车上执勤的巡警就会看到这个可以为他赚些奖金的场景了。

目送了整个事件的仓促收场,还有动弹不得的莉莉对他投来的那种充满着绝望与憎恨的眼神。罗德默默地将手中的“手枪”转为一片如流苏一般的青白色光晕,溶解在空气之中。这根本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模型罢了,它除了外观和重量上与真枪一致之外就没有任何的枪械该有的功能——它甚至连扳机都是封死的。

“果然啊,拟态魔法只能制造出冷兵器或者一些徒有其表的枪械模型。要是制作真的手枪,把我体内的魔力榨干都不够吧……”

列车缓缓进站,略有锈蚀的深绿色车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械摩擦声中缓缓开启。罗德一步跳了上去,从袋子中捏出两枚面值五分的硬币,丢进了他面前的钱箱之中。然后随便在车厢中找了一个靠窗空位坐了下来。很幸运,现在的时间段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所以车上根本没有几个人,罗德也不用费尽心思去看管手中稍显臃肿的钱袋了。

这一节车厢中只有寥寥几位老人孩子,他们啃着廉价粗糙的面包,一边看着列车中免费提供的报纸并同时挑选着质量比较好的报纸塞进衣袖。这是在麦考利附近乡村中的贫苦农民在抵御苦寒之冬时惯用的手段——在自己四面漏风的破房子里一层又一层的糊上报纸和其他的破布,以此来保住火炉温暖的热气不会从房屋的缝隙中逸散到室外。

不过可悲的是,这种方法只会让本就不算牢固的房子变得愈加破烂,保温效果也略显鸡肋。

尽管现在的乘客不多,但是浓厚的烟草味道与汗水的异味似乎已经沁到了整节车厢的座椅之内,罗德把钱袋甩在了自己临近的空座上,把车窗打开到最大的角度,让浑浊的热风灌进这满是霉味与烟草味道混杂在一起的车厢中。

车窗外的风景到处都是高高耸立的起重架,而粗重的钢铁骨架也被漆成了砖红色,映衬着被浓烟染成铅黑色的天空。站台之外的一些老旧建筑有些围起了脚手架,看来那些开发商是想将其改成新鲜一些的样式。远处更是传来了隆隆的声响,那是巨大的施工机械正在毁坏一些几十年前修盖的老旧楼房,并且据罗德所知,那里还要新开一条轨道线路……

这条通往城郊的线路大多都是通往一座座用于生产生活用品或是提炼原料的工厂,而罗德乘坐的便是这班公车的返程线。一路上的风景也是乏善可陈,无非就是混迹于街区小巷的三流帮派为了周围住户的那些微薄的“保护费”以及“这几条街的霸主问题”开展的交流活动,而这种超级没有品位的行为在结局中也一定是被身穿蒸汽护甲的武装警察的警棍之下全部关进附近警局之中……

罗德无奈的叹着气,像是这种因为家境问题不能进行正规的教育,又不想在工厂里劳作的少年在他所居住的街区中就占了七成以上,而他们最终的结局大多都是浑身伤口的被丢进城市的下水道或者运河之中。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在无数次火并中成功的活下去,并在某个“大佬”的麾下成为一名专业的打手。而神偷莉莉这种人已经算得上混的声名鹊起了。只不过这一回失手算是彻底的断送了职业生涯——

也罢,当一只笼中的金丝雀也是不错的归宿,只是玩物的结局一般都是悲惨的……

就在罗德胡思乱想之际,列车已经跨越了郊区和城市的分界线,一栋栋类似于哥特风格的高层建筑物逐渐的轮廓飞速的从窗外掠过,之前还可以在黑烟中看到一抹昏暗绿色的郊外景色,还有已经彻底变成了色调昏沉的高大尖顶楼房。斑驳的墙壁也原本应该是灰白或者是浅黛色的,只是现在都已经被浓烟沁染成为清一色的乌黑,让人有一种破败之美感。

“前方已到站——凯达科广场,请到站的乘客及时下车。莱斯曼克轨道交通公司诚挚为您服务。”

车上的喇叭里响起了非常中性化的电子音,罗德随之将目光从自己怀中的钱袋转移到了窗外——目力可及的一座大型休闲广场上,约他出来的同学,凯南家族的嫡长女——雪珊·达·凯南便在广场中的一条长凳上等着自己。

她真的是一个美人,就算是在这座被誉为“钻石之都”麦考利云集的歌女明星之中,她的美貌也是不逞多让。不,用那些只会谄媚的胭脂俗粉来与她作对比简直是一种侮辱。

罗德向着她的方向走去,同时脑中胡思乱想着。毕竟有时候自己无意中也会被她迷住,只是大多数的时间里他仍然会让自己保持在一种绝对理性的状态下。

她是学校中的全民女神,还是自己高中学生会主席卡洛斯的内定未婚妻。罗德非常清楚,自己与雪珊交往过多势必会引起那个善妒的混蛋无端的猜疑。往后半年内的学院生活也会变得非常艰难,以罗德这样极端厌恶麻烦的性格,除非丰厚的回报可以完全抵消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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