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约会,菲然一直闷闷不乐,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一躲就是一整天,茶不思饭不思。钟美芝担忧女儿,将全部心思放在宝贝女儿身上,对梁馨然的戒备攻击稍稍松懈,每天绞尽脑汁取乐女儿,不去问原因,只有情感的使然。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对儿女的宠爱几乎无所不在。是自私而伟大的母爱,更是保护欲的专宠,不涉及无血缘的第三方。
三日之后,梁菲然第一次走出紧闭的世界,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脸上的表情像是伪装的淡漠,隐隐克制的真实情绪得不到端口释放,轻轻地敲了敲梁馨然房间的门。
平生第一次享受菲然的“礼貌”举动,梁馨然内心触动、疑惑却又是感慨。她宁愿菲菲向往日一样无忧无虑,活力四射,虽然偶尔会歇斯底里对她发小脾气,但很符合一个花季少女的性格。
“可以跟我聊一下吗?”
“菲菲。”梁馨然有些手足无措,梁菲然的举动神情让她很不习惯,如果可以,她情愿看到骄傲如同孔雀,自信优雅如同天鹅的她,而不是现在神情哀伤、自怨自艾。
梁馨然放下手中的笔,将作业盖上。
菲然轻轻地挪近,失落的语气仿佛在哀悼昔日的骄傲在凋谢。
“馨然,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只不过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我不想留下阴影,希望可以跟他最后一次见面,来个痛快的解脱。你陪我去好吗?”梁菲然难得一次没什么架子,语气温软。
“需要我约他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切都正常得很合理。
“我约了他,你只要陪我去,好不好?就当是最后一次纵容我不好,姐姐。我不敢跟妈咪说,不想让妈咪担心,可是这里好痛,”梁菲然俏丽的脸蛋挂着泪滴,细嫩的小手捂着胸口。
“菲菲,是我不好,你怪我吗?”梁菲然的改变是她始料未及的,从来都不曾经历过爱恋的她,不知漩涡的深浅。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毕竟我和他都不是同一类型的人。或许我注意他是因为他的优秀而不是真正喜欢他。我承认之前我很恨你,恨你能跟他做朋友而我什么都不是!我想明白了,这不是你的错,也不关你的事,姐姐,我没有怪你,请原谅我的任性好不好?我不会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只要有你们的爱就足够了!”
这样的菲然真的很少见,可能因为喜欢上一个人,才会有这样的落差吧?她对哥哥的感觉就是这样。
“菲菲,是我不好,没能保护你,让你受到伤害。我保证,菲菲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比他更好的男生的。你不知道,这几天妈咪很担心你,如果知道你重新振作,我想,妈咪一定会很开心的。”梁馨然从来都不否认,钟美芝是一位称职理想的母亲,她疼爱儿女的程度让她嫉妒得发狂。每次她都会躲在角落里羡慕,羡慕那个温暖的怀抱,羡慕母亲对儿女的疼爱怜宠,羡慕母亲的包容和体谅。而自己的母亲,会疼自己吗?当初为什么要将自己抛弃,是养活不了自己吗?她会爱自己吗?
梁馨然陷入沉思的空档,梁菲然凝望着她的脸色有些动容,掩饰的复杂神色一晃而过。她痛,但更恨!
初恋总是很美好的,因为纯纯的期待超过了任何一个季节的收获。想象着收获的等待远远大于摘完果实后的满足,恰似一种美好的向往没有终期,你可以将思绪彩绘描摹,而收获意味着终结,除非适当的萌生播种的念头。失恋是什么,失恋就像活生生把守候的一棵幼苗给连根拔起,将长成参天大树的希望毁灭,是生命,是心血,更是希望。
有些事情不是因为挫折就会改变其初衷,玉石俱焚有时是无奈的控诉,重头再来是心死后情感的复苏。
狠下的心不会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而柔软,更不会因为罪魁祸首突发而改弦更张。
梁馨然,不要怪我,因为你,我的初恋没了,为了“感谢”你,你注定要成为我失恋的祭品。梁菲然攥紧的拳头在梁馨然的点头中悄然松开。
在获知梁菲然的坚定的立场后,她也只能默默地支持给予她陪伴。从家里出来,菲然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说是希望馨然陪她逛街散散心,钟美芝知道女儿是重新走出低迷期,当然是心中欢喜,叮嘱馨然好好照顾菲菲。
哥哥也不加阻挠,叮嘱梁馨然有事一定得打他手机,他二十四小时为她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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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菲然挣脱梁馨然的手,平静地开口。美眸中的嫌恶怨恨一闪而过。
本是生性寡言举动疏离的梁馨然因为妈咪的“叮嘱重任”,她主动挽上菲然的手臂。她别扭,没想到菲然也觉别扭。被菲然挣脱的手臂,或许是一种解脱。
天气有些阴沉,路上的行人显得稀稀落落。梁菲然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朝着人烟罕见的密林区走去。
“菲菲,手机你拿着,我在这里等你,如果有什么事就给哥哥打电话,好吗?”曾几何时,那个活泼自信的菲然已经消失了,现在的菲然,忧郁绝望,她情愿曾经趾高气扬、无忧无虑的菲然还在!心中传来隐隐的痛。
看着馨然急切真诚的眼神,梁菲然有片刻的犹豫,但转念一想,她第一次初恋就这样陨落了,难道就只能这样算了嘛?他的威胁算什么!
梁菲然将手机塞回梁馨然手中,被馨然拒绝了,手掌紧紧握着菲然的手,让她拒绝不了。
“菲菲,我陪你过去好不好?”这般脆弱温柔的菲然让她很不习惯,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却理不清头绪。
“姐姐,我长大了,让我自己去面对,谢谢你今天陪我过来,过了这天,一切都会好的。”是的,我的好“姐姐”,我只是小惩大诫,不要在我面前猫哭耗子,我今天这般落魄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曾经的梁菲然已经不在了,她不再是傻愣愣等着别人欺负的白痴,更不是活在谎言中自欺欺人的弱者,梁馨然你的面具可以欺骗任何人,但我只会被你欺骗一次!你不是很爱演吗?索性你就继续演下去,不要离开哦!要不,被人揭穿了可就不好玩了!乖乖地等在这里,让你的伪善去吸引别人的注意吧!
她就不信,梁馨然会傻愣愣的呆着这里等她!像梁馨然那么有心计的坏女人,连妹妹喜欢的男人都愿意勾引,怎么会将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她要揭穿梁馨然,她要让哥哥和所有人见识梁馨然伪善的一面!
梁菲然转身离去,将手机放在转角的一块岩石边上,嘴角扯起一抹狠绝的笑意。梁馨然,这是对你的惩罚,祭奠我逝去的初恋。你不是什么都不争吗?你不是什么都处之淡然安之若素吗?你就给我乖乖地呆在这里吧,我会通知哥哥来接你,慢慢等。看你吃瘪,我的气才消,你不是说给我出气吗?我不想弄脏自己的手,打你我还嫌手痛。
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是因为菲然低沉的感伤还是什么,梁馨然摸不着头脑。
等了很久,森林的光线渐渐减弱。浓重的乌云席卷而来,遮天蔽日,轰隆隆的雷声有些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