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实青年对于他这位师弟的话倒是言听计从,黎言苦着一张脸又被带出了七里村。她虽然有好奇心,但还有理智啊,她现在这样跟着去不就是送死吗?她本想听汤儿的,在七里村老实地呆着,可奈何现在兰姑和汤儿都不在的情况下,她完全没有话语权了。
“你去找到金蛟褪下的鳞皮,然后呢?”黎言趴在朴实青年的肩头问道。青年没御剑,但是脚下生风,纵跃之间,速度飞快。
“然后想法子破阵。”
“什么法子?”
“要么找机会让金蛟收回力量,要么直接用鳞皮上的力量破除阵法。”
金蛟就是个吸引火力的大目标,找机会让它优哉游哉地收回力量?这不现实,他们所能选择的只有后者。
“怎么破?用不用什么特殊的手法,像摆个八卦阵之类的?”
朴实青年摇头:“不用,这个阴阵是最简单的,没有花样,直接想办法用那鳞皮毁掉那黑雾柱子里的法器就行。”
黎言一听,连忙让让他停下,“大哥,劳驾调个头,先去一趟山神庙。”
按照黎言的理解,应该就是得想办法把找来的鳞皮送进围绕在柱子周围的黑雾之中,这事说着简单,但问题是她拿不准这青年的实力如何,那柱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接近的。也不知道是一时忘了,还是人家信心十足,就这么光着两只手从村里出来了,她怎么想也不是个事。
山神庙已经是一片废墟了,黎言也顾不上怀念了,拉着不解的朴实青年就往里面走,在原本的柴房的位置停住了脚步,指挥着青年把废墟扒开。
在柴房最里面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兵器,这些算是七里村最先进的武器了,是当初盖山神庙的时候为了表现山神爷爷的勇武气概,村人特意从山下镇子里找人制作的。不过上一任庙祝,也就是兰姑的师父在的时候,据说某夜做了个梦,得了山神爷爷的旨意,说这些东西杀伐之气太重,不宜放在庙里,然后就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了。
早三百多年前打造的简陋兵器,红缨枪之类的木杆都被蛀蚀得孔孔洞洞,大铁剑等铁器上则是锈迹斑驳,反正是都不能用。不过黎言的目标也不是这些。
她在这些破烂的最最下面翻出了一张和她差不多高的长弓,弓身是不起眼的黑褐色,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这弓是这堆东西里最完好的一样了,据兰姑说是村里某家人祖上传下来的,后来上贡给了山神爷爷。
“咦?”青年见到这张弓也不免惊异了一下。从他的表现看来,黎言也能确定这是个好东西了。
青年拿起那张弓,拂去上面的尘土,弓身上显露出黯淡的光泽,“这弓原来的主人一定是个肉身功夫上的高手,这弓已经有灵性了,只可惜没有继续跟随在高人身边,没法化出物灵。”
黎言也听不懂他在叨叨什么,又从下面拽出了一个破破烂烂的箭壶,箭壶里面大多数的木杆箭都烂得差不多了,只有三支精钢打造的长箭是完好的,只是有些色泽黯淡。这三支箭也是和这些兵器一起打造的,据说光这三支箭的价钱就比这一屋子兵器的价钱都要贵。
“有了这些就太好了!我原本还在烦恼该怎样将那鳞皮送进柱子里去。我虽能御剑飞行,但修为还不足以驭剑。”
黎言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御剑”和“驭剑”到底有什么区别。
青年把弓箭背在背上,道:“老五说得没错,确实应该带你同行。”
黎言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小叮当,也变不出别的花样来了。
金蛟的巢穴是在一个很深的绝谷之中,站在山巅往下看是一片烟云缭绕,绝想不到下面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深谷。以前金蛟藏着的时候很难找到,但这次循着它冲出的方向,倒还真让黎言他们给找着了。
四周遍寻不到进入谷里的通路,青年御剑也难以探下如此深的谷底,他一发狠干脆抱着黎言直接跳了下去,直到快要落地的时候才急忙唤出飞剑卸去力道,堪堪着陆。
黎言吓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都不敢想他万一要是没算好唤出飞剑的时间,他们现在该是什么样了。
谷底有个水潭,极为清澈,若是在天气好的日子里应该能够见底。黎言往前探了探身子想要看清楚一点,却听那青年给拽了回去。
“你别乱走!这水潭里能养下金蛟这样的庞然巨物,必然不是浅潭!”
青年把身上外衣脱下,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神情严肃地说:“你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我会尽快回来。”
黎言看他如临大敌的模样,颇为不解。
青年道:“你休要看这金蛟现下落魄,也莫要听老五说得底气十足,这金蛟可算得上是灵兽之中的王者,只差一步就能晋身仙阶,就连我等师门之中的护山灵兽的修为也要差它几个层次,只怕它这巢穴也不是好闯的。”
说完,他纵身跃入潭中。
黎言的目光扫视了一遍谷底,一眼能够望到头,除了这个水潭,剩下的地方并不大。周围也有些花草树木以及巨石,但偏偏没有什么合适藏身的地方。
山谷里安静得过分了,不是说没有声音,而是没有鸟叫虫鸣这样活物的声音,只有天空传来的隆隆巨响以及如鬼哭一样的风声。
她连忙来回走动了几步,故意弄出些声响来,不然太让人渗得慌了。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被地上的某些东西吸引住了……
朴实青年下去的快,上来的也快,他是带着极大决心下去的,而上来时却是满面的疑惑。
“上来了啊。”黎言蹲在水潭边冲他招手。
青年从潭里爬上岸,迷惑地说:“潭底金蛟的鳞皮已经不见了,难不成是我们推测有误,金蛟已经吸纳过了鳞皮的力量?”
“我是不知道你们的推测是不是有误,不过我能肯定一件事,就是如果这潭底下有东西,也早就被人拿走了。”黎言指着地上小巧的脚印说:“汤儿来过了。”
她早该想到,汤儿既然能看出问题所在,又怎么会没有行动呢?说什么去找黄衣女和兰姑,都是鬼话!根本就是借机偷跑!
她算是看明白了,找兰姑也好,找黄衣女也好,都是陷于被动,人家汤儿干脆反客为主,打算直接破了阵法再去找人。
青年惊讶了一下,摇头道:“这小子真是……”
现在问题来了,东西让人拿走了,他们该怎么办?
“我去找他,黎言小妹,你说他会在哪里?”
黎言心说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青年认真道:“我与那位汤儿小友虽未曾谋面,也不知他修为是否要比我等更高些,但终究说来都只是未曾结丹的炼气之士,还没有翻江倒海的神通。汤儿小友年纪尚幼,做事难免无法考虑周全。此事风险极大,绝非他一人能够应付。”
黎言听得心惊,也怕汤儿会出事,她来回看着四根柱子的方向,最后指着北面的那根柱子说:“那里最近。”
青年一愣,随即失笑道:“确实。那我们就到那边去瞧瞧,只盼着汤儿小友和我们的运气都足够好。”
这事里面牵扯到了汤儿,黎言即使知道自己去了也是无用,但也不再抗拒,乖乖趴在青年肩头,看他借助飞剑在山壁之间攀爬纵跃。
完全从地下升起的柱子所带来的压迫感完全不同于刚刚破土而出之时,就算黎言曾经跟着五公子、黄衣女他们近距离接触过这黑雾缭绕的柱子,但随着他们朝那柱子越来越靠近,巨大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压迫感也越来越重。
汤儿完全没有做坏事的自觉,大喇喇地立于正对巨柱一个山头之上,专注地盯着远处黑雾缭绕的巨大柱子。他脚边扔着一大叠金光闪闪的东西。还没靠近,就能感觉到那堆东西散发出来的炽烈气息,不同于洗骨草的火毒,而是一种刚烈、勇猛的煞气,那气息宛若实质,刮得人门面生疼。
对于朴实青年的出现,汤儿似乎并不感到奇怪,他只是扫了黎言一眼,不满道:“为何要将他黎言带来?”
朴实青年并不因为他个子小而有所轻视,态度严肃地对他拱手见礼,而后解释了五公子让他把黎言带出来的事。
黎言以为这个别扭孩子又要说一些让人不爽的话,结果汤儿只是怀疑地打量着她,小声咕哝道:“那家伙的修为能够有‘灵光一现’?而且就黎言这样的,能帮上什么忙?”
被汤儿随手丢在地上的就是金蛟褪下的鳞皮,据朴实青年说这东西珍贵非常,若非是眼下要靠着这东西保命,说不准他也会动心。
汤儿对于青年拿出的弓箭也没有异议,想来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何时动手?”青年问道。
“再等等。”汤儿遥望着远方天空中的争斗,“山神爷爷精明得很,现下正在养精蓄锐。我们冒然上前,怕是反倒成了它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