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塘县,某处民房。
“这里就是老奶奶你的家吗?”安芸妮有些不太相信。
房子大门呈半裂开的状态,已经倾斜。进屋后是朴素的木制家具,房内沉浸着腐木的气息,地上倒也干净,只是这屋顶已经密布蛛网了,看来老妇人已经没有腰力去干打扫楼阁这种事情了。安芸妮想起自家的屋子,简直突破了想象。
实际上以老妇人寒碜的打扮,住在这里并无道理。老妇人转头对安芸妮说道:“寒舍简陋,还望小姑娘不介意。”
“不会不会,况且我是来查看老爷爷的状况嘛。”
“那这边请。”
跟着老人来到屋里深处的房间,阳光已经照射不到这里,老妇人轻轻推开木门,吱呀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她慢慢地摸索到桌前,点起蜡烛,火光慢慢照亮整个空间。
“这里怎么有股难闻的味道?”安芸妮直言。
这股类似于烧焦的诡异味道使安芸妮捂住了鼻子,老妇人掀开老爷子的被子,一副干尸模样的老人吓得安芸妮倒退好几步。
“安姑娘别怕,老头子尚在。”
安芸妮平复了心情,向前走双手运气观察。“确实还有气息,只是再拖下去就没救了。”
“啊?这么怎么办啊!呜呜。”听到此话老妇人也无法平静。
“你此前叫那三人寻求什么帮助?”
“老妪让三人寻得一味名曰蹬山羚的仙草,听说能治疑难杂症。”
“蹬山羚?本小姐没听过。但有一法或许能救活老爷爷。”
“敢问是什么妙法!?”
“据我观察,老爷爷的皮肤至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但这烧伤却并非平常燃烧,只要找到燃烧的起因,本小姐就能治好他!”
“老头子此前从未被火灾所伤啊。”老妇人疑惑。
“可否知道老爷爷开始染病之前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事情?”
“容老妪想想。。”
此时,安芸妮感知到城外有火焰气息的产生,反复熄灭了三次,是白图的信号。安芸妮也同样制造出三股火焰气息通知白图自己将快速赶到。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这么说来,老头子在染病之前每日回家后都会跟我说,城外有高人每天宣传自家法术,听闻服用他家的仙丹灵药必能益寿延年。”
“老爷爷有没有吃下那高人的仙丹?”
“没有呢,那仙丹卖的很贵的,老爷子也只有整天念叨的份。”
安芸妮再看了看躺在病榻的老人,她突然说道:“老奶奶,你平时把钱藏在什么地方?”
“这个。。”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想告诉你,快去看看。”
老妇人听后立马醒悟,她提着蜡烛来到走廊某处,轻敲地砖。敲到第三块砖的时候声音空灵不少,安芸妮立马将砖盖掀起,从里面爬出了几只小虫,随后一个檀木箱子映入眼前。
老妇人取出箱子打开,里面只剩几枚银元以及一粒包裹严实的褐色丹药。
“啊!这里面以前装得可是满满的,怎会,这些钱都是我和老头子的安葬费啊。。”
安芸妮心里一阵不好受,她缓缓说道:“看来,老爷爷瞒着你买了两粒仙丹,他先吃了一粒试试看功效呢。”
“怎么会,呜呜。。”老人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奶奶你不用担心,这颗药丸先让我带着去调查,给我一天时间我保证查它个水落石出!”安芸妮手中燃起了火焰,眼光里也燃起了熊熊烈火。
“老妪与小姑娘实属萍水相逢,得之帮助真是感激不尽!”老妇人已经跪下想实施跪礼。
“奶奶你别这样,你请起来。。”安芸妮连忙扶起。
“你在家好好等着,尽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本小姐绝不原谅!”恐怕受害者不止老爷爷一人,安芸妮暗自想着,白图再次发动信号催促。
白图平时少有催促安芸妮的行为,看来情况非常紧急。“老奶奶,照顾好老爷爷,等我回来!”安芸妮拿着包裹着的所谓仙丹,飞快地离开了老宅。
......
石塘境内,南部,喇叭口。
一座木制小桥搭建在不宽不大的清澈小河之上,河里水流清澈水草丰盈,顽劣的孩童在互相泼水嬉戏,河边洗衣的母亲们则一边呼喊自家孩子要小心一边八卦着村内男人女人的琐事。小桥流水人家,在喇叭口这个村庄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等光景仿佛映衬在亦精罗汉的眼眸,却刹那间被现实的残影打回原形。眼前的光景是断桥,残垣,是一副残破不堪的村落啊。他闭上眼,脸上痛苦的神情便以自然流露,硕大的拳头绷得紧紧的。
一名弟子上前报告,还没出声就被一记拳头击倒在地。弟子似乎习以为常,站起身子说道:“报告亦精师傅,喇叭口全村人口共计五十四户贰百三十三人,生存下来的仅有。。”
“无妨,说!”亦精罗汉的另一只拳头也绷得紧紧的。
弟子刚想开口,砰的一声又跌倒在地,他吃下了另一记重拳。“生存下来的人数仅有五十人。”
“......”亦精罗汉从鼻子喷薄而出的气息,将附近的干草吹散了数十步有余。
“村民可有线索?”他双拳绷得死死的。
“村民都因为。。”砰的一声弟子第三次跌倒在地。
“村民都因为太过恐慌说不出话来,找到他们的时候全员正在村长大院里蜷缩成一团。另一边便是被刺杀的尸体。。”
“刺杀?”亦精罗汉再次呼气,将附近的干草吹散了百步有余。
“根据尸体伤口的检验,疑似水族的利器。”
“水族?”砰的一声,这次弟子没有倒地。
“嗬嗬嗬嗬!水族?甚是有趣。”亦精罗汉拍打着自己弟子的肩膀说道。
“那么就让我们去会一会这群水族吧,「金刚之眼」!”
亦精罗汉的双眼在一睁一眨间变成金色,他扫视着村子的一切,眼角的余光随着来回的扫动形成金色残影。水族残留妖气及其走向在他的金刚眼之下一览无遗。
是东南部九曲湾方向!
“想必水族的屠杀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中途仓皇逃离是因为目的达成了?”
“你们几个,留下来替村民收拾收拾,一定要问出事情的全因,可否知晓?”
“是!弟子们知晓!”五名弟子站成一排,等候着到来的一击。
亦精收起金钢之眼,双拳出击,刹那间周围的山体河川似乎震动了一下,只有五名弟子身后连一片树叶都未曾掉落。
“嗯,不错。为师先行一步!”
随后,亦精罗汉化作一道金光疾驰于东南方向。
......
石塘境内,西北部,盘陀山。
在盘陀山的不远处,是石塘县的出境隧道,只要过了这座山,就是四通八达的广阔平原,期间就有通往王都的方向。在这个重要的隘口,官府的官兵却失守了。
坐在巨牛身上的地诚菩萨依然闭着眼睛,用耳朵倾听着一切。
“师傅,我们已经呆在这里快一个时辰了。难道不去调查一下吗?”一名弟子疑惑道。
“心静静心,吾师说了几次,你们偏是不听!”温柔的话语从薄片般的红唇透出,嘴角却是丝毫未动。
“师傅教训得是。”
五名弟子立马将浮动的心收回来,重新打坐起来。顿时间柔和的金光从他们身上散发开来。
周围的森林呈一副枯枝残片的模样,地上甚至连一颗枯草都未曾发现,简直如蝗虫过境般寸草不生。守在关口的士兵身上均飞舞着数十只苍蝇,伴随着巨大的嗡嗡声,铠甲下的白骨显得更加凄凉。
这些士兵,不过才死去数个时辰。
地诚菩萨的秀眉忽然动了一下,他微微笑道:“这就是尔等寻求的结果。”声音虽已发出,嘴巴仍是未曾张开过。
弟子们纷纷睁开双眼,北方天空有一股油黑的团状物正席卷而来。仔细一看,竟全是些昆虫妖精,其中蝗虫尤为多。
它们一个个面目狰狞,发亮的黑色复眼不规则的转动着,嘴上锋利的大颚正不断咬合着,与背上扑腾的羽翅形成嘈杂不堪的死亡交响曲。
“咦呀哈哈哈,就几个人类而已。”一只发出亮光的黄蜂精秀出了它的毒刺。
“竟敢发出如此让人...让虫恶心的光芒,看我们不吃光你们,呃呵呵。”一只肥胖的瓢虫精咀嚼着手上的人脑说道。
地诚菩萨嘴角微微上扬,“吾弟子,可尽力?”
六名弟子异口同声道:“必当全力以赴!”
“呵呵,那为师就。。”
先杀为敬。。六名弟子纷纷心念道。
地诚菩萨的话到一半,方才开口说话的两只虫精已经化作了土块跌落于空中。
“啊吖,不是喜欢吃东西...吗?怎么不吃了?”地诚菩萨向着天空歪着脖子。
“可恶!小的们上啊!!”为首的硕大蝗虫精怒吼道。
......
长明山脚,迷踪平原。
兮里和其余三名弟子的眼睛终于适应了迷雾。兮里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状况。
眼前的内凹地形内,安放了数十个铁质牢笼,牢笼内关押着老弱妇孺,以妇女儿童为多。整个区域弥漫着分泌物、排泄物及腐烂尸体的混合恶臭。笼内放置着发着青霉的馒头与浑浊的污水,有几处牢笼内,死去的人正在被蛆虫侵蚀。
兮里的胃一阵翻江倒海,疯狂地呕吐着,几名弟子也一同呕吐起来。
“这里,是人能呆的地方吗?畜生的待遇都比这个好。”兮里呸的一声吐了口水。
牢笼内未死的人,看到几人到来,纷纷缩在角落不停发抖。
不远处的牢笼里,正发出一阵阵凄绝的呻吟声。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妇人正在被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侵犯着,旁边是妇人刚刚饿死的女儿。
“人渣。”玄洪往地上呸的吐了一口水。
在女人绝望惶恐的眼神中,只一瞬间,黑袍男人瞳孔挣扎得无数大,浑身缠着紫雷,在一阵疯狂抽搐后倒地暴毙。
“看来,是这里没错了。”玄洪从身上撕扯出一块布往女人下半身扔去。