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熙骏赶到学校,校园内稀稀落落只有几个或勾肩搭背或小手拉大手的情侣在月光下散步,空荡荡的教室只有梁馨然一个,女子安静得似乎与夜色混为一体,完全沉浸在知识的世界,如蓝天中翱翔的飞鸟,如深海中游戏的鱼群。偶尔的翻书声,响彻空旷的教室,显得孤寂犀利,这一个多钟,他的BB就这般孤独的度过。
有的人天生孤独,有的人却在忧郁中爱上了孤独的感觉。一个人的空间是想象的世界,空白的画板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天堂,寂寞的苍白谁去舞动绚烂的色彩。不是不愿意靠近,而是安静无声地世界不是长住久安之所。
梁熙骏心中泛酸,他越发不明白母亲的坚持,BB是一个多好的人儿,这么多年来母亲你就没看见吗?你对BB的成见未免来得太不正言顺了!梁熙骏为馨然抱不平,他可以不顾母亲的反对,可却不愿意让BB受到任何委屈。
女子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头微侧,如瀑布般乌黑柔顺的秀发倾泻而下,恬淡的脸蛋如清晨披洒露珠的娇艳玫瑰,芳香馥郁,美好傲然。沉思的她一如孩童时的不安,紧紧攥着小拳头,修长纤细的眉微拢,固执得不给自己松懈的机会,愈发较真。
梁熙骏倚靠着门,看得有些呆了。生怕夜色太凉,也不忍再看到女子的纠结,脱下外套,披在女子的肩膀上,手习惯性地覆上女子的秀发。
“哥哥,怎么这么早,我这道题都没解决呢。”馨然微微错愕,看到是哥哥后一脸欣喜。虽然担忧哥哥怎样避开妈妈出来接她,面上却平静如水。为了心中的块垒,她的思绪早就飘向了十万八千里的撒哈拉沙漠了,哪里还有解数学题的心思。
“不喜欢我出现在你面前?如果是这样,我可是生气了。”梁熙骏口上说着,手却扶起馨然,很体贴地帮她收拾作业。
“哥哥,下次不要再跟妈咪吵架了,她会很伤心的。”BB也会很伤心的,因为哥哥会不开心。梁馨然心中默念。
“知道了,爱唠叨。小小年纪不要学老婆婆,等再过几年,哥哥耳朵可就听出茧子,未老先衰,到时候你可得养我一辈子哦。”梁熙骏半戏谑半认真地说着。
“好啊,我养你一辈子,到时候可别耍赖猫,不认账!”
“哇,说得那么爽快,我可是会吃好多好多饭的,你确定你能赚够我吃饭的钱吗?”
“哥哥,如果你承认你是饭桶的话,我敢保证一定会满足你这个愿望的。”
“就会占我便宜。”熙骏一脸委屈,心中早已像花儿一般绽放,BB的认真,他喜欢得很。
“我可是说真的,我的工资很快就出来了,到时候我先请你吃一顿大餐,吃完这一顿,以后你就专职吃白饭,我不会亏待你的。”梁馨然一脸认真,拍胸脯保证。
轻拥过馨然的肩膀,梁熙骏为她打开车门,体贴地为她系上安全带,将外套盖着馨然身上。
“你先睡一下,到家了再叫你起来。”
“嗯。”馨然半合上眼睛,偷偷打量着熙骏,像是被他的俊美柔和感染了,在他身边,她总会感到为数不多的安全,渐渐地陷入梦乡。因为哥哥和妈妈的关系弄僵而她这个始作俑者什么都帮不了,每每入夜,总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连续几天的失眠,让她筋疲力尽。
白色奥迪融入暗夜,本是疾风驰骋的车因为某个女子的在场,变得安稳匀速,豪华建筑的绚烂开在城市的怀抱中,梁熙骏满脸柔情地打量着身边的女孩,保护她的欲望更甚了。她是他的,从小时候第一眼到天使般可爱的婴儿时,他就发现这股保护欲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强烈。有些感觉天生就有,有些感情在平淡的生活中早已存在不需要可以酝酿。
车在住宅区停下,梁熙骏不想惊醒女孩,轻轻地解下安全带,抱起女孩。
女孩睡眼朦胧,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近熙骏温暖的胸膛,继续睡觉。
梁熙骏宠溺地微笑着,如月光倾泻而下的银辉,柔和夺目。
月光华,是夜的馈赠,是天使一路徜徉的银辉,镌刻着一往无前的痴迷爱恋。
小小台灯调至微亮状态,朦胧的橙色光晕,充溢着线条简明布置高雅的厅堂。时钟的指针已经接近十一点,空荡荡的客厅因为他们的进入,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梁家人的作息习惯很准时,一般不会超过十一点。
梁熙骏拧开房门,轻轻地将女孩放到床上,坐在床沿上,细细打量睡梦中依然一脸不安的女子,大手抚平她的忧伤,像怕惊醒梦中的天使一般轻盈地在馨然额头上落下来一吻,沉思片刻,替她掖好被子后,转身离开卧室。
梦中,馨然梦到自己离哥哥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快速倒退的画像,不知从哪里飘出的陌生脸孔,还有听不清的声音,她只能在丛林中奔跑,摔倒后继续爬起来跑着,没有哥哥的世界她不敢想象。是她太调皮了吗?怎么这般轻易放开哥哥的手让他消失?镜头一闪,她发现自己满身都是斑驳的血迹,脸上衣服上,她惊恐、嘶吼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究竟怎么了?好多血,感觉不到疼痛可心却痛得无法呼吸!远处的黑影拉近了,居然是哥哥!他的笑容还是灿烂若星辰,温暖如旭日,可他的脸色好苍白,怎么哥哥生病了他都不知道?遇见哥哥让她欣喜万分,顾不上自己的恐惧,准备上前拥抱哥哥,目光相接,却发现哥哥身上的血汩汩而流,目之所及诠释夺目惊悚的血红。心在颤抖,想捉住哥哥,可哥哥再一次消失了。
馨然奔跑着嘶吼,在跌倒的瞬间,意识清醒,睁开哭肿的双眼,原来她已经在睡房内!发现刚刚那一幕原来是梦。泪早已湿透了脸颊,冷汗涔涔,****了散落的发丝,和她一样娇柔颓然地黏贴着。
还好是梦!心却揪痛跳动无法平复。
“原来是亏心事做多了,啊,怪不得大半夜鬼哭狼嚎的,我之前还以为你没有心呢?原来还会良心受责,做噩梦!证明你还有得救。”梁菲然不无讥诮地攻击梁馨然,半夜被馨然吵醒,心中不悦。
睡在隔壁房的梁菲然本来就醒睡,稍稍一点声音都会将她惊醒,听着隔壁房声音不断,断断续续的梦呓哭泣让她烦闷不已,披着睡衣,拧开馨然的门,居然让她看到女子痛苦哭泣的模样。原来是做梦啊,样子丑死了,污染她视线。
“很抱歉,做噩梦了。”馨然已经习惯了她的冷言冷语,而且对她大半夜出现在自己卧房内没有丝毫惊讶和不解。记不起现在是第几次了,每次她发恶梦,菲然总会垮着一张臭脸,将仍处于噩梦中的她推醒,埋怨她打扰她的好梦。
“若是再发恶梦,拜托先把嘴堵上,别将整个屋子的人都吵醒。别说我不提醒你,托你的福,这几天妈咪可是没休息好。”梁菲然嫌恶地瞥了一瞥蜷缩在床沿的女子,从一旁扯过一条毛巾,对着神不守舍的馨然,扔在梁馨然身上,像是不解气般,恶狠狠地说。
梁馨然机械地点着头,心中的痛还未能从梦境中的恐惧走出。
“还有,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转身离去的梁菲然幽幽提醒,脸上的憧憬让小脸蛋泛红。
夜的恐惧有点迷离,迷失在边缘的相遇有些固执,执起谁的手相握一时,怎能奢求一生相依。即便永远相离,心却依旧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